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面對他比小白兔還溫順,從未對他大聲說過一句重話的顧安涼,剛才竟然“吼”了他!
人都有陰暗面。
就如此刻的龍瑾,顧安涼對他的百依百順已經讓他習慣接受,理所當然覺得她就該這麽對他。
而她突然表現出來的不馴,甚至算是疾言厲色不耐煩的話語,就觸及到了他的陰暗面,輕易便激起了他洶湧的怒意。
此時的顧安涼,甚至比剛剛認罪的顧安涼,還要不可饒恕!
微微眯了眯傑冷的雙眼,龍瑾哼出一股陰寒之氣,清冷冷道,“石風,将她二人關押王府地牢,等公主清醒之後再做定奪!”
“……”石風僵住。
關押芯兒也罷了,另一個可是未來的王妃,這……
“沒聽到本王的話嗎?”一記銳光射向石風。
石風背脊一顫,朝顧安涼走去。
“龍瑾,你不能這麽做!”顧安涼從他殘酷的語氣中反應過來,又見石風朝她走了過來,神經猛地繃緊,她大吼,“芯兒現在需要大夫,你不能關着她,沒有大夫她會死的!”
看着顧安涼慌張抓狂的摸樣,湧冒在心口的那股怒意才悄退了些。
龍瑾微微牽唇,吐出的話卻刻骨寒涼,“一個婢子,死不足惜!”
“……”顧安涼大腦層忽的一片空白。
怔怔看着他,突然有些不确定,這個男人,真的是她愛了三年的男人嗎?
不等她得出答案,石風忽的從她手中抓過了芯兒。
動作颠婆間,芯兒青白的臉頰溢出痛苦之色,大片紅血從她嘴裏流了出來,而那雙灰白的雙眼卻是淚霭蒙蒙的看着顧安涼。
心疼她爲了她一個奴婢,委曲求全的承認一切莫須有的罪名。
她想告訴她不值得,可是卻沒有力氣說出一句話來。
顧安涼大驚,扭身便要去搶芯兒,卻被石風一把抓住了胳膊,“郡主,請不要爲難石風!”
“你放開芯兒!”顧安涼嘶聲大吼,低頭重重咬住石風攔截住芯兒的胳膊。
憤怒和絕望滅頂而來,重重創打她顫抖的心髒,眼淚碎成冰渣,從眼中沒出。
這樣的場面,總有那麽一股撕心裂肺的傷感悲痛參雜。
看得一向自認鐵石心腸的禦天臧都忍不住想開口替她“求求情”。
不過,在他開口之前,有人比他先一步開了口。
這一開口,也讓微微有些失控的顧安涼安靜了下來。
“瑾哥哥……”
聲音是虛弱,惹人心憐的。
禦天臧眸光微微一眯,看向穿着一身白色寝衣以弱柳之姿在婢女的攙扶下站在門口的自家妹妹,嘴角揚着意味不明的笑,并沒有上前表達他這個哥哥的關愛之情。
而龍瑾就積極緊張許多,大步上前從婢女手中接撫禦晴妩,憐愛的看着她蒼白的小臉。
禦晴妩朝他虛弱笑了笑,“發生什麽事了嗎?外面怎麽這麽吵!”
龍瑾斂了斂眉,“放心吧,瑾哥哥會爲你主持公道的!”
“主持公道?”禦晴妩頗爲驚訝的眨了眨眼。
“……”龍瑾微微抿唇,“你中毒了!”
禦晴妩睜大眼,将純真演繹得淋漓盡緻,“瑾哥哥,妩兒怎麽會中毒呢?妩兒适才隻覺得犯困得很,便睡下了……”
龍瑾握住她的手,“适才禦醫看過,你中了鸩毒,幸好分量不足,不然……”
他說到這兒,眼中忽而閃過一道冷光。
禦晴妩看到,心下一片歡喜。
可臉上卻是低落的,楚楚可憐的看着他道,“瑾哥哥,妩兒不過剛到西擎,是誰如此讨厭妩兒,欲置妩兒于死地?”
“……”龍瑾肅容,眼尾峭冷掃了眼顧安涼,“有下人看到芯兒在蘭苑鬼鬼索索,還曾攔下給你送血燕的婢子。”
禦晴妩眼眸滑過微不可見的笑意,臉色卻是震驚的看向芯兒,“是芯兒?難道是早上妩兒讓她試菜,她心有不滿,所以……”
“行了,我的寶貝妹妹,既然你人已經沒事了,我看事情就這麽算了。你剛醒身子還虛着,還不快進去躺着!”禦天臧懶懶開口,睨着禦晴妩。
剛毅的臉龐滿是不耐煩。
不爲别的,他實在是厭惡這樣做作矯情的戲碼,看得反胃!
禦晴妩咬了咬唇,委屈的看向禦天臧。
卻不期然對上他警告犀利的眸子,背脊涼了涼,竟是心虛的垂下眼眸。
禦天臧暗嗤了聲,浪費了他這麽多時間看一出無聊透頂的戲碼,實在讓他窩火得很。
啧了下唇,他上前一隻手薅過石風手上的芯兒,掃了眼怔呆的顧安涼,大步往院外走了去。
顧安涼怔了怔,反應過來,心下駭然,沒有再看龍瑾和禦晴妩一眼,揮開石風,飛快追了出去。
因爲在她眼裏,已經将禦天臧歸爲“惡人”一類。
她擔心殘暴的他,會對芯兒不利。
然而,當她追出王府時,并沒有看到禦天臧,反是看到了另外一個男人,而他的手中,俨然還躺着重傷在身的芯兒……
沒心思多想,顧安涼沖了上去,“把芯兒給我!”
男人擰着眉頭盯了眼面前幾乎比他矮一個頭神色戒備看着他的顧安涼,什麽話也沒說,轉身大步往前邁。
“……”顧安涼一怔,追了上去,“你要幹什麽?你要帶芯兒去哪兒?你……”
“閉嘴!”男人扭頭瞪了她一眼,邪魅不羁的俊臉鑲了絲莫名的怒氣,兩片菲薄的唇緊緊抿着。
顧安涼心一窒,眼見他仗着腿長,一會兒就甩下她好遠,忙不疊疑的追跑上前,攔在他面前,瞪着他,“你把芯兒還給我,有什麽事沖我來!”
“……”男人嘴角雅緻的抽了抽,深盯着她倔犟的雙眼,好一會兒,他挫敗的歎息一聲,撇嘴道,“女人,你确定你比我更快?”
“……”顧安涼眼珠輕轉,擰眉不解。
男人眯眼,突地騰出一隻手抓住她的手,就用一隻手便抱住芯兒快步往前走了去。
顧安涼一吓,忙掙紮。
“乖乖别動,否則爺立馬将這‘髒東西’丢出去!”男人不耐的皺眉,十分嫌惡的盯了眼占用了他一隻手臂的芯兒。
顧安涼又是一愣,等理解到他口中的“髒東西”就是芯兒的時候,嘴角狠實的抽了一把,剛要開口,他已旋風般的拉着她走進了一間醫館……
……
“大夫,她怎麽樣了?”顧安涼焦急的看着給芯兒看診的大夫問。
大夫臉色凝重,擡頭看着她道,“這位姑娘受了嚴重的内傷,五髒六腑俱損,老夫隻能用藥泡養一試,至于最後能不能醒來,便要看這位姑娘的造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