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弄成這個樣子?”範楫明抱起蘇妤,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因爲蘇妤渾身上下都是血迹,他唯恐自己一不小心就碰到了她的傷口。
蘇妤被範楫明抱在懷裏,感受着對方胸口的溫度,身體裏冰冷的血液似乎又漸漸變得溫暖了起來。回想着之前那驚險的一幕,蘇妤将身體往範楫明的懷裏縮了縮,仿佛這樣就能讓她心安一些。
“還好,還好你來了。”鍾琉璃欣慰的笑着呢喃道。
範楫明心中五味雜陳,歎息說,“我先帶你上去。”說着就要扶着蘇妤起身,蘇妤拉住範楫明,因爲疼痛,表情都變得猙獰起來,“别!别動我,讓我休息一會兒。”
“究竟怎麽回事?你怎麽會來飛隆山?”範楫明小心翼翼的放下蘇妤,有些惱怒又有些心疼的問道,同時查看着她身上的傷口,見除了一些是擦傷之外,更多的卻是抓傷和咬傷,尤其是胳膊上兩道深可見骨的抓痕看起來十分恐怖。
蘇妤一直緊繃的神經在見到範楫明之後,總算是放松了下來,她閉着眼睛嘀咕說,“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啊,我看這揚水村很可能跟我八字不合,來了兩次,兩次都出事。對了?常武怎麽樣了?”蘇妤突然想到那三個武功高強的男人,着急的抓着範楫明胳膊問。
範楫明有些吃痛,皺眉說,“如果我沒料錯的話,他應該已經被那些人給帶走了吧。你松手,我胳膊都要給你捏斷了。”
“被帶走了?”蘇妤失望的垂下眼眸,懊惱說,“那我的傷豈不是白受的了。”
“這是什麽?”範楫明突然瞥見蘇妤的後面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伸出手正準備去拿那東西,卻被蘇妤趕忙阻止住,範楫明不解問,“怎麽了?那是什麽?”
蘇妤臉色怪異的說,“你還是别看了,有些惡心呢。”
範楫明狐疑的看了眼蘇妤,顯然有些不相信。
蘇妤被他看的煩躁,幹脆破罐子破摔,“随你,你要看就看吧。”
當範楫明的手指碰到一團毛茸茸的東西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對勁,随即手指上便摸到到一片黏糊糊的液體,他慌忙收回手掌,卻見上面布滿了鮮紅的血液,“那,那是?!”範楫明難以置信的驚恐的看着蘇妤。
“豺狼,不過已經死了。被我咬死的。”蘇妤說着,張開嘴巴。之前沒有注意,這下子借着地上微弱的火光,範楫明卻能看見她牙齒縫隙裏的血迹。
範楫明看了看那屍體還溫熱的豺狼,又看向蘇妤,心口如同撒了一缸醋,酸的讓人眼眶都紅了,又如同潑了罐辣椒,辣的人鼻子難受。
蘇妤讪讪的閉上嘴巴,睨着他佯裝怒道,“你這是什麽表情?”
範楫明偏過頭,雙眸隐藏在了黑夜之中,看不真切,隻聽他溫聲道。“我背你出去吧,你傷得很重。”
不一會兒,蘇妤趴在範楫明的背上,她背後的傷口似乎又撕裂了,她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是不是碰到傷口了?”範楫明停下腳步,回頭擔憂問道。
蘇妤“嗯”了一聲,勉強笑着說,“沒事,我們走吧。”
“天氣熱,你的傷口恐怕會感染,我過會兒就讓他們先将你給拉上去,拉的時候可能會扯到傷口,你要忍着些。”範楫明放緩了步子,盡量走一些平穩的地方。
蘇妤額頭上都是細汗,她手裏拿着火把,輕聲應了句,腦子卻有些恍惚起來,就在蘇妤覺得自己很可能會再次暈過去的時候,她突然瞥見遠處的山崖邊長着一棵大樹,趕忙喊住範楫明,“你等等!”
範楫明停下來,以爲蘇妤是身體不舒服了,擔憂問,“怎麽了?是不是傷口又流血了?”
蘇妤指着遠處的那棵樹,“那樹長得有點眼熟,你去折個樹枝過來讓我看看。”
“這個時候了,你還看什麽樹啊。”話雖如此說着,範楫明卻還是朝着那棵樹走了過去。
随着兩人越走越近,蘇妤也跟着越發激動起來,當她伸手觸碰到那樹葉的時候,她瞬間歡喜的大聲喊了起來,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拍打着範楫明的肩膀興奮喊,“找到了找到了,我總算找到了,就是它,就是它,沒想到它居然在這裏!”
範楫明聽得雲裏霧裏,完全不明白蘇妤在說什麽,不過對方在他背上動來動去,讓他着實吃力,不得不提醒說,“你先别激動,過會兒傷口全都裂開了!”
蘇妤極力的按捺住激動的心情,她萬萬沒想到他們找了一天的金絲楠木竟然就在這裏,果真是福禍相依啊!
“這是什麽?”範楫明見蘇妤如此重視這棵樹,不禁也跟着研究了起來,隻見這棵樹着實有些大,枝葉也十分的茂盛,因爲生長在崖邊,所以他也沒敢走過去,唯恐天黑路滑出了事。
蘇妤激動的不能自已,連身上的傷都給忘了,她貪戀的看着面前的楠木,就好似看到了無數的金子在朝着自己揮手一樣,她之前也曾在洪源木坊看到了一個用金絲楠木雕刻的梳妝盒。據順叔所說,那梳妝盒乃是一個有錢人家偷偷定做的,說是要給自家小姐做嫁妝的。
蘇妤記得那梳妝盒上面的紋絡,也記得那梳妝盒的味道,雖然有些差異,但是蘇妤卻能百分百肯定,“這個,一定是就是金絲楠木了!”
“什麽?”範楫明驚訝的看着面前的大樹,難以置信的問,“你說這是金絲楠木?!”
蘇妤用力的點頭,肯定說,“不會錯的,我以前見過這種樹!”
範楫明突然腦中一道亮光閃過,就像是一層紙突然被人給捅破了一樣,那些模糊的景象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原來你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什麽野山參,而是這金絲楠木對不對?”範楫明聲音有一絲顫抖,之前一直就懷疑的事情在此刻看來,竟像是又被濃墨重彩的添上了一筆,“你從來就不曾來過飛隆山,你爲什麽知道飛隆山有金絲楠木?蘇妤,你真的是蘇妤嗎?!”
蘇妤因爲找到金絲楠木而狂喜的心,瞬間就被範楫明這一番質問臨頭砸下,腦子恢複了清醒,她張了張口,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一想到範楫明知道了她也是重生者的真相的話,那麽兩人這段時間好不容易建立的關系恐怕就要再次破裂了,蘇妤變得慌亂起來。
“我......”蘇妤咬着唇,剛想厚着臉皮說什麽也不知道,但是話才吐露一個字,眼前頓時感覺一陣暈眩襲來,就再也沒了意識。
得不到回答,範楫明有些惱怒,質問道,“你到底有什麽目的,還是你覺得這樣耍着我玩很有意思?蘇妤,你究竟安了什麽心?”
背後一點動靜都沒有,蘇妤的腦袋耷拉在他的肩上,一動不動,似乎連呼吸都要停止了。
範楫明心口一慌,搖了下蘇妤,“喂,你别裝死啊!”
蘇妤依舊一句話也沒說,随着範楫明的搖動,她的身體直接從他的背上滑落了下來。這下子範楫明終于慌了,趕緊将蘇妤放到地上,而此刻的蘇妤已經完全昏迷了......
蘇妤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很黑,伸手不見五指,她摸索着一直不停的往前走,走廊的出口明明近在眼前,可是她卻無論如何都靠近不了。她不得不加快步子,飛快的朝着那亮光跑去,可就在她以爲自己終于要沖出去的時候,範楫明突然出現在了洞口,他滿臉恨意的盯着自己,他的腹部插上了一隻匕首,血液随着那傷口“滴滴答答”的落在潔白的地面上。蘇妤驚恐的看着他,不由一步步往後退去。
“爲什麽,你爲什麽要殺我?爲什麽?!”範楫明追了上來大聲質問道,五官變得猙獰可怖,他的嘴角也開始緩緩的溢出血液來。
蘇妤奮力的掙紮起來,艱難的搖頭,“不,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蘇三夫人心疼的看着蘇妤,雙手按住她激動的到處抓撓的胳膊,眼淚一直往下掉,“貞大夫,你快想想辦法吧,我家妤兒都喊了半個時辰了,這怕是得了癔症了,你快給她看看啊。”
蘇三老爺亦是急的走來走去,後背上的衣服更是全部都濕了,臉上滿是焦躁。
貞大夫看了眼蘇妤,手上的動作越發迅速,“按緊了,我現在就給她施針!”話說着,貞大夫拿着銀針快步走過去,就當他要施針的時候,蘇妤猛地睜開了眼睛!
蘇三夫人和貞大夫都吓了一跳,但蘇三夫人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激動地握着蘇妤的手掌喊道,“妤兒,妤兒你總算醒了,你知不知道,娘都快擔心死了。”
“我乖女醒了?我看看,快讓我看看。”蘇三老爺擠開貞大夫,湊到床前興奮的看向蘇妤。
蘇妤覺得眼前的景色有些模糊,說話的聲音聽的也不真切,就像是在做夢一樣,她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的厲害,就跟破鑼一樣,“爹,娘?”
“诶,是爹,爹和你娘都在這裏,乖女兒你覺得怎麽樣?”蘇三老爺緊張的輕聲詢問。
蘇妤索性又閉上了眼睛,身上就跟被火燒過一遍一樣,到處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