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城外,綠影和一衆拼死相勸,“主子,若你真的放心不下,我們進去便是!”
“您千萬不能……”
卿甯是他們未來的少夫人不假,在主子性命垂危之際出手相助也不假。
但這也絕不能構成秦或爲她如此冒險的理由。
秦或卻恍若未聞,隻對着綠影道:“把東西給我!”
“主子,我受聖女之命,此生決不讓您踏入寒冰城一步!”
綠影當衆跪上寒冰之上,眸中含淚堅持道。
“主子三思!”一衆影衛單膝跪地,聲音回旋在寒空之中,經久不絕。
秦或體質特殊修煉修煉寒冰訣比之他人,快之百倍有餘,如今卻是身負千寒之毒,強行進入寒冰城隻怕遭到反嗜之前毒發還要痛楚數倍不止。
他不語,伸出右手,綠影的身子便騰空而起,一塊冰寒鑄成的令牌從她懷裏掉了出來。
以指爲刃,劃破血液滴入其中,一陣玄光乍現,寒冰城前的無形之門就在此刻悄然敞開。
衆影衛心下一涼,便見那摸玄衣飛身入内,不留半點停頓的時間,“不必跟來!”
“主子……”
綠影卻忍不住在城外關閉之前,追随而入。
“跟我走!”
既然勸不住他,她隻能盡其所能幫助主子找到那個女子。
連綿冰川望不到邊際,重新走在這冰雪大道上,綠影已然有些承受不住這樣的冰寒之氣,不免心下有些五味雜陳的歎道:“真是沒想到,居然還會回到飛雪宮的一天!”
秦或的母親是飛雪宮的上一任聖女冰無漪,爲宮主出城尋找所謂真情之人,卻在漫漫紅塵之中一番癡心托付,不知費盡了多少心思,不惜減壽半生來脫離飛雪宮。
綠影便是當年冰無漪帶出去的心腹,便一起留在塵世之外。
“往左!”秦或忽然開口道,揚袖拂開一塊砸向綠影頭頂的尖銳冰石。
後者急忙險險避開一陣從天而降的巨大冰石,通往飛雪宮的道路異常艱險,其中布局變化不斷早就和多年大不相同了。
而主子一路避開陷處,快而準落在各處方面,這樣的地方絲毫沒有減慢他的腳程。
秦或面容含霜,全程用頂級輕功飛身而上,心下是當年敵國兵臨永安城下都從未曾有過的一絲淩亂。
忽然和神秘莫測的飛雪宮搭上關系,這詭異扶留本就是狠毒之人,如今恐怕更加不留餘地了。
他滿身寒意一點不比這終年被茫茫飛雪覆蓋的飛雪宮少。
眼看距離巅峰之上的飛雪宮越來越近,綠影連忙出聲提醒道:“前面是座冰牢,以前要是抓了人都會關在那裏!”
那個人,能不要驚動最好,這樣起碼還有一絲生還之機。
“嗯!”秦或應了一聲,墨色衣袍在這雪色之中異常醒目,便是他想低調進去都低調不了。
冰牢前面的五六個白衣女子見到來人,皆是一驚,“容王秦或,你竟然真的來了!”
少主一句戲言,說要拿陸卿甯試試用處,誰也沒有想到一向以冷清著稱的容王爺竟然會真的爲了她追至飛雪宮。
一群女子立刻高度警惕,拔劍到一半連出鞘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他一陣掌風拂的如數倒地。
隻餘下方才認出他身份的那個,面色蒼白的往後退着。
秦或周身寒涼,幾乎要将滿天飄落的飛雪都凍結住,“她在哪裏?”
不過是上來尋人,便一招之間斃掉數人性命,那女子那裏敢說卿甯已經被扶留丢下了萬蛇窟喂蛇,眼睛卻不自覺的地上凝固的血迹瞟了瞟,“她……她……”
心頭蔓延出一陣難以言喻的痛楚,伸手掃斷頭頂冰棱,其中一枚盯入那女子額間,瞬間斃命。
沿着一路斑駁血迹,越走越是心驚,如此之大的失血量,那她……
他周身寒氣逼人,一路遇上白衣女子如數一招斬殺,手下半點不見手軟,青筋爆出的手臂出賣了他此刻的緊張心情。
手下已經許久沒有葬送這樣多的性命,綠影跟在身後越看越是心驚。
雖然外間盛傳容王心狠手辣,但她也從未見過主子身上有過如此濃重的肅殺的之氣。
她有種不祥預感,若是陸卿甯死了,主子定要這些人全部替她陪葬!
不知沿路走了多久,冰地上的血迹終于到了盡頭,秦或剛解決了前面兩個看守此處的白衣女子,依舊是一招必殺,絲毫沒有給對方拔劍的機會。
前面是一塊圓形的巨大冰台,上面紋路繁雜,依舊可聞爬行動物森然行動之聲。
剛要松一口氣的綠影,看見那冰台上的紋路,忽然變得面色煞白起來,顫聲道:“這……這裏是萬蛇窟!”
她幾乎不敢去看秦或此刻的面容,周身寒氣比剛踏入飛雪宮的那一刻還要寒涼許多。
一路蔓延而來的血迹剛在就在那冰台的交界處嘎然而止,沒人比她這種從飛雪宮出去的人,更清楚這裏的恐怖之處。
“主子,這一定不是少夫人的血!”
她顫聲說道,以前的飛雪宮絕對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可現在……
秦或站在冰台之前,墨眸含雪,再沒有心思聽那些無用之話。
“陸二……”
他喚出口的聲音有些他自己都難以察覺的顫抖。
眸子飛快掃過冰壁上的玄關,飛身上前,按過所有可能是這個冰台機關的地方。
分明隻有片刻的時間,他卻連這樣短暫的時間都覺得異常的漫長。
最後,他站在冰台之前,掌間運力形成一個極大的氣流湧動。
“主子且慢,冰台有動靜了!”
綠影連忙喚道,她實在沒有想到一向冷靜自持的主子會這麽一點機關啓動的片刻都等不下去。
竟然會用這樣的愚蠢,是的強行爆破冰台真的是異常愚蠢的辦法。
若是放在以前,就是死也沒人會想得到容王秦或會有這麽失措的時候。
秦或收手回袖,卻不知不覺緊握成拳。
厚重的冰台一點一點被懸空挂起,一顆心也随之高懸……
萬蛇窟内,卿甯全身無力的蜷縮在一處,群蛇絲絲吐着蛇信子的聲音在她四周。
困于黑暗中,根本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隻覺得腹中空空,遍體疼痛。
忽聽得頭頂略有些熟悉的輕喚,隔斷所有光線的冰台之上似有腳步聲走動。
分不清是幻覺還是真實,她艱難的微微揚起頭,張了張嘴想要出聲,滿喉腥甜上湧,卻發不出半點聲響。
隻能趴在寒冰上,聽着頭頂上的呼喚聲逐漸趨近于平靜,好像一切從未發生過一般。
卿甯終于耗盡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氣力,重重的癱倒在地,手臂粗的花蟒蛇從她披散的長發上爬過,鑽進了神農鼎裏。
黑暗裏仍舊隻有她一人,在身側爬動的仍舊隻有這些不知道時候就會撲上來把她分而食之的毒蛇。
寒意是從心底一寸寸蔓延至全身的,這比臉上裂開毀容、雙手被鐵水腐蝕都要來的更加強烈。
即便神農鼎可以将這上萬條毒蛇裝入,她也沒有力氣在運火煉制了,無盡的黑暗果然是消磨人生機最殘忍也是最有效的辦法。
她雙手撐地,咬牙想要爬起來,卻一次又一次因爲氣力不足而癱倒,鳳眸的光芒逐漸暗淡下去,頭頂厚重的冰台有被懸空挂起的聲音,
一點微光從空隙中透進來,滿身血迹斑斑的卿甯癱倒在一片斑駁毒蛇的殘軀之中,裂痕無數的面容已經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她睜着一條縫隙艱難的往上方看去,嘴角忽然帶了一絲類似于微笑的弧度。
禍害……
她無聲輕喚,眼前漂浮不定的視線中,那人玄衣臨風而立,墨眸之中一片焦灼之色。
便是身後這滿目寒冰,一時間都化作了虛無。
她朝着那抹并不怎麽真實的玄影,伸出了被鐵水腐蝕的找不到半塊好肉的右手,想來上天待她不算太薄。
這禍害長得一副無雙容顔,怎麽都好過她閉眼之前都是這些惡心死人的毒蛇了。
剛伸出保護區的手臂卻被一條黑色的三角蛇纏住,張着尖牙便要一口咬下。
冰台上那人眸色一緊,忽然縱身躍入萬蛇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