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老夫人愣住了,走到一半的陸夢煙更是面白如紙。
如果方才她存着一絲僥幸的話,這會兒就是入墜冰窟透心涼了。
陸梁桦皺眉,王管家連忙解釋道:“陸大人與老夫人怕是弄錯了,老奴與世子是奉了王爺王妃來給陸家嫡小姐下聘的!同這大小姐并沒什麽幹系啊!”
陸家兩個長輩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一時沒有接話。
桃花流水宴才一天的時間而已,當初一口把話說絕了說絕不會娶陸卿甯的平陽王世子,竟然要反口。
真當他陸家的小姐是蘿蔔青菜呢,這個不喜歡還能換另一個。
正主兒遲遲沒有現身,秦逸軒卻已是坐不住了,一聲不吭就起身往廳外走。
“軒世子……”陸夢煙連忙拉住了他的衣袖,欲語淚凝咽。
隻是她今天臉色不太美好,來的急急忙忙粉蓋厚了好幾層,原本姿色上佳的清純美人,顔值瞬間被拉低了大半。
哪有那人素面朝天依舊豔壓群芳的傲然之氣。
秦逸軒皺着眉看她一眼,随即毫不憐惜的拂開她,大步往清心閣的方向去了。
自從平陽王回都城之後,就留下了王管家這個老人名爲伺候,實則處處限制他的舉動。
昨天被卿甯氣的一夜沒睡,憋屈了這麽長時間,終于有了由頭來陸府,陸卿甯那個人女人居然還敢拿大,把他當做沒用的東西一般随意就讓給了别人。
越想秦逸軒的腳步就越快,清心閣的位置他叫人查了查看了又看,此刻穿過不少小厮丫鬟的低聲議論,俊容微怒。
陸家小厮都知道這位主兒身份尊貴,自然是不敢攔他的。
二小姐出去一天容顔大改,大小姐卻是狼狽不堪的跑回來的。
兩者之間,自然也有了比較。
莫不是這平陽王世子轉念一想,又覺得娶二小姐比較好了?
然而一路上無數想一看到陸卿甯就直接把她掐死的世子爺,真站到清心閣的院門口的時候卻,腳步一停,整個人都愣住了。
院子裏不知何時早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小池塘叢生的荒草早已被清理幹淨,源源不斷的活水帶動滿池碧水微微蕩漾。
滿牆花架,藤蔓攀檐而上,極其肆意而張揚的生長着,嫩綠的枝蔓,滿枝醉花開的正好。
微風幾許,卿甯正伸手攜了一縷淡紫色的醉花,春衫薄袖微落,露出半截如玉如琢的皓腕。
她聞聲轉過頭,面容是他從未見過清淺笑意。
一時間,滿目繁花竟也比不得她此刻風華。
輕輕收回手,花枝一彈落了幾縷在她肩頭。
秦逸軒微微回過神,不由自主走到她身前,想伸手替她拂去。
卿甯沒有躲開,她隻是鳳眸含着意思似是而非的笑意。
“姐夫,你不好好的在前廳給大姐下聘,來我這幹什麽?”
秦逸軒伸出一半的手硬生生停在了那裏,俊容泛青“什麽姐夫,你亂喊什麽?”
“不是姐夫嗎?”卿甯好像完全沒有看見他臉色一般,緩緩的撥弄了一下身旁的花蕊,反問道:“難不成是妹夫?”
“我家六妹今年才十四,都還沒發育呢,世子爺也太着急了吧!”
她雖在笑,聽在秦逸軒耳中便全是諷刺之意。
一把将那隻在花蕊間輕輕浮動的玉手緊緊抓住,語氣沉沉“陸卿甯,你明知道本世子是爲誰來的,你就非得這樣和我說話嗎?”
看樣子是真的急眼了,到後面連本世子的自稱都不要了。
白澤細膩的手腕瞬間被掐的發紅,卿甯鳳眸微冷,一針就紮了過去。
“秦逸軒但凡你要點廉恥,今天就不會來我在這了,你還想我和你說什麽好話嗎?”
當初不屑原主容貌的要退婚是他,今天不過是她小放異彩,說反口就反口的也是他。
要是這樣的人也能成爲北溱未來的國君,那這個國家離滅亡大概也就不遠了。
秦逸軒的穴位被紮個正着,剛一吃痛放開,身前的人兒已經輕巧一躍立在兩米多高的花架上,一把白色粉末灑了過來。
幾乎是同時,剛聽到動靜從屋裏沖出來的知暖也已經沖了過來,她站在閣樓窗口迎頭就是一盆冷水潑了下來。
原本俊朗非凡的平陽王世子剛好爲了躲避前面的白色粉末往後一撤,于是不可避免的被劈頭蓋臉澆了一身。
閣樓上“咣當”一聲,銅盆掉在了地闆上。
卿甯驚訝的擡眸,正看見一臉後怕的知暖不知所措的站在窗口,“我..我不知道世子在下面,真是對不住啊!”
這丫頭真是長進不少,睜着眼睛說瞎話還能如此逼真。
從前連生人不太敢見的,現在連平陽王世子都敢直接拎着水盆就潑。
卿甯淡淡道:“沒事,讓世子爺冷靜冷靜也好,免得做出什麽不該做的事!”
知暖原本是在上前擦地的,滿盆污水往秦逸軒身上那麽一潑。
對白衣執着到了變态地步的世子爺此刻深刻感受到什麽叫白衣潑墨染。
發絲還不停往下滴着水,春日裏衣衫單薄,濕透了全部黏在身上,很快就形成了要露不露的效果。
秦逸軒鐵青着臉,保持原動作許久,在聽到卿甯這麽一句之後,就狠狠的一腳朝着剛跑下來的知暖一腳踹了過去。
現在他拿卿甯沒辦法,滿腔怒火隻能朝這個肇事的小丫頭發。
這一腳的力度極大又快,卿甯覺得他幾乎是抱着一腳就把知暖結果了的想法。
她連忙拉住身側的藤蔓縱身一躍,伸出手臂打算把知暖拉偏受力位置。
然而,變化幾乎隻在轉瞬之間。
知暖睜大眼睛,連忙拉住她的手,在卿甯都以爲要來不及的時候。
恰好差那麽一點距離的時候避開了來勢。
“撲騰”一聲,平陽王世子以前撲的姿勢落水了。
兩人借着藤蔓往上方一蕩,兩個都是十六七的小姑娘,貌美非常,裙擺在風中那麽一蕩。
還挺像乘風而起的翩翩仙子,隻是忽然“刷”的一聲藤蔓斷了。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卿甯忽略了藤蔓還沒有長成可以承受兩人重量的厚度。
她一向對外力反應飛快,連忙拉緊知暖,順手拉住了另一枝藤條,慢慢攀到了花架上。
然後在把吓得不輕的小丫頭,拎了下去。
知暖驚魂未定的小聲道:“世子似乎是太生氣用力過猛,地上全是水,一個不穩就滑進了池子裏。”
卿甯不語,隻回頭瞥了說話有些多餘的小丫頭一眼。
自從按她的意思修整了清心閣之後,院子裏滿是些奇怪的花花草草,池子旁邊青苔遍地生沒她的話,也沒人敢動。
沾了水的青苔是滑不假,可秦逸軒功夫不弱,在生氣疏忽也不該這麽狼狽。
方才在她眼睛看不見的盲區裏,到底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