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姜宇被一雨戳中痛處,捂着手肘差點要跳起來,“不知廉恥!不知廉恥!”
姜二公子平日裏泡妞的功夫不錯,可這罵人的話就忒詞窮了,半天說不出新花樣來。
忽的,一把百折扇從姜二身後冒了出來,少年聲音清越風流,“讓開!讓開啊!”
身後一席流雲紫月袍的桃花眼少年擠到前面,用一臉“簡直丢我們纨绔子弟的臉”的表情,直接将對方嫌棄出十萬八千裏。
手裏折扇輕輕一敲,姜宇便整個人癱倒在地,一口怒氣在胸欲發作,卻在擡頭看到那人是硬生生憋了回去,灰溜溜的靠邊站。
方才被調戲的小姑娘嬌嬌怯怯偷偷瞄了一眼來人,少年十七八的年紀,錦衣環佩,眉眼亦是少有的風流俊俏,臉上頓時紅的像煮透了的皮皮蝦,連呼吸都頓在在了那裏。
“眼光忒差!”錦衣少年目光在三人之間掃了掃,片刻之間目标選定,然後折扇翩翩輕搖,桃花眼一挑,徑直走上前朝着知暖笑道:“姑娘你看這風光正好,可願和在下小酌兩杯,笑數紅塵花,醉眼看繁華?”
知暖小丫頭先是面上一僵楞在了原地,随即俏臉泛紅如那晚間飛霞,一瞬間更添三分姿色,便是卿甯也暗暗吃了一驚,相處了這麽長的時間,她竟一直沒有注意到身邊的這個小丫頭,竟生了一副絲毫不輸陸家幾個小姐的如畫眉目,如今雖未刻意打扮已是姿色不俗,倒是不得不承認這少年眼光極佳。
緊接着小丫頭如同見了财狼虎豹一般,一躍跳出數米,埋着頭躲到自家小姐身後,“誰家的登徒子,笑的一臉爛桃花!”
“姑娘此言差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來佳話皆如此!”
那少年依舊眉眼含笑,本着爲都城風流事業做出榜樣的偉大精神繼續靠近知暖小美人兒。
卿甯眸光在兩人之間掃了個來回,然後在那少年再次上前的時候,伸手兩指,挑起了少年輪廓清秀的下巴,有樣學樣的細細端詳了那張陷入極度驚詫裏的俊臉一會兒,認同道:“老人說眼角輕佻易招桃花,果然是這樣!”
說罷,她收回了手,眼角餘光正好瞥到對面的賣畫書生手上的畫筆“吧嗒”掉在了完成了一半的畫上。
還不忘把自個兒驚得下巴都快掉地上的小丫頭拉了出來,語重心長的教育道:“以後遇到長成這樣的,要麽撲到要麽繞道,千萬别心心念念的,人家這會兒說你美貌,可等他轉過了這個彎,就連你是連圓是方都記不得了!”
這話說給另外一個聽得意味更重,可那姑娘顯然被她這大膽的逾越之舉吓到了,張着小嘴,半天沒合上。
小丫頭憤憤點頭,低頭卷袖子,氣勢十足“小姐說的是!”
卿甯眸子一亮,以爲這丫頭會有什麽驚人之舉。
知暖卻在卷好袖子之後,扶着她轉頭朝着街上走,“小姐,奴婢經過深思熟慮,覺得還是我們繞道是上上之策!”
桃花眼少年摸着自個兒下巴,忽然很是惆怅,他這是被傳說中的陸二小姐和她的丫頭嫌棄了?
旁邊被晾了半天的姜宇小心翼翼的湊上前,“小侯爺,不如小的請你小酌兩杯!”
秦小侯爺瞥了他一眼,笑啊笑,手上的折扇又是一敲,直接落在了昏睡穴上。
而此時,陸府蹲着一對石獅子的正門口,也有一個十三四歲的錦衣少年從馬車下來,小厮彎腰做梯,門房們圍成一團又是搬行李又是點頭哈腰的奉承着,“三少爺您可回來了,老爺夫人可念您念得緊啊!”
陸夢科袍腳沾了些灰,眼尖的門房連忙伸手要拂,他不着痕迹的避開,眼中閃過不易察覺的厭惡,朝侍候多年的書童使了一眼色。
後者會意,同往常許多次一樣,拿出銀錢打發這些個想要獻媚的奴才們。
而陸夢科進了門,沒有去林氏的院子,而繞了個彎,先進了燕羽樓。
屋内,陸夢煙正恹恹的躺在床上,漆黑如墨的藥汁灌了好幾日,絲毫不見好轉,郁結在胸越發難以纾解,這會兒又見紅錦又端了上來,一陣火大,一把在打翻在紅錦手上,“喝喝喝!就知道弄些沒用東西來,害的本小姐這樣難過,憑什麽你們卻能好好的!”
藥碗“咣當”落在繡花鞋上卻沒有碎,滾燙的藥汁卻燙在手上瞬間起了泡,紅錦卻咬着唇不敢出聲,生怕一不小心惹得她更不快,受更大的氣。
這幾日大小姐本就難伺候的很,其他的幾個大丫頭都尋了由頭避開,隻剩了紅錦這個素日最得寵的留下來受罪。
默默蹲下身收拾了東西,低着頭退出去,卻險些撞到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