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夢煙恹恹的皺了皺眉,“這些事,二妹妹應該比我更清楚!”
她是真的不清楚,原本以爲昨夜那人隻是一場驚夢。
誰知道一覺醒來,毀屍滅迹變成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大夥兒都是拿的臨時劇本,誰也沒占什麽便宜。
“清楚什麽?你說說卿甯該清楚什麽!”
大早上就來處理這倒黴事的老夫人也是一臉不悅,此時沉聲一喝,壓得滿室無聲。
“若不是她,秋韻怎麽會死!若不是她,我怎麽會……”陸夢煙一大早受了這麽大的驚吓,又見老夫人竟然護着卿甯,話在嗓子咽繞了好幾圈,一時間積攢多年的大小姐脾氣也上來了,“祖母難道不知,自古醜人多作怪!”
說話時,目光毫不意外的落在了卿甯臉上,滿是你就聰明了又怎麽樣,這樣一臉對陸府又能有多大用處?
自從有了平陽王世子的傾心,陸梁華對陸夢煙也是寵愛更甚,别說府裏有人撐破了膽子上來嗆聲,就是說句重話也不曾的。
老夫人一瞬間氣的咳嗽連天,看着陸夢煙越看越惱火,越惱火便咳得越厲害。
“煙兒放肆!”林氏象征性的呵斥了一句,“還不和祖母賠罪!”
這樣的時候,幾房姨娘都是不會出聲的,卿甯已經摸出了規律,一般幫老夫人順氣,一邊不輕不重的接道:“向來蛇蠍是美人。”
說罷,她自顧自點點頭,“古人誠不欺我!”
“陸富……”老夫人剛順過氣就叫來了二管家,衆人還不知此舉何意,“把……把她關進祠堂,好好把三從四德給我教透了,若是這般心性,便是嫁入王侯家也隻會徒惹災禍!”
二管家下意識先看了一眼林氏的臉色,卻惹來老夫人更大的怒火,桌上的鎏金香爐碰的就往陸富身上砸,“你這狗奴才被豬油蒙了心,這府裏誰是正經主子都分不清了!”
陸富也不敢躲了,金屬制的香爐砸在了下巴,散出的香火撩着了頭發絲,也隻能硬生生的受着,再不敢随便亂看人眼色,招呼了兩個下人,上來就把人往外拉。
“娘親!祖母!”陸夢煙長到十五歲,這樣粗暴的待遇也是頭一回,不由得慌了,求助林氏,想要在老夫人服軟。
“帶走!”這好好的孫女都被出身下賤的林氏教壞了,老夫人見狀更是怒火中燒,哪還壓得住,手指着林氏“你!還有你們,沒我的準許都不許去探望!出嫁之前要是教不出一個正正經經的尚書千金,叫我這張老臉往哪裏擱!”
卿甯的心在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忽然覺得有些發涼,在這種階級分明的府宅裏,對她們來說死個丫頭什麽的随便那點銀兩都能打發了。
隻是陸夢煙自己心腸太毒,發現秋韻吊在屋梁受了驚吓之後的第一反應,不是怎麽處理這事,而想着怎麽才能利用這事達到對自己最大利益的做法。
林氏推波助瀾,恨不得把她打的永不翻身。
各方姨娘隔岸觀火,恨不得在澆兩桶油。
而老夫人,看中的隻是名聲利益,容不得有人在她頭上動土。
若不是秋韻這一死,估計她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明白,異世求生,從來不是易事。
出嫁?
非要逼一個現代被各種宅鬥宮鬥毒害的姑娘出手反擊,陸夢煙想要順利嫁到平陽王府,不好意思,恐怕是遙遙無期的了。
城裏有條“昔日街",說白了就是黑市。
白天沒什麽人經過,每天到了四五點的時候,大大小小的攤販蒙着臉帶着面具,穿着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衣物,賣的東西從前前朝的鳳凰冠到現在哪哪個風流公子的醉酒詞,不一而足。
過來買東西的人也是喬裝打扮恨不得自個兒爹娘都認不出來,往常也沒什麽特别的,隻是今個兒來了瘦弱的奇怪少年,甩下一錠銀子就租下了最街角的位置。
黑布鋪了桌子,上面隻有一方折成了小方塊的方巾。
白底竹紋,好像是最貴的那種雲絲錦料子,卻并不怎麽新。
來來往往的買客都不免好奇的瞄了幾眼,那少年并不叫賣,隻閉眼坐着打瞌睡,頗有姜太公釣魚的姿态。
有經驗些的賣家紛紛搖頭,“不知道是哪家吃飽了撐的沒事做的富家子,跑這找樂子來了!”
走馬觀花着越發無趣的绫羅裙衫少女,忽然眼前一亮,伸手就往那張桌上抓。
打着瞌睡的少年卻忽然伸手,在她碰到那帕子之前拍開了她的手,嗓子有些刻意壓低的喑啞,“碰了我的帕子就要買!”
“買就買!”示意身後的奴婢丢出一錠金子,那少女叉腰,自顧自伸手來拿,還不忘問道:“喂!這帕子你從哪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