蘇妤在家裏歇息了兩日,終于熬不住了,第三天便趁着範輯明出去之後,立刻拾辍着南春伺候她起床了。“這兩日外面可有什麽事情發生?”蘇妤一邊穿着衣服一邊詢問道。
南春搖頭,“這幾日奴婢都在府裏伺候着,奴婢也不知。”
“我知道啊!”外面突然響起一陣輕快的聲音,緊接着夏天就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帶着一身的涼意。
蘇妤蹙眉,“你幹什麽去了,怎麽搞成這樣?”
夏天自動忽略這些話,興沖沖說,“小姐,白姑娘沒事了。”
“嗯?”蘇妤疑惑問,“白姐姐不是早就沒事了嗎?”人都放出來了啊。
夏天應該是聽了别人的話,所以有模有樣的學給蘇妤聽,“先前白姑娘的确被放出來了,可是誰知道趙薇央會不會突然發瘋又把白姐姐抓回去呢,畢竟人家要的可是岑辭公子。現在好了,岑辭公子回來了,她就不會在找其他人麻煩了。”
“等等,等等!”蘇妤打斷了夏天,“什麽叫岑辭公子回來了?你給我說清楚點。”
夏天道,“岑辭公子前天就回來了,然後他還帶着一個跟他長得有幾分相似的男子一起,我聽吉小姐說,那個人才是趙薇央真正要找的人。”
南春忽的想起了那日在破宅裏遇見岑辭的事情,一腦袋歉疚說,“小姐,這事情奴婢應該是知道怎麽回事了,這些天奴婢忘了跟你說。”
蘇妤看向她,示意她繼續。
于是南春便将那日發生的事情跟蘇妤說了一遍,“當時在岑辭公子身後躲着的那個男子應該就是你們一直在找的息衍,不過當時奴婢和姑爺都急着找你,再加上當時天黑,也沒注意看,還以爲是岑辭公子的小厮呢。”
蘇妤問夏天,“那白姐姐那邊怎麽樣,岑辭把人交給了趙薇央,趙薇央放了岑辭沒?”
夏天點頭,誇張的說,“小姐你是沒有看到那個場景,那個趙薇央剛開始怎麽也不肯相信自己認錯人了,還将岑辭和那個公子一同關押了起來。後來也不知怎麽着,岑辭公子就被放了出來。不過——”夏天有些爲難。
“不過什麽?”蘇妤着急問。
夏天難過的說,“不過出來的時候岑辭公子好像受傷了。”
“傷在哪裏?嚴重嗎?”
夏天點頭,指着自己的臉頰,“很嚴重。就是這兒,這兒全花了。”
“毀容了?”蘇妤猛地吸了口涼氣,要知道岑辭那樣花孔雀的一個人,最驕傲的便是那張臉,如今臉毀了,他怎麽能承受得住。“岑辭公子如今人在哪裏?白姐姐知道嗎?”蘇妤緊張問,白姐姐一定愧疚死了。
夏天道,“白姑娘已經知道了,岑辭公子被送出來的時候因爲傷得太重就直接被人送到了吉祥酒樓,吉小姐命人請了大夫,大夫說傷口太深,恐怕終生都會留下疤痕。”
蘇妤臉色沉了下來,爲了岑辭而遺憾,但更多的則是爲了白京墨擔心,白京墨不惜犧牲自己也要救岑辭,如今卻還是被岑辭所救。
蘇妤帶着倆丫鬟準備去吉祥酒樓看看,出了院子就跟迎面而來的蘇莠撞上了。
“急急茫茫的幹什麽去?”蘇妤扶着蘇莠推開。
蘇莠揉了揉腦袋,擡眼見是蘇妤,眼中有片刻的慌亂,但随即就鎮定下來,不悅說,“還能幹什麽,受了老夫人的吩咐,去外面給你買隻老母雞補身體呗,我說你天天這麽吃,真的不會流鼻血嗎?”
蘇妤沒好氣的朝她腦袋拍了一下,“少廢話,還不趕緊去。”
蘇莠嘀嘀咕咕的走了,走了一會兒,又回頭看向蘇妤,猶豫了一下揚聲喊,“對不起。”
蘇妤轉身回頭去看,卻不見蘇莠,人已經跑的沒影了,“剛才,我好像聽見有人跟我說‘對不起’,你們倆聽見沒?”
夏天撓了撓頭,“好像是有吧,怎麽了?”
南春走進蘇妤,低聲說,“是蘇莠。”
蘇妤點頭,也不做理會,去前廳找到了自家娘親,蘇三夫人見她起來了,先是一頓呵,但罵了幾句氣也就消了。
“你放心吧,這件事情不會就這麽算了的。蘇念武敢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來,我看你爹這次是真的生氣了,每天出門的時候,那個眼神就跟上戰場一樣。”蘇三夫人咬牙切齒的說,恨不得殺進蘇府老宅,将那群狼心狗肺的東西都給端了。
蘇妤問,“那群潑皮怎麽處置了?”
蘇三夫人冷嗤,“當然送進大牢了,就連蘇念武那個小畜生都讓你爹毫不含糊的送到了進去。這兩天你阿奶派了不少人過來,起先還趾高氣昂的指責你爹不該對自家侄兒動手,言語中還把你爹當做以前的‘孝順兒子’呢,真以爲你爹什麽都聽她的,後來見你爹無動于衷,就開始罵人了,什麽難聽的話都罵的出來。你爹現在是鐵了心要給你報仇,别說派過來的傳話人了,就算是你阿奶親自過來,他也照樣讓人轟走”
蘇妤覺得她爹怎麽處置二房的人都不爲過,如果不是他們自己找麻煩,也不會落得現在的下場。隻是......蘇妤捏了下手裏的糕點,“大哥那邊怎麽樣?”
提及蘇念旺,蘇三夫人亦是不由歎息一聲,怒其不争的說,“原本娘以爲你大哥是個好的,沒想到竟會跟二房同流合污。有些事情不好說,也不便說,雖然咱們已經分家了,但都是姓蘇,你大哥是鬼迷了心竅,如今人跑了,也沒找到,你這邊要是真的還怨恨着,就讓你爹找人去把他們抓回來,要是你不想計較,這事就由他去了,終有天會有報應的。”
蘇三夫人話雖這麽說,可是蘇妤知道她的意思,自從大伯母跟人跑了之後,蘇念旺基本是阿奶養大的,但那時候阿奶年紀大了,二伯母又不想管,所以大多時候都是她娘親在照顧蘇念旺,這些年來蘇念旺不管是對她爹爹還是對她娘親,也是十分恭敬的,誰都不忍心看着一手帶大的孩子毀在自己手裏,她娘親是在給大哥求情呢。
蘇妤回想起了以前的一些往事,那時候她年紀小,又十分調皮,每次闖了禍都要被阿奶關禁閉,蘇念成和蘇念武就會躲在窗戶後面扔她石頭,唯有蘇念旺會偷偷給她送吃的,還幫她去求情。蘇念旺每次從外面回來也會記得給她帶些好玩的好吃的,就連大姐和二姐都會妒忌。
“娘,大哥人在哪裏?”蘇妤問。
蘇三夫人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不知道,帶着那瘋子一起跑了。”
蘇妤有些詫異,“娘,你知道大哥和石姨娘——”
蘇三夫人似乎是想起了什麽讓人作嘔的事情,眼中的嫌惡十分明顯,轉身轉移了話題說,“既然你不想追究,這事情就到此爲止了。你今天是準備出門?”
看來自己并非是做噩夢了。
蘇妤心中湧出一股無言的悲傷,爲了她大哥,也爲了可憐的石姨娘。
......
“小姐,你怎麽了?”夏天雖然性格大條,但是對于别人的情緒有時候又會格外的敏感,她感覺到蘇妤的不開心,于是也跟着情緒低落了。
蘇妤深深歎了一口氣,看着遠處來來往往的人群說,“沒事,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有些傷感。對了,三六不是找你嗎?怎麽沒見找他人?”
夏天嘀咕,目光閃躲,“我怎麽知道的”
蘇妤回頭盯着夏天,“如今白姐姐的事情已經算是結束了,你是不是要回上封寨了?”
夏天不忿的說,“我憑什麽聽他的,上封寨是他家又不是我家,我不想回去,回去了常武又沒時間跟我玩,而且還不許我下山,我打不赢他。”
蘇妤有些好奇,實在是因爲她從來沒有見常武真正的動手過,自從被她爹買回去,常武每天就是吊兒郎當的掃掃院子,時不時去廚房偷個吃的,窩在哪個陽光充足的地方睡個大覺,沒事的時候找不到人,有事的時候更是找不到人。要不是看當初買人花了不少銀子,常武這種好吃懶做的下人早就被她爹發賣了。
“常武的武功真的很高嗎?”南春問出了蘇妤想問的問題。
夏天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是跟兩人說起了上封寨的事情。
很快,三人便到了吉祥酒樓,蘇妤也對上封寨有了一些了解,越發感歎常武的不易和厲害,“等什麽時候咱們得空兒了,也去那邊玩玩,就是不知道常武那小子歡不歡迎。”蘇妤跟南春說道。
南春也笑了起來,好似馬上就要見到夏天口中如同銀河般飛流直下的瀑布,滿上遍野開滿的紅色花朵,以及随處可見的兔子和梅花鹿,還有那群無法無天卻重情重義的山賊。
“蘇小姐,您來了。”小二眼尖的很,蘇妤一踏進門看就被他看到了,“聽說您病了,好些了沒?”
蘇妤擺手,打發說,“沒事了,這不活蹦亂跳的嘛。你家小姐今日沒來?”
小二笑呵呵說,“沒來,說是有點事情要去處理,對了,您是來找白姑娘的吧,就在裏面呢,外面忙,小的就不不給您帶路了。”
蘇妤輕車熟路的進了後院,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眼前有什麽東西砸了過來。夏天大喝一聲,“什麽人!”一腳将那“兇器”踹飛了。
“啪”的一聲,兇器掉落在地,碎成了滿地的瓷片渣子。
“小姐,你沒事吧?”南春吓得臉色發白。
蘇妤拍着“咚咚”亂跳的胸口,搖頭說,“我沒事。”
“蘇小姐?對不起對不起,沒傷着您把?”胡言驚恐的小跑過來,見蘇妤身上并沒有傷口,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