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一處偏殿,風格亦是華麗雅緻,賀嬷嬷在前面停下了。
陸夢煙就頗有些按耐不住的走了進去,隻是繡花鞋剛踏上殿前的台階。
忽然聽得身後的嬷嬷開口道:“二小姐,這是您的房間。”
卿甯好些好笑的淡淡“嗯”了一聲,從她身側走過,入了殿内。
然後,就聽見賀嬷嬷繼續道:“大小姐,你的房間在那邊。”
她剛好才走進了兩步,便回頭看了一眼。
正看見陸夢煙眼中的欣喜之色一瞬間變得有些尴尬起來,卻還要強撐着一副大家閨秀的賢淑模樣。
聲音幾乎都是從齒縫裏逼出來的,“好……好的,請賀嬷嬷替我多謝貴妃娘娘。”
對面房間倒還算不錯,隻是格局小了兩三倍,若是沒看過這卿甯還好,這一對比難免讓有些人難以平衡。
她淡淡一笑,完全無視那位庶姐的面色,腳步輕快的入了殿内。
再會做人又怎麽樣,在這種人吃人的地方,從來不是你會耍弄些小心機,别人就會高看你一眼的。
幾個宮人左右各入了三四個,她入内後,陸夢煙在房前看了許多。
美眸有些東西幾乎都要壓制不住了,忽聽得賀嬷嬷開口道:“大小姐也是聰明人,切莫做什麽糊塗事。”
後者徒然一驚,“那是自然,多謝嬷嬷提醒。”
晚膳另外準備了,陸夢煙和她是面不和心也不和的,看樣子皇帝今夜是要歇在謝貴妃這裏。
東道主基本是沒空搭理她們,索性就叫宮人放在了各自的房裏,眼不見爲淨。
“你們都下去吧。”
卿甯一向都不習慣,這麽些人在眼前晃,索性直接吩咐道。
幾個宮人十分爲難的站着不動,直到賀嬷嬷在門口輕咳兩聲,道:“都退了吧,讓陸二小姐好生歇息。”
這才得了個清淨,卿甯坐在桌前,淺嘗了幾口膳食。
飛華宮裏的東西自然是不錯的,隻是一想到那些複雜繁瑣的事情,胃口自然大大不如在容王府的時候好了。
銀筷輕擊在玉碗上,發出悅耳之聲。
天邊暮色已落,幾點繁星忽閃着,她便不由自幼的站到窗邊,擡眸遠眺天空。
這裏離主殿并不近,平時應該也沒有什麽人在這裏住過,宮人都被她遣散盡了,這會兒便頗有些靜悄悄的。
晚風有些蔚然,她忽然想起那禍害的眼眸,唇邊的微笑便不自覺微微揚起。
其實,多進幾趟宮也沒有什麽不好,起碼可以感受感受他這些年到底是怎麽過來的。
忽然看見暮色裏,有兩個宮人提着花籃從遠處走過,前面些那人忍不住催促道:
“你快一些,娘娘還等着這花瓣沐浴呢。”
鳳眸清亮正看得真切,那是--長公主種植的薔薇花瓣。
鮮花沐浴,在這宮裏之主子才有待遇,而這飛華宮……
卿甯眸色微亮,這麽說來就有些意思,這薔薇花瓣裏有令人生亂的繁花焚。
謝貴妃一個懷有身孕的人,居然能使用這個,而不受到影響。
這個還真是令人有些難以相信呢!
那一對宮人剛走遠了,便聽見咯吱一聲,殿門被推開了。
風聲漸入,殿中的燭火微晃着,她便在此刻,回眸落在了入口處。
一個宮人模樣的逐漸走進了,身上似乎還帶着些許剛沐浴完畢的香氛氣息。
她直覺便有些怪異,按理說這些宮人是不會這麽不講規矩,自己直接推門就進來的。
既然來了,便是有情況。
卿甯淡然問道:“你是誰?”
那宮人緩緩擡起頭來,面容被明亮的宮燈照亮。
卿甯眸中閃過一絲驚疑,很快就被了然的神色替代……
這裏四下無人,最有可能坐立不安的那個還是按捺不住,來了這邊找她。
這一身宮人粉嫩的很,千篇一律的衣服穿在了陸夢煙身上,卻也比别人多了幾分清純柔美。
卿甯微微笑道:“看來大姐還挺适合這身衣服的。”
後者臉色一沉,這是尋常下等宮人的衣服,聽她這樣形容,和直接出言羞辱又有什麽區别。
卿甯靜靜站在原處,看這陸夢煙美眸之中顔色幾變。
隻怕是眼前人明明是最想她死的那一個,偏生又要來和你裝什麽大大方方的姐妹情深。
果然,下一刻便聽陸夢煙開口道:“二妹妹難道真的以爲謝貴妃讓你我進宮,隻是爲了叙叙舊這麽簡單?”
卿甯鳳眸微挑,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樣。
“那大姐以爲是什麽?”
深宮之中,完全陌生的環境,她剛一支開那些宮人。
這位庶姐後腳就換了衣服,找到她這裏來,難道隻是說些誰都知道的東西?
“我……”
陸夢煙忽然欲言又止,有些小心謹慎的探出頭,查看了一番窗外情勢。
對面的房門半掩着,卿甯微微擡眸看她。
收買人這種事倒是做的不錯,也不知道這會兒對面房裏坐着的又是誰?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卿甯搖搖頭,顯然不太配合。
有時候就是要讓對方适當的着急一會兒,亂了分寸,才能更好得到自己想要的訊息。
既然陸夢煙今晚能冒着風頭到這裏,自然是知道什麽别人所不知道的事情,足夠和她做交換的。
有時候女人狠下心來,遠遠比男人還要放得開。
“你是容王的未婚妻,你進了飛華宮若是貴妃娘娘的龍嗣出了什麽差錯,皇上第一個懷疑的是誰?”
陸夢煙強壓下心中的厭惡,開口問道。
北和帝無子,此前作爲皇位接、班人的秦逸軒又被遠貶漠北了。
這九五之位怎麽看,都最有可能落在容王頭上,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謝貴妃居然懷孕了。
既然還突發奇想,把未來的容王妃接近了飛華宮裏。
如果換了個正常人,都應該和容王有關系的隔離的遠遠的,可這貴妃娘娘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那和我有什麽關系?”
卿甯面色如舊,完全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模樣。
之前也不是沒想到過這一層,隻是完全不能理解謝貴妃的思路。
難道還想着把她留在身邊,那禍害就會爲了避嫌,而不動肚子裏龍嗣的主意。
到底是把那禍害想的太卑鄙,還是想的太好呢?
“那是你的未婚夫!”
陸夢煙有些急了,這人簡直油鹽不進,比想象之中還要講不明白。
這一聲剛一出口,便立馬反應過來有些偏激了,又連忙調整回了溫柔語調。
淳淳善誘一般繼續道:“你失蹤那段時日,容王幾乎掀翻了整個永安城,可見他對你的情意非同一般,若是他得了帝位……”
到這裏,卻又恰到好處的停頓住了。
卿甯的思緒卻一時飄遠了,當初她被扶留帶走,那人詭異異常,走的沒有一條是正常路。
後來是怎麽找到她的,禍害沒有說過,她沒有問過,隻是不用想也知道,絕非易事。
隻是此刻從陸夢煙口中說出那麽一星半點,那就越發令人有些難以忘懷了。
陸夢煙見她如此模樣,卻以爲是自己說的話起了動作。
連忙接着往好處說,偏又歎了一口氣:“我不像妹妹有這樣的福氣,然後榮寵加身,便是鳳臨天下也不是沒有可能。”
“哦,我怎麽不知道還有這樣的可能?”
卿甯回過神,走到案前坐下,對她畫得美好藍圖顯然沒有多大興趣。
鳳臨天下?
開什麽玩笑,她像是會被困在深宮裏的那種人嗎?
“二妹妹……”
陸夢煙忽然走到她身前,美眸含了淚水。
卿甯卻在她開口之前,淡淡道:“你莫不是也想在容王府争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