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說話的是杜俨之。
此刻的他顯然和李玉嬌一樣,又是驚訝又是難過。
謝鶴江聽出了那是杜俨之的聲音,猛一回頭,側身向院門的方向:“俨之,你來了?”
“是我。”杜俨之勉強笑了下,“謝大哥……你的眼睛?”
謝鶴江緩慢的朝前走了幾步,完全忽略了杜俨之的問題,急問道:“我看不見,你一個人來的嗎?她呢?”
“我…”
杜俨之才說了一個字,就被李玉嬌給拉了過去,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怎麽了?”杜俨之無聲的用口型問李玉嬌。
李玉嬌先把臉上眼淚擦幹了,然後才用很低很低、隻有他們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我太了解他了,他一定有話要說,你先别告訴他我來了,我要聽聽他想說什麽。”
“這都什麽時候了,這樣真的好嗎?”杜俨之擰着眉毛,輕聲的、不解的問。
“在漠西的時候,他跟我說了許多言不由衷的話,甚至還跟我爹說了一些我都想不到的事情。現在他這個樣子”
李玉嬌說到這裏,停下來用手抹了抹眼角,然後才繼續道:“我想聽聽,他現在到底要和你說些什麽。”
“好吧。”杜俨之到底還是禁不住李玉嬌的求,點頭答應了。
一邊往謝鶴江身邊走,一邊說:“大哥,這次隻有我一個人來,師妹她,你娘她病了,師妹她在家裏照顧你娘呢,順便也在等我的消息。”
“我娘病的重嗎?”
“我們……我走的時候信誓旦旦的說了,一定會找到你把你帶回去的,我瞧着大娘她氣色看起來也沒有那麽差了。”
謝鶴江淡淡嗯了一聲:“那就好。”
又緊緊皺了眉:“她不來也是好的,免得看見我現在這副樣子。”
杜俨之和李玉嬌對視了一眼,立刻問道:“是外傷嗎,我來看看。”
“不必了,世子已經請了名醫爲我診治,也就是這三五個月的事情了。”
“什麽意思?”
謝鶴江雲淡風輕道:“我的眼睛是那晚的毒煙所傷,世子的人把我帶回去的時候我就已經失明了。要不是因爲這眼傷,我也不會跟着世子輾轉來到京城,不過是因爲宮中有位看眼的名醫罷了。”
“那名醫怎麽說?三五個月就能好?”
“三五個月若能好便是好了,若不能好那就是瞎了。”
“這!”杜俨之聽罷,下意識的看向一旁的李玉嬌。
李玉嬌此刻已是雙目含淚,緊抿着唇,一副忍到極緻的樣子。
“那……那我要如何向師妹她們交代?”
謝鶴江垂在身側的一隻手緊握成拳,半晌後又松開,皺着眉頭說:“如果你是我,你怎麽辦?”
“我……”杜俨之無奈,看了李玉嬌一眼,見她已經蹲在地上,無聲的哭的像個淚人了,結結巴巴的說,“可我終究不是你啊謝大哥。”
“我不想拖累她。”
“可你還沒瞎呢,就算你瞎了,那如果她壓根就不覺得這是拖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