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昏睡了整整五日……”男人再次無視她的話,打斷她道。
五日?
顧安涼睜大了眼,“五,五天……”
最後一個字剛落,男人突地湊近她。
顧安涼一吓,腦袋往後仰了仰,對于他略顯輕挑的舉動有些不滿,擰着眉不悅道,“你,你幹什麽?”
男人手指輕劃着她尚未愈合的傷口,那一雙墨瞳裏陡然蹦出如野狼般掠奪十足的銳光,盯着她的眼睛道,“你和龍瑾是什麽關系?”
“……”顧安涼微懵,“你問這個幹什麽?”
“回答我!”男人似乎缺乏耐心,重摁了下她的傷口。
顧安涼疼得直抽氣,火氣瞬間冒了出來,一邊推他的手,一邊怒道,“不關你的事,你給我起開……啊……”
好痛!
顧安涼唇慘白,額上瞬間撲出一層薄汗,氣吼道,“你到底要幹什麽?”
“回答我的問題。”男人偏執的問她。
摁在傷處的美麗大掌還在用力,顧安涼很想來個威武不屈,但又覺得劃不來,而且不就是回答他一個問題嗎?
好,她答還不行嗎?!
略顯不甘的握着拳盯着他恨恨道,“龍瑾是我未婚夫,我是他未婚妻,這個答案,你還滿意……啊……混蛋王八蛋!!”
肩甲傷口處又像被重插了一刀,痛得顧安涼差點又暈了過去。
可是下一刻,肩甲上摁壓的重力忽的散開,顧安涼忙捂住傷口,慘白着臉防備的盯着他。
此時,他的摸樣不可謂不奇怪。
絕豔的俊顔冷冷繃着,菲薄的唇緊抿,那雙如寶石般漂亮的墨瞳微暗,長眉輕皺,就那麽涼涼的盯着她。
不等顧安涼從他這表情中看出些許端倪,他突地丢給她一個東西,神色在刹那間恢複庸散,薄唇劃出一撩邪魅,挑高眉峰道,“這是上好的金瘡藥,塗在傷口處,不出一日便可完好……”
嘴角狠實抽了一把,顧安涼怔怔看着被褥上躺在的小瓷瓶。
心想,這算不算打一個巴掌給一顆甜棗……
不對,這男人分明是有毛病啊……
等到緩過勁兒擡頭看過去的時候,屋子裏空蕩蕩的,哪還有他的影子?!
就好像剛才他的出現,隻是她的一場幻覺。
抿了抿唇,顧安涼瞄了眼那瓷瓶,又瞄了眼,這才伸手拿了過來。
就在這時,房門嘭的一下被從外推開。
吓得顧安涼手一哆嗦,剛到手的瓷瓶又骨碌碌的滾了出去。
顧安涼管不上,以爲某個男人去而複返,如臨大敵的睜大雙眼看着珠簾的方向。
陸無遙掀開珠簾看到已經醒來的女人,先是一愣,而後桃花眼一亮,欣喜的上前,坐在床沿,一把握住了顧安涼的手,激動道,“安安,你終于醒了……”
若顧安涼性子不那麽大大咧咧,認真的看一看陸無遙,一定能從他明澈的雙眸裏看到那一團隐藏在瞳眸深處的熾烈火焰。
可偏偏的,她顧安涼所有的耐心細心都盡數給了一個叫龍瑾的男人,她的雙眼,此刻還無法分心去欣賞周圍其他的風景。
顧安涼怔了一秒,看到是他才微吐了口氣。
陸無遙顯然比她激動許多,俯身抱緊她,聲音裏鉗滿自責,“安安,怪我沒有保護好你。”
“……”
他一壓下,撞到了傷口,顧安涼頓時抽了口氣,本想如平時一樣斥他幾句。
但是他抱着她的雙手那麽緊,甚至帶着輕微的顫抖,欲脫口的話咽了回去。
艱難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輕聲道,“無遙,這事怪不着你……而且,我現在不是沒事了嗎?”
“……”陸無遙心卻因爲她寬慰的話揪疼得更緊。
微微松開她,盯着她因爲昏睡而有些憔悴蒼白的臉,桃花眼漫出心疼,在意識之前,他的指已經撫上了她的臉頰。
顧安涼禁不住一愣,下意識抓住了他的手,擰眉看着他,“無遙……”
“……”陸無遙另一隻手倏然緊握成拳,盯着她的眼,唇角擠出一抹笑,“臉上有髒東西。”
顧安涼眨了眨眼,頓時笑了,松開他的手,哼道,“不會這五天來你都沒給我洗臉吧?”
“……”陸無遙掩下眼底黯然,痞痞勾了唇,身子一躺,靠在床尾柱上道,“我将你送到仙樂坊之後,老爺子便差人把我抓了回去……關了五天,這會兒才放出來。”
瞄了她一眼,繼續道,“臨走時,我隻來得及讓熙甯替我照顧你。”
熙甯是仙樂坊的第一舞姬。
“你爺爺抓你?”顧安涼睜大眼驚問。
陸無遙扯唇,漫不經心道,“老爺子想抱孫子。”
“……”顧安涼懂了,又逼婚來着,“你都二十好幾了,也難怪老爺子着急……”
說道這兒,顧安涼突地跳轉了話題,“無遙,你還記得我們在幽海遇到的幾個男人嗎?”
陸無遙對于她跳躍十足的思維表示已經淡定了,輕看着她問,“自然記得,怎麽了?”
不僅記得,而且總感覺之前在哪兒見過。
顧安涼本想說她在十幾分鍾前還見過,但是想想又覺别必要。
見她不說,陸無遙也沒勉強,隻當她抽風。
身子一躍站了起來,目光掃過她血沫輕湧的傷口,眉峰霎時簇緊,“熙甯這女人怎麽照顧你的?傷口幾天了,怎麽還是這個樣子?”
顧安涼反倒不以爲意,“熙甯是仙樂坊的舞姬,不是我的丫頭,沒什麽,死不了。”
“就你心大!”陸無遙瞪了她一眼。
顧安涼朝他翻白眼,拿起被褥上的瓷瓶道,“我要擦藥,你出去!”
她迫不及待想快些好起來。
離開王府這幾日,經過死裏逃生,她想那個嫌她陰魂不散的男人,很想很想。
……
顧安涼擦了藥,換了身幹淨衣裳,問熙甯借用胭脂遮了遮微白的臉色,便心急忙慌的往王府趕。
知道無力攔下她,陸無遙站着房間窗口處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拳心微握,眼眸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