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都是實話,可也最傷人的不是。
秦黛萍也是一臉擔心的瞧着蘇妤,粉嫩的臉上布滿了着急,又轉頭求救的看向對面的白京墨。
白京墨暗歎,随即啓唇輕笑了一聲,上前拉過蘇妤說道,“你成親我不方便過去,竟是連喜酒都沒喝上,我昨日剛好得了一壺好酒,已經讓胡言用冰塊鎮着了,今日你可得陪着姐姐好好喝幾杯!”
蘇妤下意識的看向秦黛容,上一世的時候,她可是最惱自己喝酒的。
秦黛容被蘇妤那眼神瞧着有些郁悶,這妮子今日是怎麽了,難不成還真被自己罵怕了不成?秦黛容蹙起蛾眉,有些沒好氣地說,“少喝點,醉酒誤事。”
這便算是允許了。
白京墨說是好酒,那就一定是好酒了。三杯兩盞下肚,衆人便有些熏熏然了,白京墨讓丫鬟們将畫舫的簾子都挽了上去,頓時整個畫舫都明亮了起來,徐徐吹來的涼風更是讓人周身舒爽,連心頭的躁意都吹散了大半。
蘇妤舉着玉白酒杯,眼神有些迷離的瞧着窗外連天的荷葉,但好在意識還算清醒,正琢磨着上輩子與秦黛容的事兒,忽然感覺身邊的光線突然一暗,她偏頭去看,見是吉少敏湊了過來。
“你今日是怎麽了?”吉少敏擔憂問道,“若是平常,即使被秦姐姐說了,你也斷不會說出那番話來。”
蘇妤搖頭,苦笑說,“沒事,是我不懂事,惹秦姐姐生氣了。”
吉少敏與她碰了酒杯,笑着調侃道,“你還知道是你不懂事啊,不錯啊,覺悟越來越高了!”
都死過一次的人了,覺悟再不高一點,那就算白活一次了!蘇妤心中想着,但這話卻是萬萬不能說的。
“如此良辰美景,白姐姐不如來一曲吧?”秦黛萍見大家的興緻似乎都不是很高,想了想便主動站了起來,笑着喊道。
“好啊,我可許久沒聽白姐姐的琵琶了,想念的很!”吉少敏也跟着幫腔說道。
白京墨笑了一聲,不緊不慢的起了身,有些得意的笑着說道,“那你們今日可算是有耳福了,我前些日子新作了一首曲子,還沒有人聽過呢,就怕讓你這倆頭牛聽不懂,平白糟踐了我一番苦心。”後面那句話是對着蘇妤與吉少敏說的。
蘇妤聽到這裏,也不由的起了身子,嗔怒道,“白姐姐你要彈便彈,怎的還要踩我與少敏一腳,再說了,就算我與少敏兩頭牛聽不懂,不是還有兩位秦姐姐嗎,姐姐們可是高雅的人,你過會兒可别被秦姐姐數落的哭鼻子。”
白京墨掩口笑着,“方才哭鼻子的也不隻是哪隻姓蘇的小母狗。”
眼見這兩人越說越荒唐,秦黛容耐着性子,“好了,别貧了。”
白京墨與蘇妤對視一眼,不由同時笑了起來。
從身下的木盒中小心翼翼得抱出了一張琵琶,白京墨輕輕撫摸着上面的紋路,似是有些懷念,妖冶的眉眼劃過萬種風情,玉白的左手按弦,右手食指在弦上輕輕挑撥開來,像是投入了湖心的一顆石子,圈圈泛着白光的漣漪層層蕩漾而去。
那琴聲,猶如一汪清水淙淙流過,幹幹淨淨,又好似一座青山巍然聳立,巋然不動。
突然,琴音忽而婉轉,低微不暢,伴随着玉盤清脆之聲,她紅唇微啓,眼角含笑,出口之際,才發現她唱的不是靡靡之音,而是未曾聽聞過得一首老詩,詩中有言,“......冀州七裏十萬家,伶人半解彈琵琶。琵琶一曲爲卿笑,風荷舉兮日漫漫。此中畫舫多故人,故人别來三五春......花門樓前見秋草,豈能貧賤相看老。一生大笑能幾回,鬥酒相逢須醉倒......”
琵琶輕輕撥,千年匆匆過。
蘇妤歎,上輩子,與這輩子,相隔豈止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