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秦黛容正和秦黛萍說這話,乍聽這話都楞了一下,反應過來秦黛萍高興地起身問,“當真?”
書棋點頭,“來報信的是吉祥酒樓的小二,應該是不會錯了。”
秦黛容聞言亦是一喜,剛準備起身卻突然想起一事,臉色霎時變得難看起來,又頹然的坐回了椅子上。
“小姐,你怎麽了?白姑娘被放出來了你不是該高興嗎?”書棋不解問。
“阿姐?”秦黛萍喊道。
“萍兒,你帶人去吉祥酒樓看看情況。”秦黛容突然吩咐說。
“阿姐你不去嗎?”秦黛萍問,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秦黛容低眸,輕輕搖頭說,“我還有事,你先去吧,我晚些時候再過去。”
秦黛容向來說一不二,她說不去便是不去,秦黛萍自然是不敢多勸,而且自從林雨期的事情之後,她心裏也有了一變化,不敢再像以前一樣跟秦黛容鬥嘴了,故而雖然疑惑,但還是聽話的帶着丫鬟去了吉祥酒樓。
秋日暖風,桂花香飄十裏。
書棋站在房門口,有些忐忑的深深歎了一口氣,敲門道,“小姐,東西都準備好了,現在出發嗎?”
屋内的秦黛容聞言手上動作一頓,放下書冊,目光越過窗柩,看向院外的那一樹桂花,不知明年可還能再聞見它的味道。
“小姐?”書棋又喊了一聲。
“嗯,我知道了。”秦黛容應道,起身往外面走去。
馬車徐徐的出了院門,徑直往城外的一個别院駛去,一路上主仆倆誰也沒有說話,書棋趕着馬車,時不時回頭往車内看一眼,好幾次想要出聲詢問,卻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眼看着距離目的地已經越來越近了,書棋心裏越發沉悶起來。
别院上的門匾并未署名,隻狷狂的寫了“吾院”兩個草字,筆畫随意卻剛勁,看似恣意又在落筆處透着鋒芒。門口的兩對石獅子怒目圓瞪,好似在威吓着行人不許靠近。
“籲~”書棋停下馬車,又攙扶着秦黛容下去。
見門口并沒有守門人,秦黛容便提着裙子徑直走了上去。
“小姐?”書棋不忍的喊道,眼中已經有些霧氣,“小姐當真要這麽做嗎?”
秦黛容仿若沒有聽見,擡手握住朱紅色大門上的鐵環輕扣起來。
“小姐......”書棋摸了把眼淚,跟了上去。
很快門就從裏面打開了一條縫隙,一個小厮從門裏面探出腦袋,見來人是秦黛容,愣了一會兒,反應過來趕忙打開門,笑呵呵說,“秦、秦小姐?”
秦黛容微微點頭,問道,“你家主人呢?”
小厮知道這位秦小姐就是自家主子的未婚妻,将來也是自己的主母,所以也格外殷勤,“回秦小姐,你來的巧,主子半個時辰前剛回來,如今應該在書房。”
“帶我去吧。”秦黛容道。
這可是個好差事,小厮自然樂意,屁颠屁颠的領着秦黛容往陳夢先的院子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跟秦黛容介紹宅子裏面的布局和特色,俨然已經将秦黛容看做了這宅子裏的另一個主人。
“馬東,好你個偷奸耍滑的家夥,我讓你買的東西呢!”一個頭紮雙髻,滿臉怒意的丫鬟突然從拐角處跑了出來,指着那小厮就呵斥道。
秦黛容微微皺眉,停了下來。
馬東便是給秦黛容領路的那個小厮,他賠笑說,“哎喲小環姐真對不住,我這還有事呢,要不你讓其他人去幫你買吧,我真沒時間。”
名叫小環的丫鬟聞言眼睛一轉看向秦黛容,嫌惡說,“有事?就是爲了這個人?”
書棋隐隐有些愠怒,這丫鬟好沒規矩。
馬東唯恐小環不知輕重惹惱了未來主母,趕緊說,“小壞姐你不是着急嗎,趁現在時辰還早,要不趕緊去讓别人買吧,不然晚了你家主子得生氣了。”
小環上下打量着秦黛容,見對方穿着簡單,模樣也并非十分嬌媚,身上甚至連個值錢的配飾都沒有。而且她身邊就跟了一個丫鬟,這丫鬟打扮更是樸素,于是就下意識的覺得此人定是哪個破落戶家的小姐,也跟自家小姐一樣,想要撿高枝變鳳凰呢。這般想着,小環對秦黛容的态度就越發輕蔑起來,“我倒是什麽急事呢,原來是給你主子送人來了,不是我說啊,馬東你的眼光可是越來越不行了。你就算想要邀功,好歹也找個像樣點的,别什麽毛色的野雞都往府裏請,你也不怕——”
“啪——”的一聲,小環的聲音戛然而止,她一臉驚怖的看着書棋,紅着眼眶道,“你敢打——啊!”
書棋反手又是一巴掌,怒道,“放肆,你算什麽東西,竟敢诋毀我家小姐。”
馬東沒想到書棋說動手就動手,吓得趕緊勸道,“小環姐,這位可是主子的未婚妻秦家大小姐,你這...你這真是太沒規矩了。”
“秦家大小姐?”小環升騰起來的怒火因爲這句話瞬間被澆滅,她吃驚的看向秦黛容,又驚又恐,渾身如同墜入了冰窖,通體發冷。
書棋冷哼,“還不快滾!”
小環哆嗦了一下,慌忙往旁邊站去,臉色變得煞白。
“走吧。”秦黛容淡淡說道,面色如常的從小環面前走過。
書棋厭惡的瞪了眼小環,小步追了上去。
“你呀......”馬東指着小環歎息說了一句。
小環緊張的抓着衣角,等人都走光了,這才捂着已經有些腫脹的臉頰擡頭看去,直到三人的身影都消失不見之後,她這才松了口氣,但思及方才馬東說的話,她眼中神色一沉,轉身急匆匆往回跑去。
書棋打小就是跟着秦黛容,她知道秦黛容的性子,雖然方才那事情她什麽也沒說,但是依她家小姐的聰慧,一定已經猜到了什麽,書棋擔憂的看了眼自家小姐,又看向前面領路的馬東,想了想便問道,“這位小哥是叫馬東嗎?”
小厮忙笑說,“是的是的,我是我家主子從京城帶過來的,一直伺候着呢。”
書棋點頭,笑說,“看來陳公子很是器重馬小哥呢。”
“不敢不敢,爲主子分憂解難是我們做奴才的本分。”馬東笑着說道,但是言語中卻是十分的自豪。
“不知剛才那位丫鬟是?”書棋問道。
馬東神色一僵,這會兒笑的有些勉強了,打着哈哈說,“那個丫鬟是汀蘭苑的小環,平日裏驕縱慣了,稍後我就跟管家說,好好教訓她。”
書棋瞥了眼自己小姐,見秦黛容并未阻止她,于是又問,“哦?汀蘭苑?莫非這宅子出了你家主子,還有第二個主子?”
馬東被書棋問的驚心膽戰,又不敢随意糊弄,搞得額頭上的冷汗都出來了,“呵呵呵,姑娘說笑了,這院子隻有一個主人,就是我家主子,即便還有一個主子,那也是我家的未來主母,其他的人哪有資格自稱主子啊。”
書棋臉色一沉,有些不悅,這小厮分明是在跟自己打太極呢,她就不信對方聽不出來自己話裏的意思,還想在逼問,卻被秦黛容攔住了。
“前面就是嗎?秦黛容淡淡問道,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院子裏。
馬東重重的松了口氣,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笑說,“正是正是,那就是我在主子的院子,這個時辰主子應該在書房呢,秦大小姐,這邊請。”
書棋懊惱的跺腳,跟了上去。
院子雖然不大,但是布置的卻十分精巧,院子裏擺放的花草不多,但都修剪的十分好看,牆角的地方還有一個瓷水缸,裏面栽種着馬蹄蓮,也不知道是怎麽種植的,這個季節竟然依舊生機勃勃,一朵盛開的粉色蓮花在荷葉間亭亭玉立,煞是好看。
馬東道,“秦大小姐稍等片刻,小的這就替你去禀報。”
書棋覺着奇怪,湊近秦黛容說,“小姐,這小厮不應該領咱們去大廳嗎?怎麽直接來了主院?”
秦黛容抿唇,神情中透着一股早已看清一切的嘲諷,“目的彼此心知肚明,又何必要那些虛禮。”
書棋聽得一頭霧水,她知道自家小姐來這裏的目的,可是具體是什麽她卻不得而知,半知半懂最是磨人了。
“秦大小姐,我家主子在房裏,他讓你直接進去便可。”馬東滿臉帶笑的跑了回來,看向秦黛容的目光透着一絲古怪。
書棋敏銳的警惕說,“什麽意思,我家小姐來拜訪,你家主子不該主動出來迎接嗎?怎麽還讓我家小姐去他房裏,這,這于禮不合!”
馬東卻不以爲然,“我家主子就是這樣說的,要不我再回去問問?”
“不必了。”秦黛容頭也不回的吩咐說,“你在外面等着。”
“可是小姐——”書棋還想再說,秦黛容已經走了。
馬東是個男人,便覺得自己看懂了自家主子的心思,他回頭暧昧的看了眼秦黛容,笑嘻嘻說,“姑娘叫書棋是吧?要不這樣,我帶你去花園走走,你家主子和我家主子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說,你我可不能打擾了。”說着不管書棋的掙紮,強硬的把人推出了院子。
秦黛容站在房門口深深地吸了口氣,盡管她在書棋面前裝作若無其事,但她依舊是個女人,面對這種情況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一想到可能會發生的情況,秦黛容便覺得手心出汗,對陳夢先的厭惡又多了一分,卑鄙的小人。
“你還要在外面站多久?難不成想讓我把你抱進來嗎?”屋裏面突然傳來一聲冷嗤,陳夢先譏諷的話随即傳來。
“無恥!”秦黛容握拳憎惡說,一掌推開了房門。
“關上。”陳夢先命令說。
秦黛容看着滿屋子的煙霧,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像是爲了驗證她的的猜測,淡淡的皂角香和水聲很快就傳了出來。秦黛容霎時間氣的滿臉通紅,轉身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