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輯明聽得嘴角抽搐,雖然很想怼蘇妤一句,“烏鴉别笑豬黑”,但爲了避免讓對方更加炸毛,幹脆閉緊了嘴巴裝啞巴。
蘇妤越說越生氣,越說越覺得氣難平,“陳夢先也不是個好東西,明知道趙薇央心懷鬼胎,居然一聲不吭,要是他能稍微提醒我一下的話,岑辭怎麽可能會被擄走,該死的混蛋!”
“噓,有人!”範輯明突然拉住蘇妤。
蘇妤立刻捂住嘴巴,緊張兮兮的往前探頭。
隻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警惕的守在門外,他們身後的屋子門窗緊閉,門上還挂着一把鎖,一看就不正常!
“果然在這裏!”蘇妤冷笑一聲,有些激動,摩拳擦掌的就要沖上幹個痛快。
範輯明頭疼的拉住蘇妤,低聲說,“你有病啊,現在沖上去找死嗎?”
蘇妤回頭理直氣壯說,“現在不去救人,什麽時候去救?萬一趙薇央那個死丫頭回來了怎麽辦?”
範輯明無奈的歎息一聲,指着那身材彪悍的守門說,“你看看人家長啥樣,你再看看你自己?”
蘇妤低頭審視了自己一眼,十分有自知之明的擡頭說,“那你去!”
“我——”範輯明深深吸了口氣,他總有天會被蘇妤搞死!
三十六計中,有一計名爲“美人計”,蘇妤覺得自己雖然比不上白京墨那般妩媚動人,但好歹也有三分姿色,搔首弄姿的去誘惑一個大老粗應該不成問題!可是她卻忽略了自己在冶溪鎮的知名度!
“大哥,這兒是哪裏啊?我找了好半天沒找到出去的路,一路上也沒遇見人,吓死我了,嘤嘤嘤......”蘇妤假裝嬌弱的啜泣問道,一雙丹鳳眼微微下垂,睫毛羞怯的眨啊眨啊。
男人狐疑的盯着蘇妤看了一會兒,粗聲說,“你!擡起頭來!”
蘇妤本想拿個帕子半掩面,卻突然想起那帕子還在範輯明手上,暗罵一聲,隻好翹起蘭花指怯怯說,“大、大哥這是什麽意思?”
“老子讓你把頭擡起來!”男人吼道,突然朝蘇妤伸出手來。
蘇妤一驚,慌忙擡起頭往後退去,怒道,“你幹什麽!”
男人咧嘴,露出怪笑,“我就說怎麽這麽眼熟,這不是蘇大小姐嗎?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不去勾欄小肆,怎麽跑到我們方府來了?莫非這兒也有你相——”說話聲戛然而止,男人瞪大了眼睛,滿臉痛苦的看向身後,“你——”
範輯明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沒想到這蠻牛用石頭都砸不暈!
就在男人準備揍範輯明之際,又聽“砰!”的一聲,男人眼白一翻,軟塌倒地。隻見一股鮮血從男人的頭頂淌了下來,觸目驚心......
蘇妤對上範輯明驚愕的目光,慌忙扔掉手裏的磚頭,低下頭眼睛往上看他,懦懦的解釋說,“那...那我不是看你下手輕了,怕他...他反擊嘛!”
範輯明還沒見過蘇妤這麽快認慫的樣子,覺得就像是一隻被抓住偷吃的老鼠一樣,嘴角不禁彎起了一絲弧度,但随即就被一聲假咳掩蓋了過去,他佯裝嚴肅的說,“下手那麽重,出人命了怎麽辦!”說完彎腰去找鑰匙,笑意也不易察覺的爬上了眼角。
蘇妤噘嘴冷哼,卻有些心虛的說,“那我不打他,他就要打我們了......而且,我下手不重,如果死了,那也是因爲他命不好。”
“找到了。”範輯明晃了晃手裏的鑰匙,挑眉說,“走吧。”
蘇妤回頭看了眼滿臉血迹的男人,小心翼翼的問,“他不會死了吧?”
範輯明頭也不回的說,“沒死,不過失血過多的話倒是有可能。”
“沒死就好。”蘇妤拍了拍胸口,自動忽略的範輯明後面說的那句話。
兩人先貼在門邊聽了一會兒,沒有聽到任何動靜,蘇妤猜測說,“肯定是趙薇央怕他逃跑所以給岑辭用了藥,我們趕緊的。”
範輯明打開房門,兩人果真在裏面發現了岑辭。
“嘿,這家夥在這裏過得還不錯啊,瞧瞧這高床軟枕的,可比杜若家舒服多了吧。”蘇妤打量着屋子唏噓說。
屋裏面的家具從凳子到架子床一應全都是上好的黃花梨木,八寶格上擺放的也都是珍貴的瓷器玉器,就連牆角邊的兩盆花也是蘇妤從未見過的。
想到自诩家裏什麽都沒有,隻有錢的自己,蘇妤心虛的歎息一聲,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以後還是不要太裝逼爲好。
那邊範輯明已經撩開床邊的帷帳,看到岑辭雙眼緊閉的躺在床上,叫了兩聲都沒反應,要不是對方的胸口起起伏伏,範輯明都要懷疑岑辭是不是還活着了。
“你過來。”範輯明喊道。
蘇妤依依不舍的将手裏的白玉貓放回博古架,扭頭問,“怎麽了?”
範輯明說,“岑辭公子怕是被下了蒙汗藥,怎麽喊都不醒,你把桌上的茶壺拿來。”
一茶壺的水澆到岑辭臉上,連着蓋在他身上的被子也濕透了。
蘇妤啧啧說,“虧的是冷水,要是熱水,他這張俊臉可不就毀在你手裏了!”
範輯明掃了眼蘇妤,“你以爲我跟你一樣嗎?”
“喲,這就怼上了啊,長本事了你。”蘇妤故作稀罕的冷笑說。
範輯明沒有理她,因爲岑辭醒了。
岑辭不解的看着小夫妻倆,揉了揉劇痛的腦袋,“你怎麽怎麽在這裏?”
蘇妤抱着胳膊說,“别廢話,現在還在虎穴呢,先跟我們回去再說。”
岑辭擡頭打量着四周,腦中回憶起之前的事情,終于反應過來,他慌忙低頭看去,見自己衣服完好,身體也沒什麽異樣,這才重重的松了口氣。
“别看了,你清白着呢,大男人扭扭捏捏的,快走!”蘇妤說完,轉身往外走去。
範輯明給岑辭搭了把手,把人從床上拽了起來,“岑辭公子,你還記得昏迷前的事情嗎?”
岑辭的迷藥可能是還沒有完全散,人有些恍惚,剛下床的時候要不是範輯明攙扶着,差點就倒下去,“謝謝。”岑辭說。
蘇妤先是打開一條門縫,确定外面沒有人之後,沖着後面兩個大男人招手,“沒人,走!”
進來容易,出去難。進來的時候蘇妤和範輯明倒沒遇上什麽大的麻煩,可是出去的時候,卻一波接一波的麻煩蜂擁而來。
先是出房門的時候,那個被打暈的男人不知怎麽又突然醒了,一把抓住了蘇妤的腳踝,吓得她又把人揍了一頓。要不是範輯明及時阻止,人都要被蘇妤給打殘了。
随後三人按照蘇妤他們進來的路線往圍牆那邊走,由于岑辭的迷藥還沒過,走路壓根提不起氣力來,整個人幾乎是被範輯明拖着走的。而且三個人的目标遠比兩個人要大,很快就跟路過的丫鬟撞上了,好在那丫鬟年紀小,沒怎麽出門,隻聽過蘇妤的名号,卻從未見過本人,還以爲是家裏來了新客人,恭恭敬敬的給他們指了條路就離開了。
“快了快了,再往前走不了多遠就是我們之前進來的地方了。”蘇妤高興的說,隻要翻過了那道圍牆,她就不怕被人發現了。
“岑辭公子,你再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就到了。”範輯明吃力的說,心中卻苦哈哈的想着,這岑辭公子看着柔弱無骨,沒想到竟然這麽重,也不知道他的骨頭是用什麽做的,快把他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眼看勝利就在眼前,蘇妤三人還沒來得及露出欣喜,就聽得後面傳來一聲吆喝,“找到了,他們在那裏!”
蘇妤回頭一看,好家夥,一群仆役帶着棍子朝他們跑了過來。
“被發現了!”範輯明着急說道,拖着岑辭就飛快往前跑。
蘇妤也不敢停留,一把撩起礙事的長裙抄在腰間,拔腿就跑。
“人在這裏,别讓他們跑了!”有人大聲喊道,瞬間一呼百應,剩下的仆役全都朝着蘇妤幾人圍堵過來。
範輯明拖着岑辭根本跑不快,蘇妤因爲從小野慣了,所以體力比一般的女子都要好,沒一會兒就跑的不見人影。等蘇妤意識到身後兩人不見了的時候,自己已經跑到了圍牆底下。
“人呢?”蘇妤喘息着,着急的四下找去,可她不但找不到範輯明和岑辭,就連那些喊打喊殺的仆役也沒看到一個。
難道是自己把他們都給跑丢了?
“糟了!”蘇妤一拍大腿,又往回跑去。既然所有人都沒有跟上來,就說明範輯明和岑辭很可能已經被抓住了,否則那些仆役怎麽會放過她呢。
蘇妤所料不差,此刻的範輯明和岑辭已經能被人包餃子了。
“嘿嘿嘿,你娘的還想跑!有本事你倒是跑啊!”領頭的男人冷笑說着,随後沖身邊的人說,“彭男,你去告訴管家,就說人已經抓到了。”
“可是山哥,不是還有個女的跑了嗎?那叫彭男的說。
“一個臭娘們兒能跑到哪裏去,别廢話,趕緊去叫管家。”被喚做山哥的男人不耐煩道。
岑辭雖然意識有些模糊,但如今的情況還是清楚的,他低聲跟範輯明說,“範兄弟,你自己走吧,不用管我了。”
範輯明皺眉說,“不行,我們來這兒就是爲了你,如今你都救出來了,哪還有讓你被抓回去的道理。”
岑辭苦笑,“無所謂了,想我們這種人,跟着誰不都是一樣嘛。”
範輯明聽不得這般輕賤自己的話,“我聽蘇妤說,是白京墨讓她來找你的,說是今天就要帶你離開這裏。”
岑辭聞言愣住,垂眸間眼眶已經通紅,聲音有些哽咽說,“呵,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呢,若是當年她肯帶我走的話,我又怎麽會落的這般下場。”
範輯明警惕的防備着周圍的仆役,一步步往後退,嚴肅說,“雖然我不明白你們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如果你真的想離開的話,爲什麽要等着她帶你走?”
岑辭被這問題問的一愣,爲什麽他執着于要白京墨帶他離開,明明依照他當時的身份地位,完全可以自己離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