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紅錦麽,好好的怎麽了?”那人扶穩了她,言語關切。
紅錦卻鼻子一酸,猛地落下淚來,陸夢科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淚,油給了一錠銀子,“買些好藥擦擦,莫要留了疤!”
進了屋,還沒開口,就被陸夢煙啐了一口,“你倒是會賣好,收買人心都買到我這院子來了!”
榻上美人花容憔悴,愁色未消,陸夢科笑着從從懷裏取出一個檀木盒子遞過去,賠笑道:“小弟冤枉,這樣還不是爲了姐姐着想,自己身邊的人若是被别人鑽了空子,那還了得!”
開了盒子,見了那難得一見的紫玉髓璎珞,陸夢煙卻沒有同往常一樣露出喜色,隻輕輕一歎:“光留着身邊人有什麽用,如今祖母的心都偏向了陸卿甯那個賤人!”
挑揀了這段時日的一些事同陸夢科說了,一想到那日秦逸軒對那個小賤人十分反常的态度,美眸難掩恨意濃重,“那事恐怕要瞞不住了……”
陸夢科飲着丫鬟呈上來的香茶,卻不以爲然道:“姐姐如斯美貌,豈是陸卿甯那個鄉野丫頭能夠比拟的,就是秦逸軒知道了當初那事又如何,我就不信他會棄你而選她!”
“你哪裏知道……”陸夢煙歎了一口氣,恹恹躺在榻上。
“不過一個眼中釘而已,小弟既然回來了,哪裏還能繼續讓她卡在姐姐眼中!”
“你的意思是?”
陸夢科伏身,耳語兩三,片刻後,兩人陰狠的相視而笑。
年夜飯的時候,主院那邊來了人,請卿甯過花廳去用膳。
其實陸府幾房姨娘的口味相差甚多,一般都是廚房配了原料,分到各房的私竈裏自己開火,這樣一來就少見回湊了一大家子在花廳用膳。
剛到了門前見了,花容剛就的陸夢煙朝她柔柔一笑,卿甯隐約有種馬上又有幺蛾子了的預感。
兩人一同入内,暗香幽浮,裙擺生花。
便看老夫人坐在主位,慈愛的朝她們朝手,“你們來的正好,快坐下用膳吧!”
“六妹妹一别多年,真是越發标緻了!旁邊是陸梁華依次是林氏等姨娘,聽陸夢煙這麽一說,卿甯才注意道角落裏最不起眼的地方,還站着昨天那個在後門誠惶誠恐的不敢進的小姑娘,李姨娘從剛開始坐下來以後,就頻頻往那邊瞟了一眼又一眼,憋屈着不好開口。
今兒個換了一身百蝶绫羅裙,有些病态白的小臉不知被李姨娘擦了多少胭脂,硬生生把一個清秀小姑娘打扮了庸脂俗粉,難怪老夫人都不願意多看一眼。
陸夢雨怯怯的道了一聲“大姐姐好!”
卻在陸夢煙伸手拂上簪子,飛快而驚恐的後退,險些撞到身後擺飾用的如意瓶。
“還不坐下!吃飯!”
陸梁華有些不悅的看着這個不成器的女兒,實在想不通自家的女兒怎麽就這麽一個個的都上不得台面。
其他幾人都有些食之無味,隻有卿甯排除一切外部影響,專心喂飽自己肚子,她有預感,這會兒不吃,待會估計就吃不成了。
其實抛去别的不說,今日的飯菜,真的是她穿越以來最豐盛的一頓了。
陸夢雨一直低着頭,别人吃什麽,她也跟着吃什麽,不敢發出一絲聲響,努力做個沒有存在感的影子,忽然擡頭嬌嬌怯怯朝着她笑了笑。
廳外,小厮掀開簾子,歡快道“老爺、老夫人,三少爺回來了!"
“科兒回來了!”林氏面上一喜,剛放下筷子就被老夫人一個眼神看過來,才壓制着沒有起身迎出去。
“母親!”陸夢煙安撫的拍了拍林氏的手臂,眼中卻有莫名的笑意。
那邊腳步聲漸近,卿甯吃的差不多便抽空往那邊看了一眼。
十三四歲的少年身子有些嬌弱,皮膚白哲略帶些書生氣,正符合永安城今年風靡的柔弱美少年之風,臉上帶笑卻讓人覺得有點莫名喜歡不起來。
“父親、祖母、母親……”
上前一一見了禮,連剛回來的陸夢雨都沒有落下,幾句話說的老夫人心花怒放,笑語連連,又同林氏母子情深好一頓關懷之後,他的眼睛留在了陸卿甯身上,不慌不忙的從廣袖裏掏出一封書信來,隔着大半張桌子遞給她道:“二姐姐,這是有人托小弟轉交與你的,你看了便回上一二句,小弟也好替你送還與他!”
年少還有些稚嫩的臉龐上,滿是“純良無害”的笑意,說的話卻恰到好處的留白,讓人無端生出許多的旖旎的猜想來。
可他這樣光明正大的将信遞過來,卻又叫人說不出什麽錯處,隻是那信封上清清楚楚寫着“小姐親啓”四字,漸漸的他的旁邊的陸梁華臉色有些難看起來。
卿甯卻遲遲沒有去接,她隻是放下自己手裏的筷子,擡眸用同樣純良的表情問道:“不知道是哪個姑娘托你轉交的?”
這個時候的閨閣女子之間有信件來往是很尋常的,可這送信人若是換了哪家的的公子,那關系可就不太尋常了,她與陸夢科還是第一次見面,即便說什麽血緣之親,他還有自己的娘和親姐姐的,實在沒道理替她做這樣掉身份的事兒,更何況是這樣的場合。
餘光在一掃前幾日還病恹恹今日就心情大好的陸夢煙,這兩者必然有什麽聯系,太不尋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