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恒師兄和無雪師姐真的好般配啊,看來這頓喜酒是有戲了!”
“可不是,我都盼了好些年了!”
忽聽得一橙衣少女怒聲打斷道:“休得胡言!知恒師兄是要接掌門主之位的,豈會爲一點兒女私情枉顧得道仙機!”
飛身踏上白玉台,以同樣的起舞姿勢,芊芊玉指同換做無雪的女子相交纏,皓腕凝霜雪,裙擺如夏花。
水袖飛揚至知恒琴弦處,眉眼間滿是對無雪的挑釁之意。
不遠處梨花落如雪,那人紅衣潋滟,半點未将來人放入眼中,數個回旋之後飛身而起,烈焰與她指尖飛出,燃起那橙色衣袖,“明玉師妹的袖子這樣礙事,不妨改短利落些!”
後者花容變色,捏訣周身水汽彌漫,片刻間,引起身後飛泉之水如數相向。
水光火芒的主人,眉目如畫,白玉台下的師弟師妹門紛紛退避其鋒芒。
台上知恒忽而一順琴弦,一股無形之力将兩道不肯退卻半分的鋒芒化于風中。
好像方才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隻餘花影落琴弦。
水玉柳眉皺起,不悅道:“知恒師兄,你每次都偏幫她,明明我才是……”
不等她說完,白衣知恒抱琴,衣袂翻飛而去。
無雪手執一瓣落花,嘲諷道:“小師妹?既然知道自己還小,就回去好好參悟你的凝水術,小小年紀操這麽多心可是容易老的!”
笑聲狂傲,絲毫不給半點反擊餘地的離去。
身後明玉咬唇,指甲掐入掌心而不覺。
“雲知恒、風無雪、水明玉!”
情景在一次虛化淡去,身側秦或低沉清越的聲音拉回了卿甯的思緒。
九華門!
這個近乎于神話的存在,就連卿甯這個半路穿越來的,也略有耳聞。
九華門超乎一切的原因不是别的,而是因爲修煉異能在這個地方才算是正常,而禍害方才所說的這三個名字,正是近幾百年來,九華門天資極佳的幾位弟子。
特别是雲知恒,當時更是被譽爲除卻九華門創始鼻祖之外,唯一一個具有飛升資質的天才。
飛升、神仙這種神神叨叨的東西,她原本是不信的,隻是方才幻境中所見,雲知恒所具有的能力,已經完全不是一個凡人可以擁有的力量。
她能從新世界穿越到這個世界,用另一個人的身份重新存活,也就代表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是絕對不可能的。
可是,後來民間并沒有出現九華們有人真正飛升的傳聞。
她在腦海中将對幾人僅有的認知,整理了一番,卻忽然注意到秦或看着她的目光,不知何時變得凝重起來。
落花滿地,他沉聲道:“陸二,你說句話給我聽!”
卿甯唇瓣微動,而後緊緊抿着,鳳眸有些不甚在意的看着他。
自從他找到她開始,不斷有危險接踵而來,原本隻是以爲她重傷虛弱所以說不出話。
可是一番休整下來,仍舊沒有聽到她說出一個字,這讓秦或眉目微沉。
“你是不是……”啞了,他話到一半如鲠在喉,便見卿甯點頭。
墨眸一瞬間沉得猶如黑雲壓城。
她連忙握住他的手,滿是血漬的指尖在他手心,一筆一畫寫下“會好!”
連她自己都不确定的事,此刻安撫起他來卻是異常确定的。
周身情景在一次在無聲無息之中變幻,銀河星系浩瀚,月色半掩烏雲之間
雙十年紀般的雲知恒站在觀星台上負手而立,幾欲乘風而去。
風無雪不遠處快步醒來,含笑問道:“師兄,卦象顯示爲何?”
話聲剛落,便見雲知恒神色複雜,拂袖将顯示的卦象結果化作飛灰,散落在滿地風聲中。
“這是……怎麽了?”
修爲入虛無界着可知天命,九華門中已經數百年沒有人達到這樣的境界。
夜空下流星滑落在風無雪身後,雲知恒掩去眸中的一絲憂色,無悲無喜道:“無事,隻是我的修爲還沒到家罷了!”
後者卻恍然未覺,隻道:“一切随緣,師兄應當淡然以對才是!”
雲知恒看着她,一時眸色難言道:“萬千皆緣,師妹亦當淡然以對!”
兩人相隔數步相望,白衣出塵,紅裳潋滟,于高處風華萬千,一切都似乎定格在這個畫面。
虛幻之中,不知時間變遷。
擡眸,明月星辰當頭,卿甯覺得自己已經餓得完全沒了氣力。
在看一眼秦或,指尖墨玉棋子飛出,正打中一直肥碩的白兔,正心下欣喜,目露幽光。
幽藍光芒一散,那倒地的兔子便消失了沒了影兒。
萬蛇窟裏沒死,千丈冰崖也沒摔死,若是餓死在這虛幻之境中,想想還真不是一般的悲催。
“餓了?”
秦或的聲音也有些虛弱,他也是千裏飛騎,幾日滴水未進。
不說本來還不覺得,乍一聽這話,卿甯簡直覺得腹中空空,幹涸的喉嚨滾動的生疼,看着飛花蔓草都眼冒幽光。
伸手拂過,絲毫無意外的如數在她手中化作虛無。
飛快将隐形空間裏的東西掃了一遍,她那些存貨除了更快送她上西天之後,基本沒有别的作用。
“張嘴!”秦或忽然道。
她有些不由自主的照做了。
他卻伸出右手指尖在左手掌上劃過,血液奔湧而出,一點點滴入她微張的唇間。
你瘋了!
卿甯眼中滿是震驚之色,不假思索的撕下衣角,現在的氣力實在太弱,以至于一片衣角扯了好幾次還沒扯下來,她隻要咬着扯下來包裹住他血液飛湧的手掌。
那人唇色微白,卻依舊面不改色道:“我知道你有辦法解千寒之毒,這一點血不妨事的!”
包裹傷口的布料很快就被鮮血染頭,她握着那隻手掌,一時有些失措。
此刻的心情,已經不是驚詫兩字可以形容的了。
幻境定格在這裏,無水無糧,難道她還能喝他的血苟且偷生嗎?
不!這樣的事,絕不是她做的出來了。
心下情愫千頭萬緒理不清,下意識把精力放到隐形手環裏數藥瓶子,卻忽然看見角落裏一盒快要積了塵的巧克力。
她并不喜歡吃甜食,這一盒還是情人節的時候,别人硬塞給她的,随手扔在了隐形手環裏,沒想到現在竟然可以拿來救命用,真是天意難違啊。
她手上有些發顫的伸進去,把那一小盒巧克力拿了出來,打開鐵盒子,看着挺大的盒子,裏面卻隻有一條手指長的巧克力。
秦或不語,靜靜的看着她的動作。
看她欣喜如狂,一層層的将奇奇怪怪的錫紙撥開,最後撥出來一塊玄黑如墨的東西。
看她小心翼翼,将那東西遞到他唇邊,眸中略帶一絲欣喜的意味。
一塊巧克力的熱量,在這樣的特殊情況下,亦成了多撐一刻的助力。
她将滿目蒼夷的手指盡量卷縮到一起,這皮肉翻卷實在令她自己多看一眼都覺得惡心。
秦或卻恍若未見一般,張唇咬了一小口,随即皺眉道:“這麽苦,是什麽?”
這掉到掉牙的巧克力怎麽會苦?難道是時間太久壞了?
卿甯拿回來,張嘴輕咬。
那人卻忽然張口攜了整塊巧克力,渡入她唇齒間。
她鳳眸輕張着,一時有些微怔,這一吻,狂風掃境,口腔内化一片的唾液卻甜的發膩,一點點逼她如數吞下去。
秦或才滿意的放開她,帶着一絲得逞的意味薄唇微腫道:“這樣就不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