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涼看着她纖瘦的背脊,又是沉默了。
顧宜苓緊緊握了握手,也不知該說什麽了。
可是,她必須回去。
三個月,她不敢想象,三個月後,她再次回來的時候,有些事,會發展到什麽不可想象的地步。
顧安涼眯了眯眼,直覺她執意要回去,必定另有原因。
深吸口氣。
顧安涼走到她面前,雙眼遺憾的看着她,“姐姐,你若是有事就回去吧。我隻是覺得,此次去青城,是你我姐妹二人相處的好機會。所以不舍得你走呢。”
顧宜苓心下動容,眼圈微紅,“涼兒,姐姐知道你的心意。”
顧安涼見她紅了眼,也不忍心。
罷了。
她不願去就不去吧。
強求而去,她也不會開心。
于是歎了口氣。
翔裝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姐姐這麽急着回去,莫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害怕長久不見,被人搶了去啊?!”
本是一句玩笑話。
顧安涼說完,卻意外見顧宜苓臉色蓦地白了分。
神情讪讪,接不上話!
顧安涼眼底一閃。
她這樣,難不成真被自己猜中了?!
如果真是,那她這般急着回去,也能理解了。
笑了笑,顧安涼也沒再追問,拉過她的手往回走,“走吧,我這就讓禦送你回仙樂坊。”
顧宜苓眼睛微亮,看着她道,“謝謝你涼兒。”
“我們之間還需什麽謝謝!”顧安涼轉頭朝她眨了眨眼。
顧宜苓心頭微暖,握緊了緊她的手。
是啊,整個西擎王朝,她是她唯一的親人,她們才是最親密的兩個人呢!
……
兩人折回到小茶館,顧安涼示意顧宜苓先上馬車,自己則走到龍禦身邊坐下。
龍禦挑高眉梢看她,眼尾掃了眼站在馬車口不放心往這邊看的顧宜苓。
嘴角也微微勾了勾。
顧安涼主動握住龍禦放在茶杯上的手,兩隻水汪汪的眼睛清清澈澈的看着他,帶着幾分女子特有的嬌羞,聲音軟軟道,“禦,我跟你商量個事情?”
“小涼子,是商量還是通知?”龍禦嘴角含笑,反手捏了捏她的手,眼梢挑情,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顧安涼臉微紅,“當然是商量。”
“哦......”龍禦拉長尾音,“那是不是我也有不同意的權利?”
“......”顧安涼眼珠兒轉了轉,笑,“沒有!”
龍禦嗤了聲,刮了下她的鼻子,聲音溫淺,“拿你沒辦法!說吧!”
顧安涼展顔,兩腮酡紅,“能不能派人送我姐姐回仙樂坊?”
龍禦一點也沒猶豫,直接點頭了。
而後二話不說,讓李琰先駕車送走了顧宜苓。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倒讓顧安涼懵了。
送走顧宜苓,龍禦的心情似也好了不少。
他能說,從讓顧宜苓坐上她二人的馬車之時,他便開始後悔了嗎?
這下,她自己主動提出要回去,他樂得成全。
這樣,某人便再沒機會“冷落”他了!
殊不知,能走一個,就能再來一個。
……
幾人離開小茶館重新上路,因爲馬車被李琰駕走,于是顧安涼隻好和龍禦同坐一匹坐騎。
兩人在最前方。
身後便是龍蔺和那黑衣男子,穆青晚因爲夏琅纏着,離前邊的隊伍有些遠了。
而絡蘿則遠遠落在最後,一雙眼睛,蘊含着複雜,幾分悲傷的看着行于龍蔺身邊的黑衣男子。
顧安涼坐在龍禦身前,他的懷抱暖烘烘的,很寬闊,窩在他懷裏,她也覺得整個心都被他溫暖了。
他的一隻手臂緊緊的纏在她腰上,馬兒緩緩前進,他的身軀越來越緊的貼近她的背脊。
那抹溫暖也漸漸滾燙起來。
他清冽的呼吸,灑在耳邊,也似着了火,熱得她耳根兒幾乎快要燒紅起來。
顧安涼也有漸漸的從容變得扭捏了幾分。
坐在馬上的臀部也不由往前挪了又挪,好似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襲來。
龍禦哪肯讓她逃離他的身邊,胳膊死死的摟緊他,削薄的唇時不時掃過她的耳畔,呼吸亦是漸漸加粗。
顧安涼暗暗叫苦,眼珠兒尴尬的四處晃動,隻覺得跟他這樣的貼近而坐,讓她渾身都似被熱汗淋了一遍。
“小涼子,你很熱?”龍禦盯着她紅彤彤的側臉,那細膩的肌膚好似能照透光,薄如蟬翼。
顧安涼臉微抽,尴尬的提袖擦了擦額頭上的薄汗,結巴道,“有,有點。”
“嗯。”龍禦聲音忽的一啞,微低頭,湊近她的耳朵,“我也是。”
“......”顧安涼身子一僵。
他的唇從她耳朵劃過,酥酥麻麻的,帶着微癢。
那癢意似能穿透肌膚,迅及至心房。
大大吐了口氣。
顧安涼把臉往一邊偏了偏,盡量鎮定道,“那,那你不要靠我,這麽近,也許,就好了。”
龍禦啞聲笑,“我做不到!”
“......”顧安涼心房激跳。
沒想到他這麽直接,直接得讓她激動。
接着,她聽見他說,“除了不靠近你以外,我倒有一個辦法。”
他的嗓音清啞,帶着幾分循循誘導。
像極了大灰狼和小紅帽。
顧安涼愣了愣,傻傻問,“什麽辦法?”
龍禦心口微震,魅瞳閃過黑亮的光,“稍後你便知道了。”
話音剛剛一落,他忽的猛地往左側的一條小道方向扯了下馬繩,長腿狠狠拍了拍馬肚子。
馬兒立刻嘶鳴一聲,疾奔往一側的小道而去,小道兒的盡頭,是一片濃密的森林。
兩人揮一揮衣袖就走了,留下一衆人大眼瞪小眼。
尤其是龍蔺和他身邊的男子。
兩人的神色都很奇怪,耳畔微紅,嘴角輕抽。
夏琅總算暫時不纏穆青晚了,騎馬走上前,對着龍蔺身邊的男子問,“鳌都統,皇爺和夫人這是去哪兒啊?”
而那黑衣人,正是鳌淩天。
他不問還好,一問,鳌淩天臉也紅了。
繃着臉,什麽也沒說,翻身下了馬,兀自走到一邊,做仰望天空狀。
夏琅狠狠抽了抽嘴角,又求知的看向龍蔺。
龍蔺冷盯了他一眼,也沒出聲。
夏琅啧了下,這兩人裝什麽神秘?!
倒不是兩人裝神秘,而是某人要去做的事,實在讓兩人沒法開口。
兩人在龍禦和顧安涼身後不遠,又是習武之人,所以龍禦“調戲”某人的話和動作都落在了兩人眼裏。
所以,兩人都往小樹林裏去了,那還能是做什麽?
……
龍禦和顧安涼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後。
顧安涼臉紅得不正常,低着頭,沒敢看其他人的目光。
龍禦一張臉看不出什麽變化,一本正經得很,好似二人離開之後去做的就是一本正經的事。
夏琅見他們并肩回來,湊到顧安涼面前,賊兮兮的問道,“夫人,你和爺小樹林幹什麽去了?”
“......”顧安涼臉轟的一下漲紅,蠕着嘴角說不出話,局促尴尬極了。
拿眼角去瞄某人,希望某人給她解圍。
某人卻隻勾着嘴角看着她,并不打算開口。
顧安涼又氣又羞,瞪了他一眼。
夏琅将她的小動作看在眼底。
不解的看了眼穩如泰山站着的某帝,抽了抽嘴角。
而後看着顧安涼,歎了口氣道,“夫人啊,這裏不比皇宮,出門在外,安全要緊。你說你和爺去就去吧,怎麽能不跟我們說一聲呢?你們不說,我們怎麽知道你們幹什麽去了?有沒有危險?”
越說越覺得這個問題十分嚴重。
夏琅嚴肅繼續道,“夫人,夏琅不是說你啊,你這件事真的做得太不妥當了。要知道,咱們爺......”
他說到這兒,壓低了聲線,“咱們爺可是九五之尊,要是出了什麽事,咱們擔當得起嗎?你說是不是夫人?你說話啊夫人?夫人......啊!!”
“......”顧安涼眼角很抽,忍無可忍,一腳踩在了夏琅的腳上。
頓時一陣凄厲的嚎叫聲響徹天際。
夏琅疼得眼角直抽,抱着腳敢怒不敢言的指着顧安涼說不出話,原地轉着圈。
心裏别提多委屈了。
心想他一切不都是爲了某帝嗎?
夫人怎麽能這樣呢?
踩他的腳!
小女人的行徑,不恥,實在不恥!!!
被夏琅纏了将近大半日的穆青晚見狀,忍不住噗呲笑出了聲,“活該!”
夏琅聽見,噎了一下,手指又顫抖的指向穆青晚,“果然聖人都是對的,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
穆青晚彎眉笑,也許是這融洽的氣氛讓她放松了些,說話也少了些顧忌,聽得他的話,開口道,“夏琅,除了女子和小人,應該還有一類人難養?”
她說着,看向顧安涼。
顧安涼心領神會,眉眼一彎,兩人異口同聲道,“夏琅!”
“......”!!!
夏琅傻了!!
愣在原地一句話說不出來。
顧安涼和穆青晚見狀,頓時哈哈笑了起來。
顧安涼也是第一次發現,穆青晚竟也有些幽默細胞。
而顧安涼的尴尬,也因爲這麽一個小小插曲,而淡過了。
龍禦見某個小女人笑得開心,也不禁彎了嘴角,大掌,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眼瞳,溫柔得似能滴出水來。
顧安涼臉微紅,擡頭柔柔的看着他,朝他微微笑了笑。
穆青晚坐在馬背上,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和諧幸福的畫面。
男人眼底的溫柔如世上最濃的墨液,濃到化不開,那樣專注的眼神兒,似能将天地萬物都融化在他的眼底。
那抹奇怪的感覺再次掠過心房。
穆青晚嘴角的笑意滞了滞,微微錯開了眸子。
“走吧。”龍禦溫柔的握住顧安涼的手,将她拉着往馬兒走。
顧安涼跟上他,就在她跨上馬的那一瞬間。
一陣馬匹踢踏聲從後傳了過來。
顧安涼微微一愣,轉頭看過去。
龍禦挑眉,也微側過頭看去。
便見一輛外形惹眼的鮮紅色馬車,朝這邊駛了過來,停在了衆人面前。
絡蘿反應過來,最先保護性的攔在了衆人前。
龍蔺此時也從馬背上翻了下來,負手,看着那輛馬車。
奇怪的是,那輛馬車并沒有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