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時甚至還能聞到，鼻尖久久不散去的血腥味兒，以及蕭石濺在他身上血的溫熱。
朱子钺頭痛地按壓眉心，他想要找條清淨的路走。
卻發現，周圍沒有小路可走，唯一有的就是眼前的大路。
前方圍着一些人将路堵住，他聽到有人不幹不淨地罵着什麽。
“臭小子，你給我掏出來，把我的東西拿出來！”
“再不拿出來，老子打死你！”
朱子钺忍着頭疼往前走，身心煩躁的厲害，還有一股隐隐控制不住的怒。
他面無表情地往前走，走過擁擠的人群，甚至沒有看一眼喧雜之地起因。
朱子钺穿插在人群中，想要找個安靜的地方，來平複他不安分的心。
就在他往前即将走出人群的時候，衣擺被人抓住，他前行的腳步被阻止。
朱子钺眼底泛着冰冷的光芒。
此時此刻，他不想要與人糾纏。
“打死你個王八蛋，把我的東西交出來！”
“你個臭小子，竟然還敢找人幫忙！看我不打死你……”
朱子钺聽着耳邊的噪音，心情更加差了幾分，那股壓下去的怒意漸漸冒頭。
他閉了閉眼睛，将眼底的種種情緒克制住，轉身垂眸，望着将他拉住的人。
這一眼，卻是再也無法回頭。
那一年，與他長相有幾分相似的孩童，站在桃花樹下，花瓣飄落，落在他肩頭，他難得有幾分惡趣味兒。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桃之夭夭，其葉蓁蓁……”
“兄長，這是什麽意思？”
那傻小子呆呆地問。
“這是說新娘子美的意思，你小子長得白白嫩嫩的，像個姑娘家，等大了就将你嫁出去。”
他惹惱了弟弟，對方哭着跑了，說是要找爹告狀。
回家後，他就挨了爹的一頓打。
可他并不後悔，他弟弟長得本就好看。
如今，朱子钺，望着拽着他衣擺的男孩兒，卻滿眼的不可思議。
與弟弟有七八分相似的容顔，隻是滿身的狼狽，嘴角還泛着血。
男孩兒死死地拽着他，目光執拗地望着他。
朱子钺似乎是聞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
他淡淡地擡眸，掃了一眼，打男孩的男人，将他的手攔下來。
“你是誰？别多管閑事。”
朱子钺蹲下身，望着男孩，“你拿了他什麽東西？”
他對男孩伸出手。
男孩還以爲他要将他拉起來，快速伸出手，就在髒兮兮的手，放到朱子钺手中的時候，後者将手移開。
“你拿了他什麽東西？”朱子钺再次問，又一次伸出手。
此時，男孩才明白什麽意思。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暗色的荷包，放到了眼前好看的男人手中。
之前他突然出手将人拉住，隻是不經意地捕捉到這人的容顔。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天下間，竟然有這麽好看的男子。
眉眼精緻如花，溫文爾雅，斯文的面容，讓他不禁伸出了手。
如果是這個男人，他不介意将懷中比性命還重要的東西拿出來。
他掏的毫不猶豫，将懷中灰色荷包拿出來，裏面鼓鼓囊囊的一看就不少銀子。
朱子钺将手中的荷包扔給了打人的男子，“拿着你的東西離開！”
他目光冰冷，還殘留着些許的嗜血殺意。
拿回荷包的男人眼神怔了怔，轉身快速跑走，吓死了他。
朱子钺的眼神太過恐懼，看了讓人驚心，今晚他怕是要做噩夢。
見人離開，朱子钺起身，望着地上狼狽的男孩兒，雖說與弟弟有幾分相似，奈何脾氣秉性不同。
趴在地上的男孩，眼底有着曆經滄桑的光芒。
朱子钺摸了摸腰間的荷包，将其解下來，扔到了小男孩兒眼前。
“以後不要再被人抓住，下次被人打死，沒有人站出來幫你。”
說完，他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
他沒有說下次不要再偷人東西，也沒有說讓他改邪歸正，隻說下次不要被人抓住。
男孩的目光緊緊的跟随他的背影而去，久久收不回來。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桃之夭夭，其葉蓁蓁。”
趴在地上的男孩，緊緊地握着地上的荷包。
他聽到了男子離開時，嘴中念得那幾句詩詞。
圍觀的人散去，從暗處走出來兩人，他們将男孩兒帶走。
彼時，男孩與朱子钺都不知彼此姓名。
待日後兩人再相見時，又是另一番場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