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夏天指着對面那人,氣的下意識去拔刀,卻摸了個空,“我今天沒帶刀。”夏天懊惱的跺腳,将蘇妤擋在了身後。
吉少敏在桃兒的攙扶下哆哆嗦嗦站了起來,捂着劇痛的後腰喘粗氣問,“怎麽回事,摔人之前咱們能打個招呼不?哎喲我的親娘啊,疼死我了。”
夏天繃着臉等着迎面走來的那人,也沒時間去顧忌吉少敏,“小姐,上次就是那人欺負蘇莠的!”
蘇妤聽得迷迷糊糊,“哪一次?誰欺負蘇莠了?”
夏天跺腳,“就是那次啊,你背着我倆偷偷逃走,然後我們就跟那混蛋起沖突了,他不是好人,他占蘇莠便宜。”
“你說誰占誰便宜呢?把話說清楚了,别血口噴人啊!”迎面走來的男子亦是一臉憤怒,好看的眉眼都擰到了一處,看起來很不好惹。
吉少敏哀嚎,“那關我什麽事?你打我幹什麽啊?”
男子長身玉立,一襲暗紅色錦袍,五官清秀卻略顯女氣,此刻正濃眉緊蹙,聽了吉少敏的話,他略有些歉意說,“我本來是想打她的,誰讓你站在她旁邊,我準頭又不夠,所以就...就打中你了。”
本來是歉意的話,可是從對方口中說出來,不知怎麽就硬生生的變得格外欠揍,
吉少敏聽得哭笑不得,也隻能自認倒黴,未免再被殃及,趕忙就着桃兒的攙扶往人群那邊靠了過去。
夏天就跟炸毛怪一樣,狠狠地瞪着對方,“你又想怎麽樣,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嗎?”
男人可能是被勾起了上次的記憶,臉色也難看起來,“上次明明是你那個同伴占了我的便宜,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竟然敢血口噴人,别以爲你有武功我就奈何不了你,我告訴你,這次我也是帶了人的!”
“喲呵,還挺橫的,行啊,你帶的人呢?我怎麽沒看見,是不是全都跟你一樣是個慫包蛋,現在已經害怕的躲起來了?”
“你才慫包蛋,豈有此理,你這個潑婦,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我爹是誰嗎?說出來吓死你!”
“哎喲,真有本事,自己慫就把老子拉出來擋事,你也就這點能耐啊,沒用的廢物點心。”
“你——你,豈有此理,你信不信——”
“信什麽信,有本事就跟姑奶奶過過招,否則别在這裏擋事,你不嫌丢人我還嫌丢人呢!”
吉少敏看的啧啧稱奇,下巴都快合不上了,拍着蘇妤的肩膀搖頭感歎,“這人還是夏天嗎?簡直比你還潑辣啊,我的乖乖,感情在我們面前都是裝的啊。”
蘇妤神情複雜,歎息一聲,“說實話,我也是第一次看她嘴皮子這麽利索,恐怕蘇莠都不是她的對手。”
夏天罵的對方毫無還嘴之力,最後一掌推開男人,“好狗不擋道,讓開。”
蘇妤摸着“砰砰砰”亂跳的胸口,擡眸看向頭頂一碧如洗的天空,心中苦苦哀求,各路神仙菩薩啊,她家可經不起折騰了,千萬千萬不要讓夏天也來個借屍還魂什麽的啊,那樣她真的會瘋掉。
“小姐,我們走,别理他。”夏天氣呼呼的走到蘇妤跟前,拽着蘇妤的胳膊就往前走。
桃兒也趕忙扶着自家小姐緊随其後,就怕被那男人給纏上了。
看熱鬧的行人見熱鬧看不着了,也就很快四散而去,該幹嘛幹嘛去了。
男人原本主動挑事就是爲了一雪前恥,可是他沒想到自己非但沒有一雪前恥反而又吃了敗仗,心裏是又憋屈又不甘,眼看對方就要走,當即腦子一熱就稀裏糊塗沖了上去。
夏天何其敏銳,感覺到後面有風吹來,先是一把推開蘇妤,然後轉身抓起吉少敏往旁邊一扔,擡腳迎向了撲過來的男人。
男人眼看情形不對,想要避開卻心有餘而力不足,于是乎再次被一腳踹飛。
“卑鄙,居然又偷襲!”夏天帥氣的收回腿,拍了下裙擺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鄙夷叱道。
蘇妤總算是切身體會到了吉少敏的無奈,她被夏天輕輕那麽一推,一屁股坐在了旁邊小攤的桌子上,桌角硌的她屁股生疼,要不是顧忌形象,她此刻都要抱着屁股跳腳了。
另一邊,吉少敏悲催的再次被夏天推倒在地,她實在是疼的起不了身,幹脆躺在地上“哎喲喲”的叫喚着,等人來扶她,“我命怎麽這麽苦啊,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該跟你們出來,活受罪啊。不行,我要撤了,再逛下去我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回去。”吉少敏欲哭無淚的念叨着。
“吉小姐?你還好嗎?”頭頂上突然傳來一道慢吞吞的聲音,聲音似曾相識,透着一股淡淡的墨香。
吉少敏不甘情願的睜開眼睛,隻見頭頂上出現了一個男子的大臉。
“吉小姐?”那人又喊了一聲。
吉少敏就像是受了什麽刺激,突然麻利的連摸帶爬的站了起來,臉上滿是尴尬的神色,身體的疼痛讓她險些站不穩,幸好桃兒這丫鬟眼明手快的跑過來扶住了她。
吉少敏暗搓搓的揉了揉屁股,聞言望去,隻見那人十年如一日的身着藏青色長袍,肩上背着書簍,眉目間雖有倦色卻依舊溫吞儒雅,仿佛一點變化都沒有。
“杜先生你回來了?”蘇妤驚喜的喊道,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杜仲。
吉少敏輕咳一聲,面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招呼說,“杜公子這是衣錦還鄉了啊。”
杜仲微微點頭,像是默認了吉少敏的恭維,又像是毫不在意,目光輕飄飄的掠過吉少敏,轉身看向蘇妤,“蘇小姐,好久不見。”
蘇妤笑着走過去說,“前些日聽杜伯父說先生要過些日子才能回來,怎麽今日就回來了?”
杜仲提了一下肩上的書簍帶子,臉上也不由露出了笑意,“冀州的事情都結束了,所以就提前回來了。”
“先生吃飯了沒?現在也到了吃飯的時辰,先生這會兒回去怕是趕不上了,不如就讓我給先生接風洗塵吧。”蘇妤笑盈盈說,心想着若是帶杜仲回家吃飯,她爹娘應該十分高興。
杜仲倒也不推辭,點頭說,“那就叨擾了。”
“仲之,你看看我都被她們打成什麽樣了,你還有心情吃飯?還是不是兄弟了?”無情的控訴從旁邊傳來,男人渾身狼狽的看着杜仲,眼中滿是委屈和怒意。
杜仲好似這才想起還有這麽一号人物,神色略有些尴尬,但是轉瞬即逝,他走過去替男人拍了拍身上的土屑,明知故問,“幼安怎麽成這個樣子?”
趙慎氣的臉色通紅,抓着杜仲就像是抓着自己最後的倚仗,質問道,“仲之你還是不是我兄弟了?”
杜仲惶恐,“仲之不敢當。”
“你——”趙慎指着杜仲,氣的手指都在哆嗦,“好你個杜仲,少跟我裝模作樣了,我問你,你是不是認識她們,是不是跟她們一夥的?”
“怎麽回事?”吉少敏跟蘇妤站一塊,兩人開始咬耳朵。
蘇妤搖頭,“應該是杜先生在京城認識的吧,不過我看杜先生這态度,那個叫幼安的應該有點身份。”
“那慘了,我們不會有什麽事情吧?”
“先看看再說。”
吉少敏深以爲然的點頭,遠遠看着杜仲和那男子糾纏。
趙慎這個人就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隻好好好哄兩句,便能很快消氣,但是倘若有人跟他硬碰硬,他就算是碰破了腦袋也絕對不服輸。
夏天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蘇妤身邊,她也不是傻子,見杜仲與那人相談甚歡,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很可能又闖禍了,“小姐,我是不是又做錯了?”夏天擔憂的問道,幹淨的雙眸裏盛滿了不知所措。
蘇妤暗暗歎息一聲,希望杜先生不要因爲這件事情跟蘇家産生嫌隙,回頭揉了揉夏天的腦袋,安慰說,“放心吧,你又沒做錯什麽,是對方先動手的。”
“那就好,吓死我了。”夏天将心又揣回了肚子裏,大大松了口氣。
吉少敏瞟了眼蘇妤,搖了搖頭,也不知道蘇妤什麽時候轉了性子,這對下人也太寬容了吧。
杜仲那邊跟趙慎好說歹說了一大串,終于将這家夥安撫了下來,不再大吼大叫了。
蘇妤見時機差不多了,便拉着夏天叮囑了幾句,帶人走了過去,“這位公子,方才我這小丫鬟不懂事,沖撞了你,還請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她這一回。”蘇妤誠意滿滿的緻歉說。
夏天也十分上道的附和說,“對不起,我剛才不是故意的,你要打要罰我悉聽尊便,但是你不能将這事情遷怒到其他人身上,我夏天一人做事一人當。”
趙慎剛被熄滅的怒火隐隐又有死灰複燃的迹象,他眼角抽搐着,眼看又要發作。
“二位恐怕是有什麽誤會吧,不如去我家酒樓裏面坐下來好好談談,冤家宜解不宜結嘛。”吉少敏适時地插話說道。
趙慎還憋着火,不耐煩說,“誰跟她有誤會了,分明就是這臭丫頭不明是非,污人清白,還有,你是誰啊你?”
“幼安,你不是一直想去吉祥酒樓嗎?這位姑娘正是吉祥酒樓的大小姐。”杜仲輕咳一聲,介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