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陸夢煙馬上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又馬上停留住了。
“不……不是,怎麽會。”
似乎沒有料到她說話的跳躍度會這麽高,陸夢煙有些茫然之後,立即矢口否認道。
容王在好,也改變不了短命的事實。
二十五之期,最多隻剩半年,方才的那些話不過是說給陸卿甯聽得罷了,又有誰會真的跳這個火坑。
“難道是大姐又想取代我的位置了?”
卿甯緊接着開口,嗓音适當的有些微沉。
搶妹妹男人,這種事庶姐也不是頭一次做了,沒什麽奇怪的。
“二妹妹,你誤會了。”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陸夢煙扭捏了一會兒,索性直接道:“我不想出宮了。”
卿甯看着她一時有些無言以對,一個女人貪慕榮華到可以放棄所有青春,和一個比自己父親還老的男人講什麽恩愛情深,即便早就知道他妻妾成群,還上趕着往前撲。
這女人是個什麽生物,她是真的不懂。
陸夢煙卻有些期待的望着她,慢慢開口道:“二妹妹一定有辦法的是不是?”
後宮佳麗三千,這個庶姐雖然長得出衆,但畢竟有之前的身份在那裏,要明着入宮是不可能了。
但是現在人在飛華宮裏,又加上謝貴妃有孕在身,倒真的是個趁虛而入的好時機。
“皇上眼看沒有多久了,二妹妹就當成全了我,我便是死也要死在這華美宮阙之中。”
陸夢煙忽然下了狠心一般說道,這樣還真是什麽臉皮面子都抛了個幹淨。
卿甯笑意忽冷,卻依舊沒有開口。
“我知道你瞧不起我這樣的人,可是我有什麽辦法,生來便是庶女,自小便聽父親和祖母的話……我……我也是沒有辦法……“
陸夢煙隐約帶了哭腔,這一次倒真有些情真意切的模樣。
遇上這麽一個人,不放大招也是不可能了。
她卻冷眼看着,這個庶姐演獨角戲也能十分投入的表演。
十句話裏,若是有一句是真的,她就跟她信。
許是她實在太久沒有反應,陸夢煙咬了咬唇道:
“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阻止你夫君登臨帝位的,他日你若爲後,我便是爲仆也心甘情願。”
這話倒是說說的有些早了,卿甯從這字面和裏面可能包涵的深意,如數思慮了一遍。
忽然開口道:“如果謝貴妃這一胎真的是兒子,你進宮不是明擺着當炮灰嗎?”
她鳳眸清明如斯,一語足以令人啞然。
陸夢煙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一般,面色蒼白如紙。
有了這反應,卿甯也不需要她在做什麽似假非真的回答了。
貴妃有孕,寵冠六宮,陸夢煙還會真的這麽上趕着去當炮灰嗎?
這位庶姐可從來不是什麽傻人,謝貴妃在美豔,到底上了年紀,庶姐卻正好是如花年紀。
若能趁着這個機會爬上龍榻,榮華富貴唾手可得不說,也許還能順便仗着盛寵,在卿甯身上讨點利息回來。
然而,這些全部都要建立在謝貴妃這胎不是龍子,或者根本生不出的這個可能上面。
卿甯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複,目光落在陸夢煙身上,忽然笑了笑。
後者猛然有些發束,還是忍不住開口道:“二妹妹……”
“今夜子時,你去貴妃娘娘殿前候着吧。”
卿甯忽然開口道。
“那……”
估計陸夢煙是還想要些道具什麽的。
怎麽奈何她已經開始下逐客令,“夜半邪火,大姐隻需要打扮的好看一些便是……”
陸夢煙說了這麽半天,結果在她這裏什麽也沒得到,夜色已深,隻得半信半疑的去了。
殿門開了又合,宮燈明亮,一切又恢複成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卿甯唇瓣微笑,享用了那麽久沐浴繁花焚的妃嫔,忽然要北和帝在飛華宮裏吃素當和尚,這可不是什麽容易的事。
窗外月色正濃,她起身站到小軒窗下,剛伸手開到一半。
微風拂面,忽聽得那人低低發笑,“夜半邪火?”
而卿甯鳳眸裏,月華滿地,唯有那人站在小軒窗前,墨發被玉簪輕束起一般,些許華美些許随意。
此時,兩人隔窗相對,眼眸裏滿是驚異,倒真有幾分像是夜半私會的模樣。
一想到,此前他說的記得留窗,鳳眸不由得又多了幾分笑意。
卻是沒有想到,在這飛華宮的偏殿裏,這禍害也能和自家後花園一般來去。
眼看他手裏的木窗一擡,人就翻窗而進。
卿甯連忙搭住了,鳳眸微低,“你幹什麽?”
這特麽是皇帝後妃的寝居,他一個王爺,翻窗翻的這麽熟練的真的好嗎?
他看着她,墨眸含笑。
頗是理所當然道:“沒你,我睡不着。”
這話說出來,簡直不能更自然了。
“有你,我才睡不着!”
卿甯面色一紅,回聲道。
說完,看見他笑意滿滿的墨眸,才覺得有些過快了。
這說的特麽都什麽話啊!
雖然同床共寝這事兒之前也沒少幹,可就是這兩天開始,怎麽看就有些不太純潔的意思了。
特别是她自己“心術不正”,越發不能離這個禍害太近了。
這房内在沒别人,這夜半什麽火,若是真做出點什麽,也不是沒有可能。
秦或挑眉看她,面上頗是糾結的模樣。
還真是很難把方才,對着陸夢煙說那事說的老神在在的她,是同一個人。
還是,隻對着他一個會害羞呢?
這般一想,薄唇微勾的弧度便又上揚了幾分。
他收回手,背過身道:“那我走了。”
“啊?”卿甯被容王爺突如其來的轉變,弄的有些懵。
片刻之後,又“哦”了一聲。
來的奇怪,走的也走的奇怪。
這禍害的脾氣,她隻有一個想法--習慣就好。
窗前那人腳步卻微動,頗有些無奈的轉身看她。
怎麽就不知道表示一點點呢?
卿甯忍不住笑容爛漫,在月色下如花開盛景。
卻又在他轉身的時候,狀似不解的問道:“怎麽又不走了?”
鳳眸裏分明還噙着笑,不得不說有時候和這禍害玩玩小别扭,倒也挺新鮮。
那人緩步行來,似笑非笑的問道:“我若走了,何人來解夫人這夜半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