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一生就是要禍害到底的!
卿甯将他眼中笑意看得分明,一時任那飛雨撲面,洗濯容顔。
長發微亂間,她伸手握住那溫涼手掌,心中第一次在這異世之中,有了些許叫做歸屬感的東西。
這一切來得這樣突然,又好像本就應該是這樣。
而就在兩人十指相扣的那一刻,台下大公主怒色沖頂,喝道:“秦或,你這番究竟是什麽意思?”
于是,滿場人的神智都被一聲輕喝,喚回了原來的地方。
這西橫的大公主站在比武場上,那迎鳳台上,身着紫凰鳳衣,同容王執手而立的女子又是誰?
變化來的太快,卻是将衆人都搞懵了。
揉揉眼睛,醒醒心神,那迎鳳台上,簾緯已然全散。
與秦或并肩而立的女子,鳳眸含光,一張素面被雨水洗濯而過,分明是清冷眉目,一身傲骨。
卻又被那陽光溫軟,這般靜靜臨風而立,便同是那傳聞中明豔無雙的西橫大公主相比,也半點不遑多讓。
招親宴上的正主兒被人冷落在旁,反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卿甯二人身上。
大公主這輩子也是頭一次遇上這樣事兒,什麽溫柔良善、溫聲軟語便都抛到了腦後。
迎鳳台上已無宮人侍衛,那一雙璧人同處一處,竟叫人挑不出的絲毫的錯處來。
這叫風長華如何還能冷靜自持?
台上,秦或執着那血迹的素手,薄唇輕勾,“公主,本王隻爲尋妻而來,别無他意!”
卿甯忽然想起那日,晚霞滿天,她藏身梁柱之後。
聽到的,也是這麽一句。
隻是那日她心神俱傷,今日卻換成了風長華肝腸寸斷。
這禍害,你說他無情時,偏又叫人砰然情動。
你說他有情,此刻有絕然到,别人再有心也難生二意。
座上,西橫國主面色發青。
冷聲怒道:“容王此舉,未免也太不将我西橫放在眼裏!”
“父皇!”
風長華低喚,眸色沉下幾分轉身道:“這是兒臣同秦哥哥之間的私事,兒臣要與他私下解決!”
風長華面色幾變,終究說出口的還是這麽一句。
首座之上的西橫帝後面上挂不住,又因爲愛女這執念實在是天下皆知,一句話尚在沉吟之中。
便聽秦或道:“我與大公主并無私事可言。”
這樣半點也不給人留餘地的,卿甯不由得側目,看了他一眼。
手掌溫涼分明握着她的指尖,一點也不肯松開,心下竟不自覺溫暖蔓延了一片。
滿座議論紛紛,若是容王這樣坦蕩,那西橫大公主這些年來豈不都是一廂情願惹得。
衆人還未從這震撼性的八卦裏醒過神來,那面上血色全無的年輕将軍看了風長華一眼,“公主,你如今可看清了?”
後者一愣神的功夫,楊浩已經拔劍而起,飛身直上迎鳳台。
“容王,你既不是爲求親而來,爲何這般羞辱西橫皇族?”
長劍相逼半尺之外,秦或面容淡淡,“你知道,你爲何會輸嗎?”
楊浩執劍的手邊頓在了那裏,片刻後“我輸了無妨,但公主……絕不能輸!”
他這話說的蹊跷,恰是卿甯反應過來的一瞬間,劍鋒忽而轉向了她的緻命之處。
君子、小人隻在一念思量而已。
卿甯飛快向後一個下腰,欲避其鋒芒,哪知剛下了一半,便被秦或伸手攬住,拂袖一擋。
寒氣當空,強大氣流瞬間便将楊浩橫掃下台。
還未真正交上手,年輕将軍手中的長劍就已經脫手而出,身體飛卷而出,落地之後急退數步,才勉強穩住身形。
台下滿座皆驚,原本抱着看熱鬧般心情留這的,瞬間默默的先給自己擦了把了冷汗。
楊浩的武功已經是西橫國中數一數二的強者,但在容王面前,顯然夠不上對手這個稱呼。
這麽一看,一開始的時候,秦或讓楊浩選一樣别的來比,實在是給了天大的面子。
可偏偏,楊将軍似乎并沒有多少領會他的好意。
片刻之後,秦或便攬着卿甯,從迎鳳台上踏風而下。
玄衣紫鳳交疊落在比武場上,一時驚豔了衆人眼眸。
他不急不緩的說道:“你想的是如何落子能赢,而本王……從一開始考慮的,便是如何讓你不要輸的太快。”
卿甯看着那年輕将軍瞬間一晃的身子,很是懷疑對方下一刻便會噴出一口鮮血來,然後不省人事。
事實上,楊浩的狀況也沒比她想的好多少,艱難的将滿口腥甜壓了下去,再開口都已經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她瞬間覺得,以後還是不要和這禍害有任何語言上的沖突比較好。
這一句話就讓人吐血的功力,實在令她望塵莫及。
“秦或,朕隻問你一句!”座上西橫國主終是忍不住站了起來。
沉聲問道:“你今日娶不娶長華?”
一瞬間,所有目光便都全部落在玄衣如墨的那人身上。
容王在北溱在位高權重,可這裏,終究是西橫的地盤。
堂堂一國之主,如何能忍,自己的寶貝的女兒被這樣無情戲弄。
大公主看着他的目光,分明還含着那麽一絲希冀。
國主威壓,一時間滿場氣氛便降到了極點。
秦或含笑看她,“本王已有佳妻!”
遂不再重娶……
意思這樣簡單明了,卻叫席間衆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好!好你個容王秦或!”西橫國主怒極反笑,“來人将這兩人拿下,反抗之下若有閃失,朕自會親自向北和帝交代!”
風向轉的如此之快,叫席間的求親者們,忍不住人人自危。
不久之前,那場上人還是西橫大公主心心念念的如意郎君。
轉眼之間,便成西橫國主盛怒之下的階下囚。
鐵甲侍衛瞬間便從場外湧入,轉眼便将偌大的比武場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
比武場上,此刻還剩下三個人。
西橫國主盛怒要拿下的卿甯和秦或,還有絲毫沒有離開意思的風長華。
便是這樣的危地,有那禍害站在身旁。
卿甯心下竟然沒有半點驚慌之色,反而伸手,扣住了那人溫涼指尖。
聲音清冷相問:“大公主,這就是你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