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侍女紛紛變色,安怡同容王的關系也沒有多好,性子難測也不過是宮裏傳的多了的。
她雖然不知道禍害會如何反應,反正這會是不能露底的。
安怡也是面色發白道:“你這做出這樣的事,難道還奢望皇叔能容得下你?”
不過是同别的的男子吃了頓飯,若不是安怡吃了醋,絕對鬧不到這份上來,隻不過事情既然已經鬧出來了,不管今天這長明宮進不進,風聲總要傳出去的。
卿甯這樣一想,反而變得十分平靜起來,“公主還記得秦逸軒嗎?”
當時永安城裏名極一時儲君人選,遠貶邊關恐怕也沒有幾個人記得他了。
“似乎他當時不過錯手朝我發了一枚暗标,便被你皇叔廢了雙手到現在好像也沒好……”
她滿頭細汗,語氣淡淡,卻沒來由的叫人心下一顫。
安怡手中的長鞭好像忽然着了火,握在手中都發燙一般,瞬間都放開了。
她握着的一頭也在同時落地,眼神示意侍女們趕緊收了,面上說話卻強撐着道:“那是秦逸軒罪有應得,你憑什麽在那裏自作多情!”
容王待她着實有些令人想不通的地方,而這些卻不足以說明什麽。
公主車馬飛馳而過,車廂正一陣氣氛詭異。
卿甯雖然清明了幾分,身上力氣卻實在不足以離去,即便如此,總也不能讓這小公主好過。
正這樣想着,身後馬蹄哒哒,追了上來。
“公主……等等,公主!”
有侍女掀簾一看,安怡面色當即都大爲不好,“還等什麽,快馬加鞭進宮!”
這一聲簡直是怒色滿胸,卿甯順着往車窗外看了一眼,頓時覺得有些說不出的内傷……
看安怡公主的表情就知道,徐然這麽飛馬追上來是多少錯誤的一件事。
他是正統的儒生出身,估計這輩子都沒上過馬,這會兒看着神情焦急,也分不清是人在騎馬還是馬馱着飛奔。
總之,滿街的目光都被他帶着追公主的車駕了。
大約行人們怎麽也想不通,向來是安怡公主追着徐侍郎跑,怎麽今天就掉了個變成了徐侍郎縱馬追公主。
卿甯忍不住道:“他不會騎馬!”
直說了這麽一句,其餘就留給小公主自行腦補。
想來是效果極佳,安怡的面色一時變得難以言喻起來,車駕到了宮門口,便停了下來。
車駕後那人追的氣喘籲籲,終于看見了些許曙光。
然而,安怡的目光隻是稍稍一頓,轉到卿甯身上之後瞬間又變得強硬起來。
守衛驗過信物,宮門開啓那一瞬間,便聽見小公主狠下心道:“還不走!”
卿甯的鳳眸一時都變得難以言喻起來,有時候女人吃起醋來,還真是可怕。
小公主的心上人就這樣被丢到後頭,而入了這道宮門,她還是不可避免的要見到那個人。
早知道還不如,一開始就和他一起入宮。
現在搞成這幅模樣,就算是她和徐然之間清白的不能再清白,總也讓人覺得逃脫不出那些桃色新聞。
她忍不住抹了一把汗,想着待會若是見到那人,還有什麽可說的。
安怡公主嗤笑道:“現在才知道怕,未免也太晚了。”
再往前一些,車馬禁行,這回來的又急來不及準備步辇,一行人往長明宮步行而去。
卿甯身子有些疲軟,強撐這下了車就被兩個侍女架着快速走去。
這種那節省體力的事情,她自然也不會拒絕,待會見到禍害不知道是什麽結果呢。
她腦子靈光一現,忽然覺得讓他知道她與徐然之間關系匪淺,或許……
這樣的想法不過一閃而過,畢竟徐然可比禍害好對付的多,隻不過是要被她連累了。
一路行來,安怡都是一臉怒色,一邊臉腫的連手掌都捂不住,宮人眼尖,遠遠的就避開了。
隐約看見,公主侍女手裏架着的是失蹤多日的容王未婚妻。
當下深宮之中,便又有新一輪的密事,這眼看着是往長明宮的方向去的,有些好事的便遠遠的尾随在了後面。
長明宮的朱紅色大門依舊,比之繁華如蓋的後妃嫔妃寝殿,這兒多了幾分沉靜少了幾分浮華。
守衛也是異常沉穩的,王公公在宮門前笑着說道:“容王爺在裏頭。”
隻此一句,并無其他。
若換了往常,安怡肯定是掉頭就走的。
卿甯自然也知道那禍害在這裏,這會兒真聽到這樣的确定,還是免不了心下一顫。
身後一衆侍女,就近的在安怡耳邊道:“公主,要不我們還是算了吧。”
雖然這事看着是安怡占盡優勢,但是在心思難測的容王爺面前,任何事都變得不那麽有把握起來。
更何況,這次牽扯進來的還有小公主的心上人。
安怡卻一咬牙道:“憑什麽就算了,本公主這麽久不見皇叔,既然到了長明宮,總也要進去請個安才是。”
她話雖這樣說着,唇色卻有些發白。
卿甯見此景象,慢慢的又平靜了一些。
能讓秦或看清一些事也好,總歸他不會殺她,大不了各自天涯。
這也許……就是他們之間最好的結局。
“請吧,安怡公主!”
卿甯語氣淡淡道,有些事想通了,也就變得豁達許多。
王公公一時有些訝異起來,“這不是容王……”
話還未說話,有一人绯紅衣袖飛奔而來,氣息未穩卻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
“都……都是我不好,我先同容王解釋一番。”
卿甯回頭,卻見徐然也是一頭大汗,官帽彎了,下袍在馬背上颠簸的皺巴巴的,卻怎麽也掩不住公子溫潤如玉。
不知怎麽的,忽然就唇瓣彎彎,笑了。
而後道:“這種事需要什麽解釋?又能怎麽解釋?”
徐然一時微楞,片刻後道:“确實。”
王公公和守衛被二人弄得一頭霧水,安怡卻越發怒了:“你也不必解釋了,皇叔他自有定奪。”
“你這樣的賤人就應該被千刀萬剮……”
她一句話還沒罵完,便聽裏頭那人聲音低沉,“是誰要千刀萬剮?”
這聲音一響起,瞬間便是滿地無聲。
一衆侍女低下頭去,連架着卿甯的那兩個人都自覺都退了下去。
留下她一個人無處支撐身形便有些微晃,身側的徐然連忙上前扶了她一把,兩人的動作便越發的顯得親密了。
安怡咬着唇,幾近蒼白開口道:“皇叔,是她,這賤人居然背着您勾搭我的徐然!”
一開始唯唯諾諾,說到後面竟然變得底氣十足起來。
宮門的侍衛緩緩散開,午後陽光炫目,秦或一身玄衣便從中走來,面上并沒有什麽表情,墨眸幽幽,依舊是深不見底的模樣。
幾個送他回來出來的小太監,便在此刻面色微變。
卿甯看了他一眼,不自覺移開,隻覺得并沒有好說的。
身側徐然扶着他的手心微汗,率先開口道:“容王……”
“閉嘴!”
秦或的這一聲來的觸不及防。
溫潤公子的面色一時都有些挂不住,仍是堅持要開口解釋。
下一刻,手裏扶着的卿甯卻被他一把拉了過去,“讓你來的時候不來,非要來的這樣熱鬧?”
他這語氣簡直責怪全無,連她聽得都有些飄飄然,身子無力的倒在他懷裏,溫涼如故。
下一刻卻被他甩在宮門前,強撐着站穩,隐約覺得這人傲嬌脾氣又要上來了。
“皇叔!”
安怡公主一瞬間反應不過來,有些要跳腳的意思,“這賤人背着您和别的男人……”
小公主很是激動,嗓音破有些大了,之話還沒說完。
秦或屈指一彈,一道黑影飛入安怡喉中瞬間變雅雀無聲了。
殿中老人聲音健朗:“小四,外面發生了何事?”
其實還能聽得清楚,立馬有宮人出來轉述,眼看這長明宮熱鬧的很,便低聲問道:“容王,這要如何回?”
秦或朗聲道:“陸二來看皇祖母了。”
宮門前各人神色各異,卿甯聽得他這話,頓時也有些不太确定了。
“皇叔,你都帶綠帽子了,還要護着她嗎?”
也不知道安怡是這麽做到把那東西吞下去的,據卿甯以往的經驗來看,那應該是顆墨玉棋子。
“她還打了我的臉,您看……父皇是不會輕饒她的!”
秦或的眸色在聽到綠帽子的時候便微沉了一些,再加上一句。
玄袖一揚,狂風掃在安怡另一邊完好的臉上。
他面色不改的問道:“是這樣打的嗎?”
力道剛好,兩邊紅腫相當均勻。
安怡捂着臉呆愣在那裏,眼中還寫滿了難以置信。
一衆人齊刷刷跪了下去瑟瑟發抖,十分靜默的垂頭不語。
還不等人有任何的反應,他又是一揚袖,重疊在卿甯打的那半邊臉頰上。
“還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