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衆男子聞之色變,齊齊拔刀看向站在冰淩上的少女,忽聽得一聲巨物挪動之聲。
比之壯年男子身子還粗,足有十幾米長的雪白巨蟒席卷而來,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就把他半個身子吞了進去。
其餘人等大駭,紛紛拔刀與之抗衡,“殺了這妖女,給山弟報仇!”
少女盈盈而立,眸子天真并半點驚慌之色。
巨蟒的眼睛閃着紅光,把咬了一半的屍體丢棄,朝着衆人呼出一口冰雪之氣,衆人自手臂道到面門無端生出一層寒冰,頓住了他們所有動作,那通靈性一般的巨蟒一個尾掃卷起殘冰無數,二十餘人頓時傷殘不斷,死傷大半。
一片痛呼驚恐聲中,帶頭大哥驚聲大呼,“這是寒冰雪蟒,快走!”
“寒冰雪蟒!”
剩下幾個斷胳膊斷腿的,臉上早就沒了半點血色,眼見這巨蟒如此殘暴,傻子也知道這少女不好惹了。
趁着巨蟒纏着另外幾人打鬥的功夫,紛紛掉頭四處逃竄。
“想走?太晚了。”少女咯咯一笑,看着他們一個個頭破血流的撞在無形冰牆上。
“不好這鬼地方又走不出去了!”
帶頭大哥用僅剩的一隻右手拍打着無形的冰牆,卻隻能觸碰到無盡的冰寒。
“大哥你倒是快想辦法,不然我們弟兄就都要死在這裏了!”
幾個壯年男子急的快要飙淚,原本來時的路都被這詭異的無形冰牆堵死。
想逃已然沒有任何退路,一轉頭張開血盆大口的寒冰雪蟒便撲面而來……
卿甯等人已經繞過了一個又一個轉彎,哀嚎求饒之聲近在咫尺,四周卻依然是隻有連綿冰川,茫茫飛雪,絲毫找不到發出這樣聲音的源泉。
肅殺的咧咧寒風從耳畔呼嘯而來,血腥之氣毫無預兆的撲面而來。
一直行走在左前方的扶留卻忽然駐足不前了,隻聽得一陣玄冰移動的輕微響動。
“扶留哥哥,你這次怎麽出去了那麽久,都沒人陪我玩了!”
雲霧散去,前面原本一片平坦的冰雪大道,忽然一陣變幻。
冰壁岩上,坐着如雪色精靈一般的少女,眉眼天真爛漫,玉足輕輕晃動着,腳腕上悅耳的銀鈴聲,輕輕晃動在風裏。
幹淨的不染一絲煙火氣息,天生就應該穿梭在這茫茫冰川之中的模樣。
身後兩個押着卿甯的女子忽然倉皇跪下,“參見聖女!”
那少女腳下,斷臂殘足遍地,就連到死都沒有閉上驚恐雙眼的男子,屍體橫陳着,鮮血染紅一地純白。
紛紛揚揚飄落的大雪,逐漸掩埋着一切污穢,她視若無睹一般,帶着純淨燦爛的笑容奔向扶留。
後者微笑着,摸摸她的頭,語調溫柔,“阿芷,怎麽又跑下來胡鬧!”
傳聞中,飛雪宮的聖女,從寒冰城中挑選出最有靈性的女嬰,自小困守一方從未離開過這個地方,卻不知道怎麽會認識詭醫扶留。
兩個極大反差在少女身上表現的淋漓盡緻,卿甯微微皺眉,和扶留一路的,果然沒有什麽正常人。
剛一擡眸,白色巨蟒的血盆大口便朝她飛撲而來,血色眸子倒映着她慘不忍睹的面容。
卿甯手中飛快的捏起火焰,那巨蟒臨近了,竟又刷刷刷的退了回去,盤在那白衣少女的身旁,朝她吐了吐蛇信子,頗是嫌棄的模樣。
“扶留哥哥,你怎麽帶了這麽一個醜八怪回來,小蟒都沒胃口吃她了!”
白芷上前,看了一眼已經完全看不出本來面貌的卿甯一眼,清澈的眼眸中滿是不解。
神秘的冰川雪原,奇怪的白衣少女,卿甯不知道這會兒是不是應該慶幸,如今這張毀道至極的臉,竟然讓一條蛇都嫌棄不願下嘴吃。
她上這麽一點功力的九重星火,實在沒有把握在這樣龐大的巨蟒口下逃生。
扶留看着試驗成果滿意的笑道:“試藥人而已!”
如此寒冷之地,他一身狐裘行走在此,尚有冰寒難擋之意。
卿甯一身輕衫薄衣在冰川之中行走了這麽久,除去唇瓣微霜,對寒雪的抵抗能力卻明顯比兩個衣物厚重的随行侍女要好上不少。
“宮主等你很久了,快走吧!”
那少女拉着扶留,徑直朝着高處飛身而上。
白色巨蟒的紅色眸子時不時掃過來,那兩個随行女子全程不敢擡頭。
上方飄下一句,“把她關到冰牢,不能死!”
兩個侍女奉命,強行壓制住卿甯,用她在前面擋住寒冰雪蟒的紅色眸子。
巨蟒眸子動了動,随即拖着長尾巴消失在冰雪之中。
她微微仰頭,翩翩飛雪落到她臉上,冰寒之色侵入臉上裂痕之中,寸寸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還沒死,就不能放棄不是嗎?
……
飛雪宮的冰牢并沒有想象中的那般不帶一點人間氣息,層層冰牆之後,是不絕于耳的哭聲。
好像是四面八方每一個隔絕的空間裏,都關着不同的人,但目的好像都隻有同一個。
“進去!”
她被一把推進冰牢裏,随即落鎖,裏面除了厚重的寒冰裏面在沒有任何東西。
即便是生來溫暖異常的身子也逐漸冷卻下來,被四周的寒涼壓制住體内遊走的火系力量,已然變得十分微弱。
四周并沒有人看管,卿甯索性安靜的盤坐下來,嘗試着捏訣,凝聚起手中的火焰。
“求求你,放過我夫君吧,不管要什麽我給你!”
女子喑啞的哭腔近在咫尺,尖銳的擊鼓聲伴随着男子倒地翻滾的痛呼聲。
一陣一陣的盤旋在耳邊,凝聚許久之後,指尖火焰倏忽燃起,她擦了擦額間的汗珠,露出些許笑容。
走至冰門前,用指尖火焰一寸寸燃化并不算多粗的玄冰鎖。
悄無聲息摸到隔壁冰牢,門開着伸手灑出一把藥粉,就将最近的白衣女子擒住,一腳将她身上的鼙鼓踢遠,頓時覺得四周都清淨了下來。
“你……你是什麽人,竟然擅闖飛雪宮!”
那女子被擒,看清來人面容時,面上血色幾乎全失。
方才哭的昏天黑地的女子忽然停頓了一下,抱着懷裏已然不剩幾口氣的丈夫,擡起滿是紅色血絲的眼睛看着來人。
醜,面上全是斑駁血痕,像是剛被人用利刃劃了無數刀一般,慘烈的結果。
以至于别人看來,都以爲她是剛從十八層地獄爬上來的厲鬼。
卿甯張了張嘴,卻沒有沒發出半點聲音,清冷的鳳眸便落在了白衣女子十分緊張的冰玉瓶上。
那驚住的女子臉頰上又落下一滴淚,剛好落入瓶中,卿甯一手壓制住她,一手取過此物,剔透純白的冰玉瓶中,有小半瓶的透明液體,看來都是那女子爲命不久矣的丈夫留下的眼淚。
“不能動,你一定會死的很慘的!”被她壓制住的白女尖聲叫道。
卿甯給了她當頭一棒,爲了降低發出的聲響,放手拖到一半,讓她自己癱倒了下去。
情人淚……
丹藥經中有一種很神奇的用處,取情人淚做藥引煉制,可以練成令人一眼傾心的“寸相思”。
之前她也是偶爾翻到過一頁記載,不過當時隻是覺得有些新奇,也并沒有多注意。
按照永安城裏失蹤的人口來看,都是些有真心實意的夫妻、情侶被抓,現在看來遠遠不止七八對這麽簡單。
一陣因疼痛到有些痙攣的男子忽然停下了翻滾,此刻奄奄一息的躺在那女子懷中,愛憐的想要伸出手,擦拭去她臉上淚痕,“娘……娘子,你别哭了,我……我不會死的!”
分明面色青紫,已呈垂死之相,身上因爲疼痛時,四處瘋狂撞壁,已經沒有半塊好肉。
卿甯必須要弄清楚扶留到底要做什麽,才有逃出升天的機會,不假思索,飛快伸手探上了那垂死男子的脈象。
“你要幹什麽?”
那女子卻忽然抱着男子往後縮了縮,直到牆根避無可避,才驚恐的看着她。
想來在冰牢之中的經曆,已經讓他們變成了驚弓之鳥,受不起半點驚吓。
更何況卿甯現在的這張面容,比之勾魂二使,原本也好不到哪裏去。
卿甯頓了頓,從懷裏拿出百草閣的玉印給她一看,這标志知名度極廣,别說北溱永安城,便是列國之中也是排名前列的。
那女子果然顫着聲道:“你是百草閣的人?”
“求您救救我夫君,他快不行了!”
男子的眼睛已經逐漸在睜與合之間微微掙紮着,看着愛妻的目光,逐漸趨近于彌留之際的愛連。
卿甯飛快在他頭頂大穴上紮下三針,右手腕上的隐形手環震動如雷--烈焰催。
但此物原本就是劇毒,零星半點還可以在這樣的冰寒之地,一定程度上是可以用來保持身體溫度來用的,但這男子顯然超過用量,以至于在外面嚴寒侵體,内裏又有烈焰焚身之痛。
她用口型問道:“多久?”
那女子一愣,随即喑啞着嗓子答道:“三天,他這樣已經是第三天了!”
普通然在這樣的情況下撐到第三天,已然是個奇迹了,她已經沒有任何的時間可以浪費。
卿甯将男子扶坐起來,讓女子稍微扶着一些,從隐形手環了拿出匕首,寒光在冰牆上一閃,是一色的光芒。
“你……你要做什麽?”
女子警惕的抱住了他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