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甯的雙手的身後交疊,目光在自己的腳尖的打轉。
面上有些飛紅道:“才不是……是你的那些影衛們,說要替你做點什麽,我就……”
就是随便出了個主意而已,怎麽到現在搞得她在搞浪漫要求愛一樣,真是奇了怪了。
秦或忽然一把将她擁入懷裏,薄唇輕勾道:“你不必說,我都知道。”
她有些無力,索性就放棄了掙紮,這都知道什麽……
好在是在這高樓上,影衛們沒地方好躲,大多數也都忙着讨主子歡心,放孔明燈去了。
反正這一次,連個出來攪混水的人都沒有了。
這兩人獨處月色正好,總是叫人一瞬間就想到什麽不太好的東西。
卿甯心下一緊張,剛從那溫涼懷裏冒出頭來,一口氣還沒提上,眼見那薄唇便要落了下來。
連忙伸手抓住一盞孔明燈,開口道:“孔明燈又叫許願燈,如此良辰美景,你也寫個願望放飛一下吧。”
她眼中殷殷希望,不等秦或回答,就把孔明燈的一角往他手裏一塞,“你先拿着。”
然後快速跑到亭子裏,取過筆墨拿到他面前,“你趕緊寫吧,待會氣足了就拿不住了。”
至于她爲什麽會提前準備筆墨在這裏,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然還避過可能要解釋這些的雷區比較好。
素手芊芊,拉着那膨脹欲飛的孔明燈頗有些乘風欲去的模樣。
秦或卻沒有動,隻淡淡道:“我沒有什麽願望需要求上天。”
她一時有些鳳眸微茫,然後有些堅持的開口道:“我自然知道你的願望不需要同這些普通人一樣,靠這些無聊的東西來實現,隻是人嘛,終究得有些美好的願望不是嗎?”
其實,禍害這樣的人存在,就是爲了刺激死别人的吧。
沒有什麽願望要求上天,隻是因爲想要的都能靠自己得到,自然沒有要求别人的。
下面一衆影衛們放的正歡,一盞盞飛升而上,很快就将一方天空點亮。
卿甯的心被這火焰點燃,不由得催促道:“禍害,你倒是快點啊。”
心下忍不住想,他若是寫個健康長壽,那麽這個願望便是由她來成全了。
這樣……好像也是很不錯的事情。
秦或看着她,眸色漸深,執起石桌上的筆墨,毫不思索的在漂浮着的孔明燈上落下數語。
她抱着絕不侵犯别人隐私的想法,鳳眸卻忍不住偷瞄了一眼。
“想看就直接看,我又沒說不讓你看。”
秦或落筆如行雲流水一般,眸中的笑意倒映着微微火光。
願望……
從未想過這麽多年以後,他還有會有這樣的東西。
卿甯聽他這樣說,不免就看的光明正大起來,目光剛一落在孔明燈,不免就有些愕然。
透着火光的紅紙上面分明寫着……
秦或的嗓音在在一刻緩緩道出:“如有心願,蒼天明鑒:願我身側之人,永世不離!”
卿甯的手一抖,握着的孔明燈便在這一瞬間飛出,高高略過頭頂。
她伸出的手一時頓在半空,想要抓住卻已然是來不及。
而秦或的那一句剛落下,還沒有來得及落款……
她口中喃喃重複道:“永世不離……”
像她這樣機緣巧合出現在這個異世的外來者,怎麽可能和他永世不離。
果然願望就隻應該是願望,永遠不會有實現的那一天。
秦或手的筆落回案上,忽然握着她頓在半空的手,整個人都椅欄而立着。
晚風微涼,吹起兩人的墨發交纏其中,頗有些難分難解的意味。
他在耳後溫聲道:“我隻有這一個願望,需要你來幫我完成。”
卿甯苦笑,一盞盞孔明燈在眼前飛升而起,底下的影衛們朝着他們揮手示意。
目光随着他們指的方向看去,忽然有上千盞飛紅的孔明燈在同一時刻飛升至上空。
滿天飛火,一時竟然叫月色星辰都失了顔色。
銘州城裏家家戶戶都窗門大開,爲這難得一見的盛況奔湧而出。
卿甯想,大概禍害的這個願望是不可能實現了。
背倚着溫涼的懷抱,下方一陣人生鼎沸,她忽然開口道:“等回了永安,我就替你清除餘毒。”
現在雖然把千帆盡拿到手了,但還是需要絕對良好的環境和快速的藥材供給,回到永安城容王府是禍害的大本營,又在百草閣這樣的大型的藥材行在,做起事來,一切都會簡單許多。
即便……她對天下腳下的那個地方并沒有多少好感。
秦或含笑道:“我還以爲你要說等回了永安,就要嫁給我。”
此情此景,顯然是他說的這事比較合時宜。
卿甯這麽沒頭沒腦的來這麽一句,反倒讓人有些莫名其妙起來。
她笑道:“堂堂容王爺,還愁娶不到夫人嗎?”
之前明知這禍害短命才退避三舍的美人們,若是知曉這一位身上的毒性就要清除幹淨了,還指不定有多少人要哭着喊着往上撲呢。
“不愁……”
他答的很是誠懇,随即補充道:“隻是有些愁娶到的不是你。”
卿甯的那點小心思,又有多少多少能瞞他的眼睛,不點破不是看不破。
他可以容忍她那點小懦弱,卻決不允許她離開他身邊;他可以當做不知道她過了頭的自尊,卻不能容忍她把他推給另外一個人。
她忍不住鳳眸裏都含了笑意,笑着笑着卻不免帶了幾分水汽。
誰說容王爺不會說情話?
卿甯第一個劈了他!
繞來繞去眼看又要把她饒進那個怪圈裏,卿甯連忙岔開話題道:“謝家爲何那麽笃定你一定會去?”
謝小公子被帶回永安城,謝博文雖然一開口有些焦急,後面反而變得十分平靜起來。
這禍害從前好像同謝家也沒有什麽來往,他爲何會忽然說出那麽一句話,實在叫人匪夷所思。
秦或伸手輕撫着她腰間的流蘇,既親昵又暧昧的姿勢。
當下毫不隐瞞的說道:“謝家出過六個皇後,其中五個是嫁給皇子之後登臨至尊的,被北溱稱作鳳凰巢,他大約覺得我也跳不出這個不成文的習俗吧。”
“所以……謝依雲是謝家出的第一個貴妃?”
據卿甯所知,這位貴妃雖然頗得盛寵,但是卻不被謝家重視。
也是,一個隻出皇後的世家,忽然下降成了貴妃,自然也不會有人樂意。
他淡淡“嗯”了一聲。
卿甯扭頭看他,繼續問道:“你也在盯着那個位置?”
登臨天下,不就是那九五之尊之位。
秦或忽然十分認真的看着她,墨眸裏是如汪洋大海一般深邃的顔色。
“陸二……不是我在盯着那個位置,而那些原本就是我的,終有一日要拿回來而已。”
這樣毫不掩飾對皇位的野心,卿甯其實是早就知道的,秦或這樣的人生于皇室之中,身負曠世之才。
他或許不是一個好人,但絕對會是一位好的君主,起碼如今的那位北和帝在他面前實在是太過平庸,實在沒有沒有可比性。
若不是他這些年都活在知道什麽時候都會撒手西去的短命欲言之中,北和帝又豈能容忍他活到現在。
卿甯淡淡從他懷裏抽身而出,他目露不解。
隻聽她道:“你要做的那些事大可放手去做,而我和你之間大抵隻能到這一步了。”
她要自由是不是坐擁山河萬裏之人可以給的,天高海闊才是她的天地。
秦或墨眸微沉,正沉吟着她這話的意思。
“皇叔,我來找你小酌兩杯!”
小侯爺提了酒盞從樓下上來,剛好看見她神色有異的擦肩下樓。
不由得喃喃道:“皇嬸這又是怎麽了?”
千杯醉往石桌上一斟上,還沒來得及開口招呼。
秦或一擡手,已然一杯盡了,面上沒有什麽表情卻令人有些心下微沉。
小侯爺舉着酒杯望月長歎道:“江山易得,美人難逑,皇叔來來來,侄兒陪你一醉方休。”
杯中酒色微醺,秦或卻薄唇微勾道:“你又知道些什麽?”
秦暮栩老神在在笑着湊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