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驸馬爺身份尊貴,多的是人想攀高枝。
好處多的數不清,可是……
卿甯見他一副全然都是好意的模樣,越發上火,“可是他不喜歡安怡!”
爲什麽連這樣的事情,都要用來算計。
秦或劍眉微挑,面色如常道:“那同我有什麽幹系?”
他說的風輕雲淡,如同随口說句天氣一般自然。
卿甯氣的面色發青,冷笑道:“是啊,同容王又能有什麽關系!”
算起來,這是她第一次這麽梳理的稱呼他。
隻是怒急了,連語氣都是不加克制的清冷。
她的心上人啊,一直都這麽一個無情之人。
氣氛一時變得十分沉寂,秦或看着她,墨眸幽深。
同往常許多一樣,微微笑道:“徐然娶了安怡,不僅能平步青雲身居高位。謝依雲也能有由頭出來見皇帝不是嗎?”
他一副理所當然,完全爲她着想的模樣。
安怡公主下嫁徐然,作爲生母的謝貴妃雖然被封禁飛華宮。
但是遇上這樣的場合,隻要有人在皇帝耳邊提上一提,讓謝依雲出來在女兒出嫁的時候露個臉,并并非是什麽難事。
卿甯這些時日一直在想,要在什麽場合,讓謝貴妃見到皇上,不會顯得那麽突兀。
隻是帝王情意着實不是什麽長久之物,總也尋不到一個好的理由和時機。
她也實在有些頭疼,隻好将此事暫時擱淺。
倒是沒有想到徐然這事,還能帶來這方面的便利。
他說的這般早在謀算之中,卿甯心下的怒火忍不住的蹭蹭的往上升。
“你一天不算計人就難受是嗎?我真是不明白……徐然到底妨礙到了你什麽?”
想喲在這層層深宮之中生存,沒有點權謀心機,隻爲成爲别人的手下亡魂。
卿甯并不是不能接受,隻是一旦把手伸到了自己朋友的頭上。
就變得十分難以理解。
“你就這麽不想他娶安怡?”
秦或墨眸微暗,語氣也低沉幾分。
身上的千寒之毒雖然已經解得差不多了,此刻眉目微寒。
瞬間又有那種叫人退避三舍,猶恐避之不及的氣勢。
“我在問你話!”
見禍害這麽避重就輕的反問,她不由得更加惱怒了。
這一聲音量有些過高,不遠處邁着碎花步行來的宮人們都頓住了。
一看前面情形不對,兩廂都是氣勢逼人,半點也不相讓的模樣。
多走近一步都唯恐被殃及池魚,連忙遠遠的避開了。
大風刮過,落葉如雨。
秦或語氣微沉,“我也在問你!”
兩人僵持在原地,面色變得不太好看。
不一會兒,她怒火攻心,一個站立不穩,一手撐在了宮牆上。
夏日裏大雨欲來之前的風,吹得人異常涼爽。
她額頭卻遍布了熱汗,周身都似乎微微染了火焰色。
在一片烏沉天氣之下,變得越發顯目。
秦或俊眉微跳,眸中的不悅也一瞬間變成了擔憂,連忙伸手去扶。
“你……”
隻是他話還沒出口,就被卿甯一把拂開,衣袖翻飛。
“我不想聽你說什麽,别說了。”
任何的解釋都會變十分無力,更何況秦或這樣的人活了二十多年。
有些女人就是這麽奇怪的一種事,就算是她也不能免俗。
暗紅色的請帖被甩了出來,沾了一層烈焰之色。
随風吹落在他腳邊,攤開其中字迹。
落款處的“卿甯”和她自己寫的一般無二。
她喜歡把清字的三個點寫成連筆畫,由于并不是名家書法,所以别人模仿起來,并不是那麽容易。
更何況知道她這個小習慣的人,唯有這禍害而已!
火光吞噬紙帖,烏雲聚攏在上空,四周很快漆黑一片。
卿甯拂袖而去,都隻在一瞬之間……
其實他也并沒有什麽好解釋的。
秦或俯身,把快要被火光燃盡的最後的一個紙屑捏在手裏。
目光深遠幽暗,“我并沒有什麽好說的,不想再看見他和你在一起,僅此而已!”
卿甯的腳步一頓,也隻是在轉瞬之間。
随即,她斂下鳳眸,大步離去。
如果隻是因爲禍害一點不喜,就要毀去徐然半生的幸福。
那麽,她如何過意的去?
可顯然秦或并不能體會她所想的……
……
安怡公主要下嫁徐侍郎的消息出來的很快,市井坊間乍一聽到這樣的消息還頗是轟動。
不過這小公主死纏爛打的那般厲害,有這麽一個結果,也算意料之中。
隻不過,這消息出來沒過多久。
風頭很快就被那日随安記發生的事,蓋了過去。
隻是徐侍郎心上另有他人,隻不過是因爲當時被人陷害。
出了那麽一檔子事,被陸二小姐和衆人當場撞破,鬧到了宮裏。
皇室之中多有威壓,實在沒得辦法,才答應了這們婚事。
各種八卦流言頓起,各家的小姐爲了心裏平衡,隻是信後一種的多一些。
一連下了幾日雨,卿甯自從那天從宮裏回來之後,心情一直很是不好。
身上的烈焰之氣也發作的越發頻繁,索性待在清心閣不出門。
知暖熬了綠豆粥端進房裏,“小姐,用些綠豆粥吧,清熱去火的!”
她不像别人的主子,心情不爽還會拿丫鬟下人出出氣。
從前還好,雖然性子輕狂了些,卻也從來不受别人的事。
反倒是現在這樣,越發的叫人擔憂起來。
卿甯站在窗邊,看屋檐上的落雨交織了珠簾。
“知暖!”
她忽然叫了小丫頭一聲。
“小姐,我在呢在呢!”
後者連忙應了,這悶了好幾日,總算是要開口說說話。
她再不出聲,知暖都怕她悶出内傷來了。
往常容王府的影衛來來去去的,頗有些橫行無忌。
隻是自那天之後,一衆人都變得小心翼翼,衣角都不敢在她眼前漏一塊。
“秦暮栩他對你不好嗎?”
卿甯看到她頗是緊張的模樣,卻忽然話鋒一轉。
問了問那些天,她不曾知曉的時候,小丫頭是怎麽過的。
不好嗎?
“好……哪裏能不好!”
知暖咬牙切齒的回想了一番,那幾日的生活。
何止是一個不好可以形容的。
還沒有開口說話,就先紅了眼眶。
這話說出來也不知道是有多違心,大抵也是看她現在心情十分不佳,不好再添堵罷了。
卿甯拍拍小丫頭的肩膀,朝着大雨咒罵道:“姓秦的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知暖睜大了眼睛,這秦氏可是國姓!
敢直接就這麽罵的的姑娘,舉國上下估計就沒有第二個了。
小丫頭想了想,片刻後也咬牙,跟着怒罵道:“姓秦的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都不是東西!”
清心閣的院子空曠,清脆的怒罵聲在風雨裏回蕩着。
反正這院子也沒有别人,小丫頭正這樣想着。
房門忽然被人撞了一下,幾乎吓出了一身冷汗。
卿甯倒還是淡定,擡眸看去。
正看見知影偷偷摸摸的冒了出來,雙手捂着耳朵,“我……我什麽也沒聽見……”
要她跟着罵,她還真是不敢。
這年頭的影衛不好做啊!
主子心情不佳,府裏頭的影衛們都尋思着找個能遠走的差事,避避風頭。
知影就慘了,避也沒法避,還時不時的要回去。
向主子彙報一下情況。
沒事的時候,還要守着少夫人。
這兩頭都讨不到好,可不就是最苦逼。
“進來!”
卿甯忽然吩咐道。
小丫頭連忙進了内,“小姐,可有什麽吩咐?”
知影發誓,隻要少夫人不是讓她去砍了主子,什麽都可以商量的。
“定下來了嗎?”
她開口問道。
知影稍稍反應了一會兒,答道:“這月十五,欽天監選的日子,說是錯過了這次,還得等上半年。”
“十五……”
卿甯算了算,還不是一般的急,“還有五天……”
這丫頭手裏有宮裏頭的最新消息,那邊人不是一般的急。
徐然和安怡公主的婚期,竟然就隻剩下了五天。
她倏忽轉身,冒着雨走出了陸家……
雨似乎下小了一些兒,她沒有打傘。
“小姐……”
知暖撐着油紙傘在小跑着追,“你要去哪裏啊!”
她這會兒卻走得飛快,陰沉的天氣漸入夜色裏。
街上行人匆匆而過,很快就把她的身影淹沒的無影無蹤。
小丫頭追了好一會兒,也沒能追上,不由得急的跺腳。
身後,知影不知道什麽時候跟了上來,幽幽道:“不要追了,小姐心情不好,你就不要給她添堵了。”
知暖回頭,語氣沖沖,“用得着你說!”
她跟着小姐時間這麽久了,哪裏能看不出來呢。
隻是那些事,總也想不明白。
彈了一口氣,堅持着又找了幾條街。
而卿甯身上烈焰焦灼,這幾日,雖然沒見那禍害。
卻是一想到他,心下就一陣翻覆。
說不清是生氣還是其他。
以前沒有真的在一起的時候,反而不會想那麽多。
現在關系親密了,卻又不禁要求苛刻起來。
此刻風雨加身,行人匆匆而過,都是十分面生。
她身上的衣衫微濕,卻有稍稍的一點冷卻一下來。
降降溫的同時,也能适當的冷靜冷靜。
這麽想的話,打點雨倒也沒有什麽。
她走了好一會兒,不知怎麽的就到了容王府。
直到看見了那燈火煌煌在風雨中飄搖這着,都比别處亮堂許多的時候。
才反映到自己竟然站到了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