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衆人各懷心思的快步跟上前面人的步伐,小厮下人們也趁機跟在後面看個現場直播。
而此刻,陸家大門前面早已是人聲鼎沸。
前面第一個邁出門檻的秦逸軒,居然沒能在第一時間就拿身份和氣勢将對方來人壓倒。
看來也是來頭不小!
卿甯稍微做了一點思想準備,等到真的看見下聘方來人的陣容的時候,還是有些愕然了。
有栗色飛影将兩道火色紅綢飛揚而起,從街頭一直攔到門口,剛好隔開将滿街看熱鬧的人群隔到街道兩旁,原本平陽王府帶來下聘的人早已經被擁擠的人潮淹沒。
所謂超乎世子妃規格的聘禮也在這陣容,顯得微不足道了。
迎面兩輛雙馬車廂的馬車并駕齊驅而來,左邊站着淺绛色的錦衣少年,右邊坐着淺粉色衣裙的撫琴少女。
她一雙白底紅梅繡花鞋剛在門前站定,恰好是鳳求凰古曲最後一個音符落下的時候的。
見她出來,那少年把碧玉蕭一收,笑吟吟道:“款款東南望,當奏鳳求凰。”
右側少女笑容明媚,聲音清脆道:“願卿入我鄉,情深意更長!“
滿街繁花,人聲如潮。
微風卷起卿甯的墨發,拂過卿甯額上的灼灼桃花。
她有那麽一瞬間的風中淩亂。
這兩活寶一樣念的都是什麽鬼!
秦逸軒頓時整張都黑了,怒喝道:”秦暮栩,你欺人太甚?你我雖素來不合,難道你真的要做出搶奪兄長未婚妻這樣的不恥之事嗎?”
他站在門前,字字句句都帶着怒火将噴之勢。
原本以爲秦暮栩在宴會上的舉動真是一時興起,想要攪局。
可今天這局面,未免也鬧的太過了。
秦暮栩桃花眼含笑,“無不無恥不是你說了算,我勸你還是趁早靠邊站,免得待會兒找不到地縫鑽!”
卿甯莫名的覺得,這小侯爺肯定是來搞笑的。
秦暮栩愛美人不假,可他對她一開始有一種敬而遠之的感覺。
所以說這位要來娶她,卿甯一點都不相信。
“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秦逸軒幾乎被氣的頭頂冒煙,忽聽得一陣金玉之聲。
兩架馬車井然有序的左右散開,衆人側目,緊接着一隊手捧各式明珠玉石的丫鬟款款而來。
紫檀木紅錦布,就這麽明晃晃的擺着,一點也沒在意有錢招賊惦記。
正午的陽光當空而照,珠光玉澤幾乎要将滿街人群的眼睛都閃瞎。
最前面的卻是一個身着素衣,發束木簪的女子,看着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
卻無端叫人生出一種她與身後俗世紅塵都大不相幹的感覺來。
秦逸軒看清來人後,整個人如遭雷劈,難以置信的道:“皇姑姑,你怎麽來了?”
“景新長……長公主!”随後而來的陸梁桦和王管家亦是一臉驚詫。
景新長公主是先帝的長女,三千榮寵、驸馬恩愛可謂一時佳話,可成親不過三載驸馬暴斃而亡。
長公主悲痛欲絕,抱着驸馬遺體三天三夜滴水不進。
再後來便信神從道了,帶着膝下唯一的女兒長住在紫霞觀中,這些年連國宴不曾參加過一次。
今日這是……
物換星移,如今一臉平靜淡然的長公主緩步而上,站在門口溫聲問道:“陸大人,請問令千金芳名!”
“小女姓陸,名卿甯!”
還沒從驚詫從會過神來的陸梁桦答得不假所思。
卿甯微微皺眉,心下略有些詫異,心底升起了一種好像被賣了的錯覺。
而後秦景新捧着一紙帛書慢慢攤開,然後看着她朗聲念道: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蔔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将紅葉之盟!“
饒是卿甯對古代下聘理解的在少,這會兒也聽出來了,這位長公主口中說出來的意思。
納彩、問名都有了。
什麽白頭之約,什麽紅葉之盟?
“等等!”卿甯鎮定的出聲打斷,這求親之人似乎完全沒有要問過陸家長輩答不答應的意思。
一上來就直接對着她念這些亂七八槽的玩意。
一旁的陸梁桦這才反應過來,臉色微妙開口道:“此事怕是不妥,長公主有所不知,我家小女早已許配給平陽王世子了!“
這小侯爺秦暮栩是出了名的愛美人不愛權勢,滿城纨绔稱兄道弟,小時候也曾是和秦逸軒一樣被看好,當做儲君人選培養。
誰知道這越長性格越纨绔,還未加冠,已經是滿後院的女眷寵妾比之北和帝的後宮有過之而無不及。
近幾年原本看好他的大臣們,也紛紛把這個念頭打消了下去,這才讓支持平陽王世子這一派獨大起來。
卿甯冷然回眸,瞥了這個所謂的父親一眼。
明知道她不會嫁進平陽王府,現在還拿這樣的理由搪塞長公主。
得到肯定的秦逸軒也出來,語氣頗有些微詞:“皇姑姑,你這心偏得未免也太過了些!”
同樣都是皇族子弟,哪裏有幫這個侄子搶那個侄子未婚妻的道理。
長公主看着面色不佳的少年,依舊平靜淡然“從來沒有人的心在長在正中央的。”
雖說這話半點不假,但真的有人這麽直接說出來還是第一次。
特别是說話那人一點也不會讓人覺得她說話不知所謂。
卿甯看着秦逸軒吃癟而發作不得的樣子,淡淡一笑,打算平心靜氣的同她說話。
車廂上的少年少女忽然一躍而下,立在台階下眉目生花。
十分應景異口同聲道:“小侄、侄女見過嬸嬸!”
“别亂喊!”卿甯飛快伸手,攔住他們作揖馬上要彎腰的姿勢。
饒是她一向冷靜自若,還是一時沒能接受這兩個突如起來的便宜小輩。
小侄……意思就是今天來攪混水的不是秦暮栩。
那麽會是……卿甯一想某個可能的禍害,瞬間覺得頭都痛了。
少女睜大杏眸,埋怨身側的少年:“都怪你,都說了不能這麽快直接叫人家嬸嬸的,你看,人家不肯答應了吧!”
秦暮栩難得沒有反駁,挑眉看着面色發白的秦逸軒,手上的碧玉蕭悠悠打着轉。
哎……自從宴會上聽了卿甯那兩句詩,以後都不能好好面對吹箫的哥們了。
那小姑娘苦惱的思忖了一會兒,笑盈盈的望着她道:”未來嬸嬸,你可不要生氣啊,我家四叔好不容易看上一個人,我們要是搞砸了,以後他就不許我下來玩了!“
卿甯看着素衣素面的秦景新,心下萬馬奔騰,面上仍是冷靜如常。
“長公主,我想我昨天在宴會上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貧道,道号靜心!”長公主似乎早有準備,“入道之前還有一幼弟,姓秦名或,年二十四,貧道雖已入道,然長姐如母,如今他早到娶妻成家之年,我自然要爲他做點什麽才對得起這俗世血肉至親一場!”
此話一出,滿場皆驚。
今日來給陸二小姐下聘的竟然是容王秦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