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想要賴賬?”伴随着一陣水花聲,陳夢先僅着一身長褂走了出來,他站在屏風處,挽着胳膊諷刺說。
由于沒有穿鞋子,所以陳夢先走過來的時候壓根沒有聲音,再加上此刻秦黛容心跳如鼓,一心隻想離開,哪還能注意到那麽多,她羞憤的說,“陳公子也是讀書人,禮義廉恥都被你學到狗肚子裏嗎?”說着拉開門就要走。就在秦黛容這說話的當會兒,陳夢先已經欺身到了她的身後,聽了這話,陳夢先冷笑一聲,倏地一把抓住秦黛容的胳膊,秦黛容不受控制的往門闆上一壓,房門“砰”的一聲又關上了。
“秦小姐也是讀書人,誠實守信這四個字也被你學到狗肚子裏嗎?”陳夢先将秦黛容壓在門上,湊近了她的脖子,低聲笑說。
感覺到陳夢先的逼近,秦黛容又羞又憤,氣的渾身顫抖起來,因爲背對着,所以她看不清楚對方此刻的模樣,但是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她能清楚的感覺到陳夢先肌膚的熱度,以及他身上的皂角香味。
這混蛋,竟然在洗澡的時候讓她進來!莫大的羞辱侵襲而來,秦黛容看向陳夢先緊緊壓着自己的胳膊,當即一口咬了下去。
“嘶~”陳夢先疼的吸口冷氣,卻依舊沒有松手,反而問道,“怎麽,被說中了,惱羞成怒了?”
感覺到一股血腥味傳來,秦黛容厭惡的松開了嘴巴,看着陳夢先手腕上的傷口,心中越發難受,掙紮說,“你放開我!”
陳夢先挑眉,果真松開了秦黛容,但是雙手依舊撐在門闆上,阻止秦黛容逃走。
秦黛容被松開了鉗制,迅速往旁邊躲去,擡眸惱怒的看向陳夢先,可是當她的目光落在對方身上的時候,霎時間臉色通紅,驚慌失措的背過身,咬牙切齒罵道,“不知羞恥!”
陳夢先好笑的看向不遠處銅鏡中的自己,因爲剛剛沐浴完,所以頭發仍舊是披散着的,白色的長袍松垮垮的穿在身上,露出胸口結實的肌肉,頭發上的水珠順着胸膛緩緩淌下,劃過腹部,沒入白色的亵褲當中,亵褲因爲水漬與肌膚緊緊的貼合在一起,隐約可以看見裏面的情景。
陳夢先扭了扭脖子,又将衣領往下拉扯了一下,好讓自己健碩的身材顯得越發誘人,他嫣紅的唇瓣勾起,這才滿意的笑了一聲,理直氣壯的說,“在我自己房裏,我就算光着身子也合情合理,況且我還穿了衣服,怎麽就不知廉恥了,嗯?”陳夢先抱着胳膊,饒有興趣的看向恨不得縮成一團的秦黛容,心中得意,原來你也有今天啊。
秦黛容此刻想殺了陳夢先的心都有了,她不敢去看對方,唯恐又看到什麽不該看的,目光時不時的瞟向門口,想找機會逃出去。
“你既然來了,就說明白京墨已經被放回去了。你看,我已經兌現了你的要求,那麽秦小姐是不是也該履行一下自己的義務?”陳夢先像是料定了秦黛容不會再跑,所以幹脆坐回了凳子上,還貼心的給對方倒了杯茶水,俨然是想慢慢談了。
秦黛容深深吸了口氣,仍舊不敢回頭面對陳夢先,隻怨憤道,“你我很快就會成親,何必多此一舉。”
陳夢先喝茶的動作停滞了片刻,擡頭露出難以理解的神情說,“如此說來,你不準備退親了?”
秦黛容道,“我想,但并不代表我會這麽做。”
陳夢先黑眸一沉,笑的有些冷,“你果然有這個打算。”
“那又如何,婚姻之事若非兩情相悅,即便強制捆綁在一起,也不會有好結果。”秦黛容看着腳下的地面平靜說。
陳夢先聽得握緊了茶杯,逼問,“不會有好結果你還要嫁給我?”
秦黛容擡頭,眯眼看向屏風對面的那扇窗戶,“如果我不嫁給你,你會讓趙薇央放了白京墨嗎?”
“不會。”陳夢先毫不猶豫的說,“爲了一個外人和小央反目成仇對我可沒有好處。”
秦黛容笑,“所以我還有選擇嗎?”
雖然早就知道秦黛容的目的,但是親耳聽她所說,卻格外的傷人。陳夢先心裏憋着火氣,總覺得自己跟個傻子一樣,一顆真心喂了狗,當即越想越氣,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既然你這麽不想跟我成親,行,我成全你,陪我一晚,我就同意讓你退親!”
秦黛容聞言難以置信的回頭看向陳夢先,聲音又冰又狠,“你說什麽?”
陳夢先恍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霎時間也有些不安,但一想到秦黛容說的那些話,瞬間又有了底氣,挑釁說,“你還了人情債,又不用嫁給我,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若是進門之前秦黛容對陳夢先還尚存一絲希冀的話,那麽現在那一絲希冀也化作了烏有,她失望的搖頭,毫不掩飾自己的憎惡和不屑,“沒想到堂堂的陳松師竟然如此肮髒龌龊,我當初可真是瞎了眼,竟還以爲你是個君子。”
“我可從沒說過我是君子,反正是或者不是,不都是你秦大小姐的棋子嗎?與其被你用了就扔掉,還不如留下點什麽,畢竟我可從不打沒利益的官司。”陳夢先也說着氣話。
“卑鄙小人!”秦黛容氣的隻能罵出這一個詞語來。
陳夢先捧場的拱手,“過獎過獎!你也不差!”
“你——無恥!”秦黛容更加生氣。
“比不過秦大小姐出爾反爾來的無恥。”陳夢先反唇相譏。
“你——”秦黛容臉憋得一陣紅一紫,努力搜羅着自己所知道的髒話,卻發現詞語匮乏,完全吵不赢對方。實在是秦黛容從小到大都沒罵過人,知道的無外乎“無恥”“可恨”“卑鄙”“下流”這些詞,又氣又急之下更是怒火中燒。
若此刻在這裏的是蘇妤,哪怕是吉少敏,恐怕都要比她能撒潑。
陳夢先見秦黛容居然氣的說不出話來,又莫名的有些心疼,嘴皮子利索的好似不受控制,“怎麽,罵啊?我們能言善辯的秦大小姐也有說不出話來的時候嗎?我怎麽記得當初在衙門口救範輯明的時候你不是挺能說的嗎?”
秦黛容氣的手都在抖,看着對方那得意的樣子,恨不得抄起闆凳砸過去,可是她不敢也不能,就算此刻怒不可遏,秦黛容的理智依舊清醒,她知道一旦傷了陳夢先,别說陳夢先本人,就連他身後的那些人也絕對不會放過她,到時候甚至會連累整個秦家!
陳夢先不知秦黛容想了那麽多,他以爲對方終歸是個知書達理的大小姐,不會罵髒話不會急的跳腳打人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所以越發肆無忌憚起來,“想好了沒有,你到底要不要接受?”
在陳夢先看來,秦黛容作爲一個書香門第的女子,最是重禮教,即便是死也絕對做不出自毀清白的事情來,試想兩個選擇,一個是自願嫁給他,有名有份;一個是毀了她的清白卻無名無分。是個人都該知道怎麽選擇,秦黛容是個聰明人,自然也會知道該怎麽選擇。他以爲他已經吃透了對方,他以爲他已經将對方逼到了退無可退的死胡同,剩下的便是等着獵物乖乖入網。
可是陳夢先隻記得秦黛容是個規規矩矩的大家閨秀,而且極重禮法規矩。但是他卻忘了,一個能與商家女甚至妓女交好的又豈能是一般的大家閨秀?
秦黛容知道自己已經沒了别的選擇,她的确可以耍賴概不承認,反正白京墨已經被救出來了。但是誠如陳夢先所說,出爾反爾不守誠信的事情她做不來。那麽她該怎麽做,就這樣妥協了嗎?将自己的一輩子都交托給這樣一個卑鄙無恥的僞君子嗎?
陳夢先一直注意着秦黛容的變化,見她神色隐忍,想了好一會兒,臉上終于露出了孤注一擲的表情。
看來是終于想通了,陳夢先終于放下心來,不由自我唏噓,想他陳夢先半生潇灑磊落,沒想到今日竟然會爲了一個女人做出如此禽獸不如的事情來。雖然這件事是秦黛容逼的他不的不這樣做的,但是總歸不磊落,罷了,成親以後他一定會好好待她,總有一天她會明白,嫁給他陳夢先絕對是她秦黛容這輩子做過最正确的決定。
就在陳夢先等待着秦黛容乖乖上鈎的時候,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緊接着就聽女子的聲音傳來。
“少爺,您在裏面嗎?妾身聽下人說您回來了,剛好妾身煲了湯,想趁熱給您送過來嘗嘗。”女子嬌柔的聲音就跟羽毛刮在胳膊上一樣讓人渾身發癢。
陳夢先沒想到這時候那個女人居然會過來,下意識朝秦黛容看去,觸及對方嘲弄的目光,陳夢先好似被人捉奸在床一樣,又窘又怒,隻好沖着來人發洩,“滾,誰讓你過來的!快滾!”
外面的女子恐是被陳夢先給吓到了,一時間沒了聲響。
還算識相,陳夢先松了口氣,朝秦黛容尴尬的解釋說,“府裏的丫鬟越來越沒規——”
“少爺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妾身做錯了什麽,若是妾身做錯了什麽,您告訴妾身,妾身一定改,嘤嘤嘤......”
陳夢先額頭青筋都鼓起來了,忍無可忍的大聲叱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