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
他的語氣淡淡的,墨眸越過她,涼涼的掃在徐然身上。
然後就沒有在說話,她隐約感覺着。
總有哪裏不太對……
“容王!”
徐然從位置上站起身,溫文爾雅的行了禮。
本來一切都是尋常的很,隻是下面忽然又沖上來一個少女。
身影剛至,嗓音更是在這環境清幽的茶樓帶來了極大的反差。
“皇叔,這次您總算是親眼所見,是陸卿甯要勾……”
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姑娘自然就是安怡公主,隻是剛一說到這個字。
秦或已經走至卿甯面前,剛一伸出手去,她便頓住了。
卿甯也不知道禍害這動作是什麽意思。
難道是怪脾氣一上來,打算拿這滾燙的茶水潑徐然的臉?
當然她也不知道安怡這姑娘是不是給心上人弄過什麽特異的追蹤模式,不然怎麽會每次都在她和徐然見面的時候,都出來鬧場。
身後一衆人正糾結着,到底是當做什麽都沒聽見直接閃人呢,還是抓住機會,觀看這場難得一遇的的直播。
臨了,卻是一個人也沒動。
因爲容王爺的手已經搭上了那白瓷杯,茶香袅袅,水霧缭繞,正是燙人的時候。
拿在手裏,輕輕一轉,正對着卿甯正面。
陸二小姐完了!
被容王爺抓到和其他男子私會,一怒之下就潑茶毀容了。
卿甯想的卻是,慘了。
這禍害居然都不知道燙了,這得是氣成什麽樣?
安怡的想法顯然是同其他人一樣的,一把拉過徐然,“你見她做什麽,她隻會給你帶來麻煩而已。”
小公主一副善心解意的模樣,生怕徐然站的近了,會被滾燙的茶水殃及。
徐然卻有些擔憂的看着,不着痕迹的把安怡公主的手推開了。
雅間之内,衆人一想到容王爺素來的行事作風,神色都變得頗爲緊張起來。
卿甯沉吟許久,剛決定要說點什麽打破僵局的時候。
秦或忽然端着白瓷杯,輕輕吹了幾個來回,眉目被水霧侵染,越發有些迷人眼。
“喝吧。”
忽然他把白瓷杯遞到了卿甯嘴邊。
卿甯有些發蒙,剛要伸手去接。
他卻執杯往她嘴邊又送了兩分,她有些莫名又面色微紅的就着他的手,飲了半杯。
“如何?”
他頗有些意味深長的問道。
卿甯卻覺得這一句要是答的不對,很有可能就把勉強裝淡定的容王爺弄暴走了。
看着一衆懵逼的在場之人,她又覺得笑意有點難壓制。
于是,抿抿櫻唇,細品了一下茶味餘香。
“嗯……”
拖得長長的一聲。
鳳眸輕掃了一眼秦或的臉色,一本正經的開口道:“有點酸……”
說罷,不等他作何反應。
卻是自己先憋不住了,眼眸裏笑意徐徐綻放。
這個樣子的禍害,其實還真是有點可愛……
秦或倒是不知道她這會兒想的什麽,隻是薄唇微微一抽。
“茶葉都酸了你還喝?”是不是傻……
顯然又搭上了她比較二的那條梗。
但是這個時候,卿甯也沒有非要和他糾結這個,微微一笑,滿滿的都是容貌靜好的模樣。
伸手牽了他收到一半的手掌握着,頓時全場一陣冷抽氣聲。
“茶是你給的,在酸我也得喝呀!”
她語調柔軟,這會兒鳳眸裏都是笑意,倒真有幾分少女甜如密的模樣。
秦或瞥了她一眼,目光移到了别處,手掌卻成了反握着她的姿勢。
安怡見狀,有些傻眼的連忙喚道:“皇叔!”
隻喚了這麽一聲,那一雙璧人悠悠擡眸。
徐然忽然拉住了她的手,安怡有些吃驚的看着他,後面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來了。
正忙着看熱鬧的衆人,忽又發現這一變化,紛紛用眼神交換了一下。
這皇家的感情線啊,一直都有複雜。
卿甯剛從可能要費勁和禍害解釋一番的壓力解脫出來,正對上安怡公主明擺着又要挑事。
當下也是有些不能忍了,“公主如果真的這麽有空,不妨多去陪陪貴妃娘娘。”
想想飛華宮如今的現狀,安怡不急着給謝貴妃弄個出路也就算了,居然還有心思來找她的麻煩。
也算是一大奇葩了。
可她一提這個,小公主就頗有些要炸毛的意思了。
指頭一指,徐然都頗有些攔不住她的意思,“你還有臉提我母妃,若不是你她怎麽會落到這樣的地步。”
幾日前的晚膳上,安怡公主還是北和帝和第一寵妃的愛女。
也很難弄清楚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竟然讓後宮裏發生了那麽翻天覆地的變化。
飛華宮就此被封禁,就連安怡貴爲公主,也法子再進去見謝貴妃一面。
聖意在前,但凡是個聰明些的都知道,在這種時候要和飛華宮的那位劃清界限,免得受了牽連。
安怡顯然也不是什麽笨人,否則,這會兒也不能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裏。
“她是不是自作自受,公主難道真的不知道?”
卿甯鳳眸輕擡,無端的便有幾分氣勢迫人。
後宮之中,有幾個女人的手是幹淨的,出來混都是要還的。
“陸卿甯!”
安怡氣急,卻不知道還有可罵,隻得大聲呵斥她的名字。
“你……你……”
“公主!”
卻是徐然先看不下去了,“您還是早些回宮吧。”
堂堂一個公主,總是這麽不遺餘力的跑出宮,給廣大百姓制造八卦。
簡直給這個沒有手機沒有電腦的時代,創造另一種消遣模式。
“你……你又趕我走?”
小公主眼睛忽然紅了一圈。
連日來,因爲謝貴妃倒台,她的日子也變得不是那麽好過。
原本想着能在容王懲戒陸卿甯的時候找點平衡點,沒曾想人家的天平早偏的不成樣子。
“你竟然爲了她,要趕我回宮?”
眼看着眼淚就要奔湧而出的趨勢,徐然有些尴尬有些不自然了看了卿甯一眼。
開口否認道:“公主千金之體,不宜在外,容微臣不能多陪。”
卿甯還是有些不明白了,難道她不在的時候。
徐然就樂意被這小公主這麽纏着了,這都管她什麽事?
“你……你還說不是爲了她!”
小公主越發的不依不饒起來。
卿甯看着秦或幽幽深邃的墨眸,連忙搖搖頭。
這就是無事生非啊!
這種黑鍋絕對不能背!
表達态度倒還是挺快的,秦或眸色還算正經。
卻沒有再看别人一眼,淡淡道:“安怡,也到招驸馬的年紀了。“
這可不是問句,一出口就把小公主的面色的聽得煞白。
“皇……皇叔……”
如今謝貴妃倒台,宮裏已經無人給撐腰,朝中雖然是以北和帝爲主,但實際上大多的事都是容王說了算。
他忽然來這麽一句,怎麽不叫人膽戰心驚。
秦或說完這一句,隻看了徐然一眼。
便攜着卿甯一同跨門而出,衣袂翩翩,一雙人步伐同步。
隻叫人看着,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茶樓外,六駕齊驅的馬車早早候着了。
卿甯十分自覺的上去,前面駕車的影衛正一臉幸災樂禍的看着她。
又在車廂裏頭坐了一會兒,秦或别扭着不發一聲。
馬蹄哒哒的走着,終于是卿甯忍不住。
試探着開口問道:“禍害,你這種人應該不會吃醋的是吧?”
墨眸掃了她一眼,“怎麽不會?”
這滋味想想都有些酸爽。
但是一想到這禍害,方才是這中感覺。
卿甯總也覺得,怎麽一笑就這麽停不下來!
突如起來的好心情很快被他察覺,墨眸輕掃在花容微微的有些沉了。
她卻恍然未覺一般,唇邊笑意清淺。
“哎……你來這做什麽?”
秦或一直很少來茶樓酒館這樣的地方,總不能是專程來抓她和徐然喝茶的吧!
他悠悠看了一眼她手指交疊處,頗有些意味深長道:“喝酸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