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的雲清風淡,好像七皇子等人全然不存在一般。
這神秘男子和大公主如此親密,周身氣勢又如此迫人,幾個侍衛一時垂頭而立,也不敢上前追。
不多時,眼睜睜看他走遠了。
身後風清揚忍不住拿手揉了揉眼睛,然後一臉肅穆的看着她道:“皇姐,我是到了今天才知道,你對北溱那禍害的心思是真的沒救了!”
卿甯心下有些喘喘,便想着他這話大抵還沒說完。
“到底是從哪裏找來一個同他那麽像的人?”風清揚的手搭上了她的肩,用一種近乎崇拜的目光看着她,“不過真是沒想到那張寒冰臉笑起來,還真……挺好看!”
對于七皇子這無限大的腦洞,她很想給10086個贊。
而她幾乎忘了衆人眼中傳聞中,一向是滿身寒涼凍的别人不敢擡頭多看一眼。
風清揚并沒有真正見過秦或本人,于是那些傳聞便成了對那禍害的所有認知,容王如何會這般笑意溫存親手給女人系衣襟的,就算是那女人是西橫的大公主,這“遵命”二字,也絕不可能從秦或口中說出。
人都是這樣,一旦遇上自己無法相信的事情,就會自然而然的爲之找到最合理的借口。
卿甯背過身,一手撐在樹上,剛輕輕吐出了一口氣。
便聽身後那人一拍腦袋道:“看我怎麽又忘了正事,母後找你進宮呢!”
這一聲,便說是晴天霹靂也不爲過了。
她給風長華在這裏當活體參觀标本就算了,難道還要一條龍服務,把她兄弟姐妹父皇母後全部都擺平嗎?
更何況風清揚長于深宮也不過十五六歲年紀,比起西橫皇宮裏可能會遇到的妖魔鬼怪,可相對來說好對付多了。
或許是她一直以來都沒有接話,他不由得有些奇怪道:“皇姐你怎麽不說話?”
卿甯閉眸深吸了一口氣,那邊公主府的大侍女明雨便走了過來。
“公主您還好吧!”
明雨一臉大擔憂的上前扶她,不經意間将一個繡花香囊挂在她腰間。
在身側壓低聲音道:“公主讓你代她入宮!”
語氣同吩咐一個普通公主府裏的下人并沒有什麽區别,卿甯一瞬間想起前幾日,風長華給她桌上放的西橫皇室宗親人物表,當時沒有過留心。
現在想來,恐怕這位大公主早就想着要把她身上的剩餘價值全部用上。
不等卿甯開口,明雨又轉而同風清揚道:“七皇子,公主她火氣過盛傷了嗓子,您就不要……”
話到一半,人就被推開了。
風清揚一眼就看透内情一般的說道:“皇姐那是不想同别人說話,本皇子是誰啊,能同你們這些人一樣嗎?”
一衆人面面相觑,卿甯在心裏默默擦了把汗。
“皇姐便是你在不願出門,也要讓母後寬寬心吧,她這幾日擔心你擔心的寝食不安,消瘦的都能被風刮走了。”
他語氣很是誇張的說着,便又來拉她右手。
這少年什麽都好,就是這親熱勁兒,卿甯實在有些接受不了,随手甩了一把,右手腕上的隐形手環,竟開始隐隐震動起來。
反應雖小,卻是真實存在的。
“皇姐,你有了男寵就不喜歡七弟了!“
那少年帶了哭腔,擡着那高高腫起的手腕給她看,赫然多了一道血痕。
這溫室花朵的皮膚嫩的,樹葉劃過去就能劃出血來,卿甯鳳眸有些亮了,那剛才隐形手環的震動就是真的。
雖然沒有辨别出來是何種毒性,但是顯然的風清揚身上的毒性還很弱,所以一開始接觸到他的時候,隐形手環并沒有做出任何的提示,而剛好這個時候,劃出來這麽一道血痕。
初夏時分,少年衣着是輕衫薄透,如今不過是站在樹蔭下說了幾句話,手心額間便出了一層薄汗。
卿甯看了他許久,忽然點點頭,朝着府門走去。
她想要的“千帆盡”極有,可能就在這西橫皇宮之中,想要借别的機會進去絕非易事,既然風長華這樣“好人做到底”。
那麽,卿甯也絕對不會不和西橫皇室客氣!
更何況,就目前禍害和風長華的關系來看,一旦今天的事傳了出去,她留在公主府裏隻會更危險。
“哎,皇姐,你怎麽也不等等我啊!”
風清揚一時也反應不過她這态度轉變的如此之快,有些奇怪的看了明雨一眼,連忙追了上去。
“大公主”因爲毀容事件後,已經多日不曾踏出公主府一步。
這時候卿甯輕紗拂面,往府門前這麽一站。
明顯就感覺到來來去去那些個蹲點的、路過的一下子眼睛發亮,還真有那麽一點奔走相告的意思。
大公主會在這個節骨眼走出府門,也就意味今年的招親并不會因爲她毀容而告吹,西橫每年的頭條還會因此更加熱烈,怎叫人不心神振奮。
馬車朝着皇宮飛馳而去,卿甯靜靜坐在其中,伸手撩起一角車簾,那晚來時性命垂危,今日走的依舊前路未明。
不管這次能不能如願拿到“千帆盡”,她都不會再回到這裏了。
就像她從來都不懂秦或對她用意,也從來不會真的想什麽白頭相守。
這世界上,有些人注定隻能生死相依,其他的,隻會越走越遠而已。
“皇姐,你别這樣啊,再怎麽說母後隻有你一個親生女兒,你真不願意嫁給那些凡夫俗子,她還真能拿劍逼着你嫁不成!”
一路上,風清揚話說個不停,即便卿甯從始至終沒有開口說出一個字,他也絲毫沒有冷場的意思。
在這個世界,招了五年親都沒能嫁出去的女兒,别說是拿劍,直接打包送人了都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兒。
若換了從前是從前風長華,西橫皇後或許還不會太着急,但如果這次毀容的真是她的話,情況就不大相同了。
所以這一次,大公主也算是兵行險招,典型的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