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們到場開始,秦逸軒就太急切了,唯一目的就是爲了把她除掉。
事實上,也隻差那麽一點點,他就要成功了。
如果,沒有北和帝那個故人存在過的話,卿甯大概沒有在開口的機會了。
所謂天意皆是人爲。
秦逸軒面色一緊,仍裝作理直氣壯道:“陸卿甯,不是本世子要殺你,是你謀害皇嗣其罪當誅!”
“倒不知是哪門子的皇嗣?”卿甯冷笑的反問道,接下來的話卻讓在場所有人爲之一震,“平陽王世子還未即位,便同自己嬸娘亂情所得的孽種難道也配稱作皇嗣?”
不就是颠倒黑白嗎,誰還不會呢!
秦逸軒怒聲喝道:“陸卿甯你休要血口噴人!”
“皇上……”韓淑妃戰戰兢兢的承受着北和帝突然移到她身上的陰沉目光,連忙去拉皇帝的袖子,面上戚戚然道:“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定是這陸卿甯爲了逃脫罪責信口開河,臣妾對您……”
“既然什麽都沒有!你緊張什麽!”
北和帝語氣有些森然,伸手将衣袖抽回,絲毫不顧眼前才剛沒了孩子的愛妃險些摔倒在雨裏。
還能有什麽真心真意!
平陽王世子受到各家女子青睐是永安城是出了名的,這韓淑妃年紀比他還要小一兩歲,深宮内院少有正常的男人,經常出入的也就那麽幾個,還不是一釣就上鈎!
範興面上表情幾變,連忙開口道:“這女子說話毫無道理,平陽王世子一向言行慎重,怎會做出這樣的不恥之事!”
這話不說還好,一開口,北和帝臉上更是晦暗莫名。
卿甯冷笑,擡步往前高聲反問道:“當衆和自幼定親的未婚妻定親,和大姨子勾搭成見,深夜密會嬸娘淑妃,這一樁樁一件件,你說他言行慎重,不怕人笑掉大牙嗎?
衆人被她一字字一句句反問的臉上驚慌萬分,連忙去看北和帝的臉色。
秦逸軒臉色一冷,上前擋住她走向皇帝的幾步路,忽然又恢複成早知如此的神色道:“陸卿甯,你果然是對本世子心存怨恨!”
他幾乎是有些快然的說出這話,陸卿甯不喜歡他了,怎麽可能!
他看着卿甯被雨水淋濕一身,在一陣威吓之下絲毫不見任何惶恐之色,一步一步逼上前陰狠道:“你做出這樣的事,無非是想讓本世子後悔當初辜負了你的情意,可如今即便是本世子後悔了那又如何,你犯下這滔天大罪,便是本世子也保你不得!”
“陸卿甯,你現在俯首認罪,皇上也許還會念你父親多年勞苦,留你一條全屍!”
他身後是随風雨不斷搖晃着的燈火,黑沉沉的天幕,時不時有閃電劃過,倒映着原本俊朗的容顔,此刻偷着一股陰森的詭異。
卿甯的目光不屑而厭惡的從他的身上掃過,那曾是秦逸軒時常對着原主露出的神色。
她從未見過有人竟然不要臉到這樣的地步,心中升起一團火焰,将袖下的手慢慢握緊,從他身側走過。
朝着北和帝道:“皇上,原本這事我不必說亦不想說,隻是……”
恰到好處的停頓,讓在場全部人身子爲之一顫。
“隻是什麽!”
卿甯眉目清冷,話鋒一轉道:“平陽王世子對我主仆二人痛下殺手,皇上難道真的不覺得這其中有什麽不能說的龌蹉之事?”
範興濃眉倒豎道:“平陽王世子眼見你謀害皇嗣,心下憤然,乃是忠君愛國之舉,我等若見也應當如此!何來龌蹉二字?”
其餘人亦是點頭附和,都道秦逸軒此舉甚對雲雲。
北和帝的臉色很是難看,大約是将之前秦逸軒和韓淑妃有染的話聽進了些許,卻又不能就這麽下定論而有些難以抉擇。
“平陽王夫婦尚在,秦氏一族列位先祖皆在皇陵,我隻問你上紫霞觀何來?”靜心站在塔樓前,素衣翻飛,幾欲乘風而去。
問出的話,卻讓原本對卿甯步步緊逼的秦逸軒猛然一震,眼中迅速閃過數個理由,剛好開口。
爲何而來,如何能說!
便聽卿甯鳳眸幽幽望了過來,略帶着嘲諷道:“平陽王世子難道是爲了追我上的紫霞觀,隻可惜你我緣分已盡,在無可能!”
秦逸軒臉色一僵,想也不想的矢口否認道:“你妄想!本世子怎麽爲你而來!”
這否認的速度完全在她想象之中,幾乎是完全不給他任何細想的時間。
看了不遠處冷的瑟瑟發抖,眼睛卻半刻也不離這邊的陸夢煙一眼,涼涼道:“難道是爲我大姐,前幾日你才将她掃地出門,近日莫不是特地到此,一步三扣頭來求她原諒你!”
“怎麽可能!陸卿甯你莫要再信口開河,便是你想用拖延之策,也定然等不到他!”
高高在上的平陽王世子仍是一口否認,來給陸夢煙道歉求原諒,也不看看她一個尚書府的庶女消不消受的起。
“既然這些都不是!”卿甯語氣淡淡,忽然間鳳眸之中光華綻放,猶如雨夜中呼嘯而過的光芒,片刻之後鎮、壓全場。
她倏忽甩出一塊門牌,清清冷冷道:“那你夜入韓淑妃住所,居心何在?”
隻此一句劃破寂寂風聲,清晰無比在回蕩在暴雨之中。
秦逸軒聽到這一句,臉上頓時一白,她竟然,竟然繞了這麽大一圈,就是了爲了引他自己往坑裏跳。
而他竟然,被她牽着鼻子,一步步的落入這樣的陷阱之中。
另一側綠影幽幽道:“你該不是想說,也和方副統領一樣隻爲賞竹聽雨而來吧!”
這秦逸軒之前給方哲到此的理由,原本坊間盛傳他是愛竹之人,便是在沒有其他的好借口,用這個也是不太會引人懷疑的。
隻可惜用的太早,爲人又太好面子,決然不肯承認自己是爲陸夢煙低頭而來。
此刻陷入如此境地,卿甯轉身朝着北和帝道:“皇上,現在事情已經很明白了。平陽王世子爲了殺我滅口可謂無所不用其極!”
其中緣由,常人猜想一二,相比也是精彩的很。
可想而知北和帝的臉色有多黑雲壓頂,“來人!”
“皇上……”範興還欲在勸,卻說不出下面的話來。
此刻才算見識這陸家姑娘的厲害之處,竟是把别人的弱點掐的死死的,再無開口還擊之力。
韓淑妃眼見平陽王世子被她壓制,連忙從道人爲她準備的坐辇翻下來,痛呼失色道:“分明是這陸卿甯行此狠毒之事,卻字字句句都把髒水潑到臣妾和平陽王世子身上,皇上!臣妾冤枉啊!”
“你還有何話可說!”北和帝強壓着想要把她一巴掌閃開的手,含怒怒喝道。
即便是史官寫他當政之後略顯平庸,他也不不曾發過這樣的怒火。
後宮女人如雲,這韓淑妃不過就三千弱水之一,本沒有什麽所謂,隻是與皇侄厮混被外人捉到,他恐怕是頭一次丢人丢到這份上的。
相處時日不短,韓淑妃亦是被他這少見的怒色,駭的聲音發顫,“這陸卿甯當初那樣癡戀平陽王世子,後來一直都怨恨平陽王世子當初那樣羞辱她,今夜更是爲了逃脫死罪,颠倒黑白要将臣妾和平陽王世子置之死地啊!”
這麽急着出來加火!隻可惜有槍也使錯了地方。
卿甯斂眸,一臉平靜道:“娘娘倒是頗爲關心我與平陽王世子之間的事!”
“你我之事,當時永安城中何人不知!”秦逸軒也終于緩過來一些,高聲回話道。
場面一時有些僵持住了。
北和帝撫着太陽穴左右饒了好幾圈,身邊的王公公跟着打傘也是頗是急切狼狽的模樣。
能把皇帝逼得暴走,恐怕在場的也是頭一次。
“皇上……”
說話的卻又是飛奔而來的陸夢煙,她一臉凄楚的在皇帝面前跪下。
雨水從她臉頰沖刷而下,是道不盡的楚楚可憐之姿,她一開口便是,“皇上,二妹妹定然也是被逼無奈,才一時鬼迷心竅的的,請您饒了她吧!請您饒了她吧!”
字字泣血一般的求告,額頭不要命一般往青石闆上叩去。
這苦肉計,可真狠得下心啊!
卿甯怒極反笑,問道:“不知大姐是說我被何人所逼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