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喊,很快就有圍觀群衆看不下去,出聲道:“這孩子還這麽小,哪什麽叫斷了還是折了,但凡你們還有些良知就趕緊的找大夫給他瞧瞧!”
“唉……這麽小的孩子要是廢了一條腿,以後可怎麽活啊!”
悲天憫人的已經歎息了一大片,卿甯卻面色如常的站到那男童兩步開外,“想要幹什麽直接說吧!”
那男童哭嚎了半天,嗓子也有些啞了,當下頓了頓,偷偷瞄了一眼不遠處的玄衣男子,沒來由的寒氣上身。
身子卻還賴在地上不起來,悶聲道:“我什麽都不要,我隻要你扶我起來!”
分明疼的哭成了這樣,卻又要在這種時候,佯裝什麽都不在乎的大方模樣,有些心腸軟的圍觀群衆已經開始偷偷摸眼淚。
卿甯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腐蝕的痕迹逐漸淡去看起來也和平常人的手,沒有多大區别,那麽這男童兜了這麽大一圈,如果隻是想讓她把人扶起來,那麽也未免太費周章。
但是相比較這樣愚昧的衆怒,卿甯更想知道,這樣年紀的男童在弄出這樣大麻煩之後到底想要做什麽。
“起來!”
她微微彎腰,朝着那小人兒伸出手。
那男童忽然擡頭,烏黑的眸子裏的閃過一絲狡黠,兩手即将相握的一瞬間,袖間忽然劃過一絲銀光,反應再快也免不了被劃破一些。
那抹玄衣便在此刻翩然而至,一手将那男童拎了起來,銀光從他袖裏掉出來,落入秦或手裏。
卿甯隻覺得手掌的肌膚上,一陣涼意劃過,好在還沒有被劃破。
秦或順手給了那男童的一個爆栗,“這樣頑劣,又當衆給你娘難堪!”
這話自然的好像早就說過千百遍一般,卿甯目光錯愕的看了他一眼。
然後便聽見突如起來的便宜兒子,不斷的蹬着腿,高聲道:“她不是我娘!你們是壞人,叔叔嬸嬸、哥哥姐姐快救救我啊!”
那雙腿蹬動的速度和頻率,全然不像是一個腿部剛受了傷的孩子可以做到的。
“實在對不住各位,小兒頑劣時常和我夫婦二人當街吵鬧,夫人……”秦或正拎着便宜兒子同一幹圍觀群衆“解釋”,忽然話鋒一轉看着她問道:“你說是不是?”
這一聲夫人,卿甯原本是拒絕的,但是這小孩實在太欠教育,小小年紀就知道利用别人的同情心,若不讓他知道知道什麽叫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白瞎了家長這麽多年的教育。
當下,隻得咬牙應了,“你再這樣頑劣,小心你爹回去揍你!”
每一次撿便宜夫君的背後,都是血和淚一樣的教訓,這次倒好,直接把标配兒子也帶齊了。
“夫人這次,可千萬不能再攔着爲夫了!”
他唇邊不自覺揚了一抹弧度,陽光下一瞬間不知絢麗了多少人的眼眸。
這一雙璧人生的容顔絕世,衣着又是出身不凡,真要說他在街上同一個黃毛小子爲難,那真是有些牽強的。
但如果說這個粉雕玉琢的小子是她們的兒子,調皮頑劣些的富家公子也不無可能。
圍觀群衆的立場很快便倒戈下來,要是換了自家有個這麽作的兒子,就是長得再可愛也不能這麽寵啊,更何況别人家的家事,誰也不合适多插手。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你才不是我爹!”
手上拎着的小鬼卻越發鬧騰了,秦或指尖輕輕一點。
任那男童如何打滾蹬腿,嘴上卻再發出任何的聲音,随手抛了出去,小侯爺連忙接住這生沉的小子。
一下子變苦了臉,“怎麽又是我?”
皇叔剛借着這小孩占完幾句嘴上便宜,轉手就又有把這麻煩事扔給了他。
還有這小子明明嘴巴都說不了話,光蹬個手腳還能弄出這麽大的聲,秦暮栩也是心累的很,剛揚起一個手刀,看着知暖紅着眼睛看這邊,便放下了。
連忙出聲喊道:“二七、二八出來!”
影衛無聲無息的從人群裏面冒出來,輕輕松松的把人擡了,還不忘補上一句:“小少爺你怎麽又惹主子不高興了,這回我們可真的不幫你跑出來玩了!”
這話一說完,圍觀人群頓時變得面紅耳赤起來,拿着道德大旗揮舞了半天,全是人家的家務事。
更重要的是他們這樣年紀的,竟然當街被一個七八歲的黃毛小子耍的團團轉,今日之事若說說出去還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面色微妙起來,衆人紛紛轉身散去。
小侯爺手上得了空,還不忘搖着扇子,同衆人道:“有勞諸位費心,我這侄子會随我暫住在長風侯府,諸位若是有心不妨上門來看看!”
卿甯有些不解的看着那桃花眼少年笑語盈盈的說着。
“他的侯府就在城裏!”
說罷,不再看原本要進的客棧半步,拉着卿甯翻身上馬,徑直朝着長風侯府而去。
卿甯隐約知道,他此前是沒有打算要住在小侯爺府裏的,但是今天忽然冒出來這麽一個奇怪的男童,忽然令他改了主意。
她不禁問道:“那你爲什麽不一開始就住他那裏!”
馬蹄飛踏,很快就把那些人群抛在身後,時間一點點過去,他卻一直沒有答話。
久到卿甯以爲,他不會再回答的時候。
身後那人,語氣有些發悶道:“他府裏女人太多,煩!”
卿甯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都說上位者要醒掌天下權,醉卧美人膝。
像禍害這樣,直接把人生第二追求作廢的,應該也就比常人少了許多樂趣,若是他那天的吻,差點吻的她窒息了。
卿甯一定要問一問容王爺,是不是有什麽特殊愛好。
大概小侯爺早就知道他這樣的脾性,所有沒有開口讓他住到侯府裏,恰好遇上這樣的事情。
不管是誰家的孩子,這樣滿大街都知道入了長風侯府,不管有沒有人來,總是個線索在。
隻是當下,卿甯默默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默默道:“難道我不是女人嗎?”
難道這禍害,從來就沒有這方向意識?
這具身體雖然年紀還小,但似乎一點也沒有影響發育,秦或不喜歡女人,那她難道是人妖嗎?
一想到這麽惡寒的可能性,她整個人都有些不大好了。
身後,秦或懷抱溫涼如初,馬蹄急轉了一個方向。
她眸色一緊,便整個人都緊緊貼在他懷裏,唇齒呼吸間便都萦繞着他的氣息。
他的薄唇附在她耳畔,呼吸缱倦纏綿,“你是我的女人,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