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陸無遙眼瞳猛地一縮,急忙跨步上前,緊盯着他,“爺爺,你說是什麽?什麽叫命不久矣?!”
陸老爺子擡頭看着他,緩緩道,“前不久,爺爺突然昏倒,大夫告知,爺爺隻有一兩年的壽命,若是調養好,也許三年,四年。”
晴天霹靂!
隻能用這四個字形容陸無遙此刻的心情。
“怎麽會?”他搖着頭,“爺爺,不可能的,你身體明明這麽好,怎麽會隻有一兩年的壽命?!大夫,大夫說了嗎?是什麽病?”
陸老爺子搖頭,握了握他的手,“阿遙,爺爺這把年紀,身上的病多着,都是長年累月的老毛病,積少成多。
爺爺不怕死,爺爺活夠了,可是爺爺就是放心不下你,放心不下陸家!”
“......”陸無遙說不出話,自責,慚愧,難過。。
一直以來,他都将爺爺當做大樹一樣依靠着,天大的事,他有爺爺在後撐着。
可是這棵撐着他的大樹告訴他,他就要倒了......
他,怎麽能接受!
“阿遙,你的性子單純,其實也不适合商場,這也怪爺爺,從小将你保護得極好,養成了你事事無憂的性子。爺爺也着實不忍心你違背初衷,接觸複雜風雨的商業。所以爺爺決定,給你說一門親事。”
陸老爺子接着道。
陸無遙還沒從前一個消息回過神來,又聽得他這話,心口又是緊緊縮了縮。
陸老爺子松開他的手,掀開書桌面上他适才練字的宣紙。
宣紙下,是一幅幅早已擺放好的畫像。
“這些都是爺爺之前讓人所準備,畫像上都是都城有名的商家和官家的女兒,你看看,覺得順眼,爺爺便立即去提親。”
之所以不是喜歡而是順眼。
因爲陸老爺子知道,自家孫子心裏一直記挂着顧安涼。
顧丫頭是好!
可是如今。
整個都城都傳得沸沸揚揚。
顧丫頭已被皇上看上。
說不定不久便是這西擎的國母。
所以,他和顧丫頭,已不再可能!
“......”陸無遙關心的點根本不在這上面,他拉住陸老爺子的胳膊就往外走,“爺爺,我帶你去穆府,讓穆大人給你看看,她一定有辦法治好你!”
穆青晚是如今都城最好的大夫,她的醫術之好,在都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陸老爺子一愣,抗拒的甩開他的手,“不用了,早先我便找穆大人看過,而爺爺的命數,都是穆大人告訴爺爺的。”
他歎息,憐愛的看着他,“阿遙,爺爺認了。”
“......”!!
陸無遙唇顫動,“爺爺......”
陸老爺子抿緊唇,又拉着他走到桌邊,自顧翻着桌上的畫像,“阿遙,你快看看,可有順眼的?”
陸無遙瞥了眼桌上的畫像,蹙眉,“爺爺,這些我都不喜歡!”
“......”陸老爺子指尖微頓,擡頭看他,臉色猛地又有些嚴肅,嗓音也幾分嚴厲,“阿遙,不管你喜不喜歡,你都必須給爺爺成親,一年之内,務必誕下子嗣!”
“爺爺......”
“阿遙,你不喜歡從商,爺爺不逼你。你給爺爺生個曾孫,爺爺培養他,能培養多少年是多少年。
爺爺去時,你也無需勉強自己接受從商的命運,待孩子成年,你便可将陸家交到孩子手上,你,也可去過你想要的生活!”
陸老爺子總算說出了他的打算!
陸無遙先是一怔,而後便是陣陣愧疚湧上。
“爺爺,孫兒無能,讓爺爺操心!”
陸老爺子眼圈微紅,拍了拍他的手,“你不是無能,你隻是不願意。爺爺不舍得勉強你。”
而且,他除了這一個目的以外,他也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見他成家立業,生兒育女。
另外,他也存了另外一個心思。
也許待他成家,有了自己骨肉妻兒。
爲了妻兒,他或許便能靜下心,安心發展陸家的事業。
當然,他這份心思,是斷然不能讓他知道的。
……
儲清宮,顧安涼這一睡,直接睡到了午時。
身體如被車輪碾壓而過,酸痛不已,乏力得一動也不想動。
所以醒來之後,她又在榻上賴了一會兒,而後才坐了起來。
軟滑的被子從身上滑下,微風拂過紗幔而來,微涼。
顧安涼縮了縮肩,低頭看去。
便看見身上大大小小的瘀痕,臉通紅,顧安涼忙拉起被子捂住了肩。
昨日的記憶洶湧而來,一幕一幕如火焰般熱烈的畫面倒映在腦海裏。
讓她面紅耳赤,呼吸抑制。
纖白的指尖一點一點揪緊被褥,身體的疼痛以外,是由心間深處流淌而出的甜蜜。
她的心終究還是沒能抵抗得了他。
她和他,終于還是在一起了!
嘴角抿出兩道淺淺的弧度,顧安涼拿過床頭小凳上備好的衣裳套上,起身的一瞬,她察覺到身體的不适。
臉大紅,她呼了口氣,這才緩步走到洗臉架淨面,而後才往殿外走了出去。
絡蘿看見,并沒有第一時間迎上去,而是疑惑的打量了她一會兒才走向她。
“娘娘,您醒了?”
顧安涼兩腮酡紅,如綴煙霞,讓她本就白皙的臉頰,更是明淨剔透。
而絡蘿毫不掩飾的盯着她看,讓她的耳根兒也微微紅了紅。
眼神兒飄忽,沒去看她,點頭。
絡蘿也收回了打量的視線,“絡蘿這就讓人準備膳食!”
“......謝謝!”顧安涼也确實餓了。
她的一聲“謝謝”又是讓絡蘿怔了下。
動了動唇,沒說什麽,轉身出去吩咐了。
顧安涼走到桌邊坐下,一雙手相互捏着,滿腦子都是那人的影子。
或多或少的,醒來的時候沒看見他,讓她有些失落。
而退朝之後的待在淩霄殿處理朝事的龍禦又何嘗不是心神動蕩。
龍禦坐在書桌前,一身黃袍氣勢凜凜的裹着他精壯的身軀,那張美得人神共憤的俊臉上,線條柔軟,根根柔和。
瓷白的長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着桌面,漆黑的魅瞳内,一點亮光灼灼。
龍蔺夏琅以及李琰早已察覺到某帝的不同尋常,面面相觑。
龍禦一心記挂着儲清宮的某人,根本沒注意他幾人。
見沒人說話,他忽的起了身,道,“沒什麽事都散了吧。”
而後便大步往殿外走了去。
可是剛走到殿門口,他忽的停了下來。
龍蔺見他眉頭都皺了皺,心下狐疑,朝殿門口走了去。
而夏琅和李琰也随之跟了過去。
幾人站在龍禦身後一步的距離看出去。
便見殿前不遠的拐角小道上。
龍鋅正學猴跳,在原地張牙舞爪的轉圈。
而在他面前,像是做錯了事,低垂着頭的穆青晚。
“穆醫女,你我平日無冤無仇的,我也沒惹你,你把藥全潑本王身上,你,你......”
龍鋅邊拂動着被滾燙的藥汁潑了滿懷抱的衣裳,邊憤憤不平的瞪着穆青晚吼。
穆青晚臉上一片惶恐之色,“六王爺恕罪,微臣不是故意的。”
明明是他自己,撞過來的!
而且,這藥是給太後的,極其珍貴!
因爲今日送藥的宮女臨時有事,求她代送,她才攬下了這個活。
哪裏曉得,會碰上......他!
龍鋅這大名。
在都城可是響當當的,雖作爲一國王爺,可他花名遠播。
在他王府内,簡直可比皇上的後宮,都有三千佳麗了。
不僅如此,這六王爺極其難纏,誰要惹了他,不是被他整得傾家蕩産,就是直接讓他在都城沒有立足之地。
手段千奇百怪,令人發指!
所以對于這個六王爺,她一向敬而遠之。
可是,她今天怎麽就......
穆青晚叫苦連連。
龍鋅聽她說話的聲音都帶抖的。
覺得好玩兒,他挑高星目瞄了她一眼,“穆醫女,你很怕本王啊?”
他說着,忽的一下子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