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已經說到了這種份上,下一句也就離把兩人系上紅線不遠了。
小侯爺看了一眼快要被捧到雲端的那位道,打了個哈欠:“完事了嗎?要是就這樣結束的話,小侯就先走了!”
韓淑妃目光怨恨的從男才女貌到兩個人身上移開,“小侯爺且耐心些,陸大小姐是壓軸,你看那不是還有一位沒獻藝嗎?
衆人聞聲齊齊看向卿甯,都帶着幸災樂禍的意味。
永安城中誰人不知陸家二小姐是個癡傻大草包,早先兩句打油詩也不知道從哪裏随手牽來的。
卿甯坐在後面又不幸躺槍,這種場合的才藝表演難道不是自願上場的嗎?
她這裏不聲不響的,沒有任何表示。
主席前面的陸夢煙卻已經開始給她攬事,“回娘娘,我家二妹才藝雙全更盛于我數倍,隻是她從不曾輕易展現給常人看,我看您還是别爲難她了吧!”
韓淑妃冷哼:“常人?太皇太後在上,皇後與各宮嫔妃于此,又有哪一個是常人?”
太皇太後笑而不語,主席位上,一下子氣氛有些緊了。
“小女失言!”陸夢煙看着有些害怕的往秦逸軒身邊躲了躲,小聲道:“我家二妹一向脾氣不大好,您又何必非要和她過不去呢!”
韓淑妃是皇後的族妹,今年不過十七八歲如花似玉的年紀。
正當好年華卻要陪在一個年近五十的北和帝身邊,平時裏榮華富貴被人捧着還好,今天這桃花宴,滿座公子正當年紀,這個些個年紀差不多大的姑娘都能爲自己的以後博一博。
而自己卻隻能困在深宮裏,心情自然是美麗不起來了,再被陸夢煙這麽一撩撥,哪裏還能安安靜靜做個端莊妃子。
這還真是一個替她說話的好姐姐啊!
謝貴妃狀似無意道:“淑妃妹妹,她一個小輩不懂事,你就不要計較了!”
這刀補的真是妙。
身側妃嫔道:“陸二小姐既然在這裏,不妨表演一二……”
東西宮面和心不和,卿甯看的真切,找準時機在上頭強發号令前站了起來,穿過衆人席位走到前面
皇後見狀,問道:“陸家姑娘,你可會歌舞?”
“不會!”
“那琴瑟你可會?”
“不會!”
“那作畫茶藝呢?”
卿甯靜靜而立,還是“不會!”
略沉不住氣的韓淑妃,忍不住噗呲笑了:“你既然什麽都不會,站起來幹什麽?”
她面容恬淡,“卿甯不才,沒有什麽才藝可以在各位面前獻醜的,隻有些許小把戲,希望能讓太皇太後一展笑顔!”
這話出口,前面争論着瞬間都停下了。
誰都以爲即便是她容貌大改,多年呆在鄉野之地的姑娘,能活到現在已經是不可思議。
真要拿些上不得台面在舞姿聞名已久的陸夢煙後面獻藝,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好!”太皇太後笑着看她:“大夥兒不過是尋個樂子,你且随意些!”
卿甯颔首,朝着面容慈善的老人道:“請太皇太後撤去台上所有宮燈!”
安儀公主心直口快,“你莫不是怕自己的那點小把戲實在上不了台面,這才叫人把燈都撤掉吧!”
方才陸夢煙獻舞時,滿台燈火生輝,達到了叫人沒法忽視的效果。
叫前面獻藝的姑娘們懊惱不已,差點悔青了腸子。
席間掩唇低笑的笑成了一片,更有人接口道:“把燈都撤了,你打算讓我們看星星看月亮嗎?”
“長好看有什麽用,還不是個草包!”
小侯爺搖扇子,“草包怎麽了,隻要長得好看别的都沒所謂!”
邏輯太強大,下面議論的壓低了不少。
“二妹妹真是别出心裁!”陸夢煙這會兒已經坐在了秦逸軒的席位上,後者的眼睛在她上前之後,總是有意無意的被牽引。
從來沒想過會在容貌上被卿甯甩出十條街的陸夢煙,笑意溫柔,卻拽緊了帕子。
用不了多久,隻要她再狠狠出一次醜,這一切就能成爲定局。
太皇太後點點頭,宮燈很快被人撤了下去,由于想看她笑話的人實在不少,幫忙把自己席位的燈滅掉的也不少。
不多時,竟然連主席上的宮燈都吹滅了。
夜色朦胧,并沒有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月光如水一般傾瀉在花下玉階前。
席間滿滿的都是等着看笑話,平衡自己的。
卿甯在各式的嘲諷聲裏,絲毫沒有一點新意和浮誇,步履從容的踏着月光走上雲夢台。
一陣東風吹過,腰間斜斜挂着的披帛迎風揚起,與及腰的墨發飛舞在空中。
不需過多的動作于與言語,她站在那裏,隻需一個背影,已是一片風景。
然而,她走到台中央的時候,忽然将披帛一揚,右手隐形手環裏取出的玻璃藥瓶開了蓋,白色粉末撒在柔軟絲薄的布料上。
瞬間沖天而起,水袖翩翩與落花間,與月光、流水成一色。
朦胧間,看不見台上女子的容貌,隻有初現玲珑的身姿在一旋轉一回眸間,似有風華無限。
這舞步好像和陸夢煙的相差無幾,又好像完全不同。
一個腰肢楚楚讓人恨不得捧在掌心憐愛,一個卻朦胧神秘好像下一刻就要乘風而去。
她其實并不會跳舞,隻是速記能力極好,隻看了一遍的舞步,便記了七八成。
她原本也就不同于這個時代,弱質芊芊要靠人照拂的姑娘,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番傲雪風骨,這跳出來的效果自然也就格外不同了。
既然存心要隔應别人,并沒有什麽用别人最擅長最引以爲傲事情上面碾壓回去,效果更好的事情了。
安儀公主撇撇嘴,“切,還以爲說多有新意的才藝,原來隻是跳個舞,這麽看也看不出來哪裏比别人好嘛!”
下面姑娘們應和聲成片,“也不過如此嘛!”
話聲落下,天上緩緩飄來一片烏雲遮月。
底下越發黑的隻能看見台上身影灼灼,花溪流水潺潺。
忽的卿甯指間燃起一抹火焰,些許微風撩過,迅速将她手中的整條披帛燒了起來。
滿場夜色朦胧裏,火苗以極快的速度傳了起來,火光映着如畫一般的玉顔,桃花開在她的額間,四周萬物本該是陪襯一般。
直到火光燃盡她的披帛,化作飛灰飄散空中也不過是片刻之間的變化。
底下的人驚愕萬分,這陸二小姐是要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