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語氣還真是自然熟稔的很。
卿甯微微側過臉,看着陽光溫軟他的眼眸。
此情此景之下,還真有那麽一些,與子靜好的模樣。
“老朽已經将四處都收拾了一遍,你二位什麽時候,看着搬進來便可以住了!”
那王老伯是個做房屋倒賣的,這一處總共也不會來什麽新人。
大夥兒有些志向的也都是,往大地方去。
這裏生活平穩緩慢,頗有些與世無争之感。
搬進去住?
卿甯鳳眸越發有戲不解,不禁開口問道:“你想在這做什麽?”
“安家!”
這兩個字,他答的笑意清淺。
她卻微微愣住了。
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家?”
這個詞,她來到這個異世,還不敢想過有會這麽一個地方。
那陸府之中,錦繡華閣。
容王更是玉宇樓台,到底同她對‘家’的定義不同。
如今這一次,卻叫她心生歸屬。
别有一番感慨了。
誰想的到,做夢一般,就離開了永安城。
一路行來,鄉風各異。
見過許多不同的人,同他一起看過許多不同的風景。
原本以爲,那樣就已經是莫大的幸福了。
卻不曾想到,還有這麽一處“歸處”
“對。”
秦或此刻的語調很是溫和。
這段時間的他,總讓卿甯有一種,近乎恍然的錯覺。
見她鳳眸還有些微茫,伸手便撈住了,從樹上跳下來的小花貓。
将那小粉爪子擡起,輕輕在她眼前晃了晃。
眉目間,滿是溫和笑意。
卿甯微微低頭,揉了揉發酸的鼻子。
伸手握住了那粉爪子,再擡眸時,眼睛鳳眸含光。
那王老伯見這一對年少夫妻,忍不住笑出了皺紋。
“我帶兩位先看看吧。”
這院子似乎年代也還不久,雖然有段時間沒人住。
倒也還算幹淨雅緻。
幾個人都入了内,裏頭還有幾個四五十年紀的大嬸,幫忙着打掃清理。
秦或攬着卿甯,卿甯懷裏抱着小花貓。
此處無聲,倒也算不負韶華。
“這小夫妻就是新鄰居吧,長得可真俊那!”
正拿着雞毛撣子彈灰的大嬸,看了門口一眼。
手上的動作,不自覺的停住了。
嗓門又高的很,就這麽一聲,就将幾人的目光就招了過來。
秦或和卿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小夫妻啊……
兩廂還沒有開口,自個兒便先忍不住笑了。
秦或倒是難得的興緻好,同那幾個婦人點了點頭.
道了一聲,“我和婦人初來乍到,還請幾位多多關照。”
他此刻面容溫和,語氣也是鹹淡平常。
除了那容顔絕世無雙,誰也不能将他,跟那位高高在上的容王爺聯系在一起。
“别客氣!”
幾個婦人見他如此,連忙擺手道。
這年輕公子朝着自己婦人緩緩一笑,倒叫他們這些老臉先紅了個徹底。
卿甯看着他,莫名的就忍不住想笑。
想想從前那位,沒幾個人願意搭理的容王爺。
從今對這些普通人,倒這樣客氣有禮起來。
若不是,她今天在這裏親眼所見。
但凡出自他人之口,她是萬萬不信的。
“這兒啊,原來是我給小女兒招婿用的院子,從造好到現在還沒有人住過呢!不是我王老漢吹啊,這細水鎮,數個遍也沒有一個院子比我這更妥當了。”
王老伯輕輕撫着那梨木椅子,像是有些舍不得的模樣。
“可是怎麽奈何,她偏生選了個獨生子,隻得嫁到别人家裏去,我這院子也就多餘了。”
王老伯看着這對年輕的小夫妻,不免有些可惜起自家的小女兒來。
“這鎮子叫細水?”
卿甯的注意力,卻顯然不在重點上。
他們走了這一路,也看過許多地方。
以至于,到後面,卿甯都已經對地名什麽的,都沒有了好奇心。
反正天下之大,所行之處,皆爲過路。
記不記得,其實都不是很重要。
秦或點點頭,“取之長流之意。”
他握着她的手不曾不放開,此刻說來,墨眸裏星華流轉。
倒叫她微微揚了嘴角。
細水長流嗎?
如此,她倒還真有幾分心神向往。
這禍害有時候暖起來,還真是讓人有些唏噓。
“對對對!”
王老伯連忙接話道:“我們細水鎮,取名的時候就是這麽個意思!”
“我們鎮上啊,都是少年夫妻老來伴,個頂個的恩愛。”
幾個大嬸也連忙接話道。
裏頭置辦的東西,都是新的,未曾有人用過。
王老伯家的女兒嫁的挺遠,就連帶着,這些東西一并送了。
卿甯不知怎麽的,忽然有一種置辦新房的感覺。
主卧也不算小,木床上面懸着嶄新的紅紗帳,雕的是百花齊放。
房門剛一推進去,就可以看見陽光透過小軒窗。
不知名的鳥兒在屋檐上飛躍着,也不怕人,叽叽喳喳的,頗是熱鬧。
“兩位可真是貴人呢,一進了這院子,馬上就有喜鵲來迎。”
王老伯很是開心的開口道。
卿甯倒是完全沒有辨識出那鳥到底是個物種,既然人家都這樣說了。
就權當是個好兆頭吧。
秦或倒是饒有興緻的,拂了拂那旖旎的紅紗帳。
微勾的薄唇,不知羨煞多少韶光。
“喜鵲隻迎新人。”
那王老伯一愣,在看看這兩人一直同步而行。
當即反應過來,拱手笑道:“那可真是巧了,兩位男才女貌、天造地設,可喜可賀啊!”
并不是多少出彩的話,可貴在這一聲真心實意。
不知比那些違心恭維之語,好出多少。
“這……我也帶兩位都看過了,兩位不妨多考慮考慮,其實先住也行,這銀子并不是很急。”
這王老伯倒真是豪爽的。
難得買賣,遇上對順眼的小夫妻。
其他的,自然也就變得沒有那麽重要了。
秦或卻從袖裏取出一刻雞蛋大的琉璃珠子,遞給了他。
“就今日。”
“這……”
那王老伯接過去,對着陽光看了一眼。
一時間,流光四溢,晃花了老花眼。
便是從未見過此等名貴之物,一時也不敢就這麽收了。
連忙又把東西遞了回來,“公子,這東西太貴重了,我這個院子哪裏值這樣的寶物。”
這回,可不是喜鵲迎了貴人到。
卿甯也不知這禍害身上,到底還有多少值錢物件。
當下,見這王老伯如此惶恐模樣。
直道這厮,一點也不顧及一下老人家的心髒。
當下便開口道:“我這還有些銀兩。”
作爲在這異世之中,随時準備奔向自由的穿越人士。
她的隐形手環裏,還是備下了不少的錢财的。
秦或看她一眼,卻沒有别的動作。
隻是同那王老伯道:“自然是值得。”
“這世上有許多東西,并非是錢财可以衡量的,但凡是我喜歡的,必然珍貴無雙,反之,不過浮雲塵土。”
他手握着他的“珍貴無雙”,眉目溫柔。
卿甯一時也沒有話可以反駁,竟覺得是十分的言之有理。
王老伯點點頭,也不同他再說什麽了。
拿了方巾把那琉璃珠子,包了一層又一層。
然後再小心翼翼的揣進懷裏,取出一紙書。
笑道:“這是房契,以後這房子就是你們的了。”
秦或剛伸手接了過來,轉眼就遞給了卿甯。
“收着。”
這動作簡直自然的不能更自然。
“公子可還有什麽行李,老漢可以叫人幫忙搬着些。”
王老伯笑着,看着這對小夫妻。
秦或的墨眸落在卿甯眉目間,淺淺含笑,“都在這裏了。”
“什麽!”
秦小侯爺的手上的山河扇,一把便拍在了案上。
管家皺着眉頭,聽永安回來的探子,重複道:“永安城傳來消息,陸梁桦是假的,一夜之間陸府全部被燒毀,容王和陸二小姐皆……葬身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