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爺，别爬了快下來！”
知暖對着這一位也很是無奈。
剛才還是十足十的一位好孩子呢，轉眼間就換了一副模樣。
小孟旭卻攀着花架，把手指放到唇邊“噓”了一聲。
“小聲些，别說話！”
卿甯站在二樓窗口，花影正重重。
站在此處，她可以看見食言往上爬的小孟旭，已經站在了花架上。
身子正有些穩不住的，攀着藤枝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後者卻怎麽往房裏偷瞄也看不見她。
知影正提了熱水進來，正看見這麽一幕。
正看見低下的知暖，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一伸手，袖間的暗镖冷光閃過。
卿甯忽然意識到了不對經，一把握住她的手。
聲音變不由得冷了幾分，“你幹什麽！”
這枚冷镖發出去的位置，正對着小孟旭的紫藤無疑。
藤蔓一斷，本來就站的不穩的小子，必然就要摔下去。
雖然是知影是禍害放在她身邊的影衛，但是平素做事向來極有分寸。
像這麽莫名其妙的事情，還真是第一次。
知影的手被她握的生疼，一時又不好開口驚了人。
隻好用眼神示意她，注意觀察下方。
卿甯微微皺了眉，鳳眸卻還是順着她的方向看了過去。
此刻花架，搖搖晃晃的小子一個不小心沒站穩，整個人就往下方，以底朝天的姿勢栽了下去。
清心閣裏的這個花架，說高也不高。
卻怎麽也不算是低的，大人最多也就摔個傷筋動骨。
卻換了小孩，還是以這樣姿勢摔的，還真是有些說不定。
卿甯眸色一緊，正要從窗口跳下去。
卻看見底下一臉焦急的知暖，忽然一躍而起。
擦過花影，穩穩的将人接住。
轉眼之間便落了地，十分平常一般把人放下。
眸子不禁往窗口處看了一眼，見花影遮住了視線。
這才松了一口氣，輕聲問已經吓呆的小孟旭，“小少爺，你沒事吧！”
小姑娘笑的甜美，好像方才身手利落的人，完全不是她一般。
知暖會輕功！
還顯然不是初入門的三腳貓水平！
卿甯握着知暖手腕的手，不知不覺的松開了。
這丫頭呆在原主身邊這麽多年，即便是受人欺淩之時，也從未露出什麽蛛絲馬迹。
後來，陪伴在她身側，哭哭啼啼的，偶爾還有些驚人之舉。
可是也沒有這一刻，讓卿甯覺得難以接受。
“少夫人……”
知影明顯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
她也偶然發現知暖沒有看起來的那麽簡單，隻能盡可能讓她早些知道這個情況。
卿甯卻慢慢收拾了花茶壺，架子、傾杯一件件的放進托盤裏。
盡可能的曼斯條理，她需要足夠的時候，理清這件事情。
知影有些奇怪看着她，卻半點聲響也發出。
跟着她一同下了樓。
知暖像往常一樣迎上來，幫忙拿東西。
一邊後怕一樣的說道：“小少爺方才爬花架險些摔下來，可吓我了！”
卿甯鳳眸輕擡，看了她一眼。
“是嗎？”
語氣有些微涼，面上卻沒有絲毫的變化。
知暖偷偷瞄了她一眼，手上的動作不由得有些心虛的一怔。
“才沒有呢！”
小孟旭低頭絞着手指。
他才不會承認，剛才偷偷爬花架。
還差點摔下來這麽丢臉的事情呢！
“是啊！”
知暖跟着應道，後面的話卻好像怎麽也說不出了。
正巧這時候，趙姨娘進了院子裏。
上前擦了擦小孟旭，額間的汗，“怎麽在這頑皮，小心打擾了二姐姐！”
小孟旭擡着袖子給自己擦一半，“才沒有呢！”
十分尋常的動作，卻是這管家府邸，難得親情。
“坐下，喝花茶吧！”
石桌上茶具都擺好了。
卿甯倒了幾杯出來，花香淡淡，水溫漫漫。
小孟旭飛快的拿了一杯，有模有樣的品着。
“姐姐要是每天都能泡給我喝就好了！”
他很是憧憬的開口道。
似乎很快，就把差點從花架上摔下來的事情，抛到了腦後。
“你這孩子說的什麽傻話，你二姐姐很快就要嫁人的！”
趙姨娘忍俊不禁的笑了。
摸摸兒子的腦袋，滿是憐愛。
“還早呢！”
卿甯淡淡道。
微微含了笑，看着小少爺說道：
“旭兒想不想去學武，可以飛來飛去的那一種！”
“就像……"
他卻看着知暖，剛要開口。
就被臉色微變的小丫頭開口插了話，“小少爺年紀尚小，這樣會不會太累啊？”
她面上極盡保持着平靜，卻被那雙鳳眸的淡淡一掃之後，有些太不自然的低了頭。
趙姨娘卻不知道這其中的變化，隻是撫着小孟旭的微皺的衣襟。
柔柔的開口道：“這孩子自小身子弱，若是能習武強身也是好的！”
可是陸府明顯是注重文科教育的。
她一個姨娘，即便有這方面的想法，也實在是說不上話。
“旭兒想不想去？”
卿甯仍舊笑着問小旭兒。
一旁的知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緊緊拽住了衣角摩挲着。
小旭兒正皺着眉頭深思，似乎是十分糾結的模樣。
卿甯看着他，不禁有些忍俊不禁。
“學了武功就可以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或許以後還能救個會泡花茶的姑娘，給你當媳婦兒！”
她諄諄善誘的說道。
花影下，趙姨娘笑意溫柔。
小旭兒想了一會兒，忽然很是鄭重的點頭道：“我想學武，我要保護我娘和姐姐！”
幾人正被他這話說的稍稍感動。
隻聽得他輕輕補充道：“我想要和姐姐一樣會泡花茶的媳婦……”
卿甯忍不住笑，看着全部心思都投到兒子的身上的趙姨娘道：“你可聽到了，這小子可是早熟的呢！”
“我這一輩子也沒有什麽别的想法了，就想我的小旭兒好好的，好好的長大成人、娶妻生子，切莫爲了這名利場，毀了自己的一生！”
趙姨娘滿是憐愛的看着他，語氣幽幽的。
卻有一種叫人難以忽視的心酸。
“那就這幾天找個地方，就把旭兒送過去吧，知暖！别人照顧旭兒我都不太放心，你跟着一起去吧！”
她說着，淡淡喝了一口茶。
趙姨娘正開口道：“這會不會太麻煩二小姐！”
這陸府裏，一直都沒有什麽平靜的時候過。
林氏倒了有李氏，李氏倒了或許還會有王氏。
她一直都沒存什麽争權奪利的心思，也不求旭兒能有多少出人頭地。
平平安安便是最大的心願。
“小姐！”
知暖卻一下子差點哭了。
卿甯卻依舊什麽都沒有看到一般，喝着茶。
“你這麽激動做什麽，小姐又不是讓你去死！”
知影用一種很是奇怪的語氣開口道：“和小少爺在一起多好，還能跟着一起學點武功防身，這樣就不用怕被登徒子調戲啦！”
小旭兒擡頭看知暖，顯然對這個剛才還對他很友好。
卻一下子聽到要服侍他，就要吓哭了的丫頭，很是不解。
“我不想學武功，我都十五了早就過了最佳的學武年齡……”
知暖有些慌亂的說着，頗有些語無倫次的模樣。
卿甯看着她，不由得鳳眸微沉。
卻是什麽也沒有說。
小丫頭卻拉着她袖子可憐兮兮，“小姐說過會讓知暖永遠留在身邊的，我不想離開小姐……”
“代小姐照顧小少爺，不是一樣嗎？”
知影在一旁很是不解道。
知暖急了，不由得惱道：“既然一樣，你爲什麽不去照顧小少爺！”
陸孟旭很是認真的反思道：“難道和我在一塊，有這麽不好嗎？”
不然，姐姐身邊這兩個丫鬟，怎麽一副要吵起來的模樣。
“别插話！”
趙姨娘小聲道。
卿甯神色有些異樣，她也感覺到了。
隻是知暖似乎亂了方寸，半點也沒有看出來。
“這事不急，更何況我不也不放心旭兒一個人出去！”
趙姨娘微笑着說道。
“你和旭兒一同出去也好！”
卿甯淡淡道。
這陸府從來也沒什麽值得人留戀的東西。
趙姨娘性子溫柔，模樣生的比李姨娘還要嬌好三分。
如今也還沒到三十年紀，要是有些争寵的心思，也不會混成這樣。
可她有了這麽一個兒子之後，顯然完全把重新轉移了。
如今對着陸梁桦也是不溫不火的模樣。
“隻可惜，我若是想出府沒什麽那麽容易！”
趙姨娘輕輕歎了一口氣。
這個時代，女子嫁人之後離府之後的情況有兩種。
一是夫家敗落，流離失所。
而是被夫家休棄，趕出家門。
這兩種都不是好結果。
自然也沒人敢想。
清心閣裏還是很靜，卿甯忽然擡眸看了一眼，半晴半陰的天氣。
淡淡說了一句，“誰知道以後會怎麽樣呢！”
以陸梁桦最近的動作來看，恐怕也平靜不了多久了。
朝堂之上風雨驟起，官宦之家安有平靜之理？
這偌大個陸府，也不知道還能存在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