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吃晚飯的時候,杜俨之故技重施,依舊是偷偷跟在沈星身後,然後不意外的又看見沈星把自己的食物省下來了一半。
大家還在吃飯的時候,沈星便悄悄的溜走了。
杜俨之趕緊跟在他的身後。
他這才發現,原來沈星是要出軍營。
軍營外面太空曠,并沒有什麽可以躲藏的地方,杜俨之特地等沈星走出一段距離之後才跟上。
最後,杜俨之發現沈星竟然去了謝大哥和師妹曾經居住過的房子。
“他去那裏幹什麽?”杜俨之滿腹疑惑,加快了腳步。
可他還沒走近的時候,就先被眼見的團子看見了,他老遠的就叫杜叔叔,還飛快的跑過來迎接杜俨之。
團子又驚動了薛安和梅娘,如今正值冬季,平日裏也沒什麽忙活的,薛安剛好閑的發慌,見杜俨之來了,非要拉着他比劃比劃。
杜俨之知道謝大哥和師妹走了以後,那棟小屋子是交給了梅娘打理的,如果沈星日日都往那裏去的話,梅娘不可能知道。
也就是說,關于沈星,梅娘有事瞞着自己。
杜俨之便跟着薛安過去了,團子見兩個大人要比試,很是興奮,拍着巴掌在那叫好。
杜俨之不忍心讓孩子失望,就勉強跟薛安打了一場。
要是擱在以前,杜俨之鐵定不是薛安的對手,不過自從薛安那次從戰場上下來受了傷,他的身手就沒那麽利索了。
一場切磋下來,薛安是連連敗退。
就連不懂功夫路數的梅娘也能看的出來,杜俨之這次是沒怎麽留情。
她見如此,便喊停:“别打了别打了,差不多行了。”
杜俨之知道自己失态了,不過他下手也是有輕重的,并沒有傷到薛安。
薛安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試探性的問了一句:“你今天是咋了啊?”
“進屋說吧。”杜俨之臉色不太好。
薛安一邊整理衣服一邊點頭。
梅娘的臉色也不大好看,打發了兩個孩子去一邊兒玩,她就白了杜俨之一眼:“你這是在哪兒受氣了是不是,找我們薛安瀉火來了。”
杜俨之看了梅娘一眼:“你好意思說。”
“我怎麽不好意思說了,薛安是我丈夫,你是薛安兄弟,而且你還是個大夫,你明明知道薛安身上有舊傷,你還一點也不讓着他。”
眼見着媳婦和好兄弟就要吵了起來,薛安連忙打圓場:“沒事沒事,是我手癢,硬要拉俨之切磋切磋的,這跟他沒關系,是我最近疏于練習了,你也别這麽大嗓門,吓到孩子了。”
梅娘還是覺得杜俨之不對:“吓到孩子總比孩子他爹被打死的好。”
“啧,梅娘,你怎麽說話的呢,你當你丈夫是豆腐渣呢,就這麽沒用。”
梅娘被薛安逗笑了。
杜俨之看着這夫妻倆,歎了口氣:“剛才是我不好,我道歉。”
“就是!”梅娘斜了杜俨之一眼,“你有什麽不開心的你就說出來啊。”
“行了,坐下說吧。”杜俨之自顧的在桌子邊上坐了下了,他想了下還是氣不打一處來,“給我倒杯熱茶去。”
薛安忙給梅娘使了個顔色:“快去快去。”
沒一會兒梅娘便提了個茶壺過來了,彭一聲放在桌子上。
杜俨之指了指手邊的杯子:“滿上。”
梅娘瞪大了眼睛:“哎我說杜軍醫,你這家裏讓你娶媳婦你也不娶,我給你介紹你也不要,你倒是會使喚我啊。你憑什麽使喚我啊!”
“就當你給我賠禮道歉了。”
“我爲什麽要給你賠禮道歉啊,我做錯了什麽事?”
薛安也皺起了眉頭:“俨之,你這是唱哪出啊。”
杜俨之長出一口氣:“是沈星。昨天幾十個荻國的人在邊境鬧事,他帶了一批人過去。”
“那這不是常有的事情麽,才幾十個人,沈校尉功夫了得,應該能應付的了吧。”
“以前他是能應付,但是現在出問題了。”
“出了什麽事情了?那孩子他受傷了?”梅娘也關心起來了。
杜俨之看了梅娘一眼:“他沒受傷,但是也很危險。昨天晚上被人擡回來,臉色蒼白的,我以爲他受了重傷,結果給他一看,居然是體虛,我又跟了他一天,發現他居然不吃飯,飯菜都省了下來,也不知道是要幹什麽。你知道嗎?”
“我……”梅娘頓了頓,臉色也變了變,立刻笑着給杜俨之倒茶,“來來來,先喝點茶,趁熱喝,啊。”
“怎麽,”杜俨之挑眉,“現在主動要給我賠禮道歉了?”
梅娘輕輕嘀咕了聲:“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
“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梅娘沒想到沈星居然會把自己的口糧省下來帶個佘小小,甚是還差點因此喪命。
她心裏也是着急,不過還是讪讪的說:“可是我這都已經答應了沈校尉了,這件事情我不能告訴你的。你反正都來了,要不然你自己去問問他去?”
“我本來也是這個打算,這不被薛安叫過來了,但是你們如果知道點什麽可以先告訴我,也不至于到時候那小子不分青紅皂白的就要跟我急眼。”
薛安一想是這個理,就對梅娘說:“俨之說的有道理。到時候要是俨之控制不住脾氣對沈校尉發發火,指不定會有什麽後果呢。”
“好吧。”梅娘無奈,便将那日沈星帶着佘小小過來寄住的事情從頭到尾給說了一遍。
杜俨之聽完之後表示疑惑:“一個小姑娘,居然真的有那麽能吃嗎?”
“那可真不是開玩笑。”薛安幫着梅娘作證,“那胃口真是了得,我們尋思着吧可能是從前當乞丐當久了,過去十幾年都沒有吃過一頓飽飯,所以現在才那麽能吃。
我們本來也是不想要沈校尉的錢财的,但是我們不要他就自己從鎮上買吃的回來,我們更加不知道他把自己的軍糧也給省了下來,如果我們知道他這樣做的話,我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的。”
杜俨之看的出來薛安和梅娘夫妻兩個多少有些自責,便安慰道:“是這個小子自己想的不周到,我沒有責怪你們的意思,今日多謝你們如實相告。我現在就去隔壁看一下。”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梅娘道,“小小從來沒見過你,我怕到時候你吓着她。”
“我有那麽可怕嗎?”
梅娘失笑:“關心則亂。你外甥差點沒了命,誰知道到時候你會不會擺張臭臉。我們一家人和你關系那麽親近,你剛才來的時候那臉色不是也黑的像鍋底一樣嗎。”
杜俨之使勁揉了揉揉臉:“那現在呢,看起來是不是好多了?”
“你再用力拍兩巴掌臉色就更加紅潤了。”梅娘打趣道。
“别鬥嘴了你們兩個。”薛安催兩人,“趕緊過去看看吧。”
杜俨之嗯了一聲,站了起來,梅娘也緊跟着去了。
然而沈星那裏早得了消息,原來是團子跑去‘告密’了,他跟沈星說杜叔叔過來了。
沈星一拍大腿就想明白了,難怪覺得今天好像被人跟蹤了,原來竟然是舅舅。
當時沈星就急了:“一定是被舅舅發現了。”
他見佘小小吃自己省下來的軍糧正開心,想着如果一會兒舅舅來看見了一定會很生氣,說不定還會遷怒到小小身上。
所以幹脆帶着佘小小溜了出去。
佘小小不想走:“外面實在是太冷了,我哪裏也不想去,除非你背着我。”
沈星一想還有這等好事,立刻就背着佘小小飛快的跑了出去。
所以等杜俨之和梅娘過來的時候,等待他們的隻是一個空房間而已。
但是細心的杜俨之還是在床上發現了食物的殘渣。
“這姑娘身體差的很嗎?”杜俨之扭頭問梅娘。
“沒有吧,看起來活蹦亂跳的啊,就是有點懶。”
“那也太懶了。”杜俨之扶額,“吃東西也是在床上。”
梅娘笑了笑:“那個姑娘特别怕冷,但是長的是真好看。從前我覺得玉嬌人比花嬌,但是這個小小姑娘就跟天上的仙女兒似的,也難怪沈校尉見了她就走不動路了。”
杜俨之歎了口氣,仙女似的,沈星倒是也說過這樣的話。
唉,自古紅顔多禍水啊,竟然把他那傻小子外甥都迷成這樣了。
梅娘見杜俨之唉聲歎氣的,不禁好笑:“你那是什麽表情,你以爲你當年爲了玉嬌又能好的到哪裏去?”
“我不比這小子好多了?我都是藏在心裏的。”
梅娘不同意:“你就是因爲藏在心裏才沒有機會,你自己那樣憑什麽你外甥也跟你一樣啊。放心吧,沈校尉晚上從來不在這裏留宿的,你要教訓他你就回軍營去等着吧。小小這裏我跟她說說。”
“麻煩你了。”
“不麻煩,我挺喜歡沈星和小小這兩個孩子的。我都嫁過兩次的人了,知道相愛的人能夠厮守一生是多麽的不容易,能在這樣好的年紀遇到自己喜歡的人真的很難得,你也不要因爲這樣就看不上人家小小姑娘了。”
杜俨之眉心緊蹙:“我知道的,你說得對,關心則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