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甯半響才想起來答應幫他解毒,難道是怕她不一小心被人ko了,沒地找人去。
她壓下心中種種疑惑,撥了撥額頭被打濕的碎發道:“還缺兩味藥,你反正都中毒這麽多年了,也不差這麽一會兒!”
對這種幾乎是從娘胎就被寒毒侵蝕的,春風化雨接的無根水才是溫和适用。
“你方才打算自己動手?”
秦或衣袂飄飄的站在屋頂,沒頭沒腦的問了這麽一句。
下面是一片沉寂如常的陸府大院,風過樹影搖,幾盞油燈吹滅,方才的一切好似從來沒有發生過。
“不然呢,等她們明天睡醒了,手絹一捏架子一擺哭着喊着又把這些龌蹉事全都蓋我頭上?”她一個現代人,穿越之後實在對這門閥後院裏的事感到一陣陣的發寒,什麽血脈至親哪裏比得上她們自己的榮華富貴。
其它的事都可以說随遇而安、适應壞境,可這殺人取命……
怎麽如何冷血,才能無所謂一般的說一句“習慣就好?”
“那換你蓋她們頭上如何?”
那人莞爾一笑,眉眼間都散了往日寒涼,如飛花入夢,自在、旖旎、柔和。
容王殿下近日開懷的有些頻繁,以至于卿甯都被他這一笑,笑得有點發昏。
飛雨漸漸化作綿綿雨絲,風清雲散,此前沉重的内心掙紮一瞬間也就飛遠了。
燕羽樓那邊有兩個辦完事的黑影朝着這裏遙遙一拜,秦或揮揮手。
卿甯還在思索這句話,猛地反應過來,“你該不會是在幫我……”
毀屍滅迹還是反将一軍都很有可能……就是這幫人的動機,她實在不懂啊……
“不錯!”他答得确切,墨瞳深深,滿是應該的,你不用謝我。
她卻瞬間頭發倒豎,一臉警惕,“你還想我幫你什麽?”
禮尚往來,有借有還,絕對真理。
他站在風裏,看了她好一會兒才道:“睡你這,還是睡本王那?”
最後是極其慵懶拉長的一聲“嗯?”
介于他這個選項來的太突然,太理所當然,太沒法理解。
卿甯身形一晃,面上努力保持鎮定從容,眼中卻壓不住驚詫,穩住搖搖欲墜的身形,問道:“你在夢遊?吃錯藥了?腦子進水?”
一連三個問題,那人翩翩而立,面不改色。
直到她一咬牙,下盤穩健,目光如電,“何方妖孽?”
即便是她這個外來的再不知道這個世界的訊息,也是聽說過容王殿下二十餘年不近女色的“美名”的。
燕瘦環肥、美豔清純比比皆是,她頂着這麽一張毫不出衆的臉,隻想問一句:殿下,你是什麽時候瞎的?
身側那人瞥了一眼“如臨大敵”的她,如履平地一般從屋檐着陸,然後準确無誤的踏入她閨房。
知暖怔怔從屋裏出來,木得站在細雨裏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呀,真特麽疼!
一個“容……”字還沒說出口,刷刷兩下從屋頂爬下來的卿甯已經捂住了知暖的嘴,壓低嗓音道:“你夢遊,他也夢遊,知道嗎?”
“夢……夢遊……”知暖茫然的點點頭,在她松開手之後,夢遊一般的回自己睡的屋子去了。
好驚恐的一場夢!
三更半夜的,傳說中尊貴無比的容王殿下居然站在了小姐閨房門口!
然而卿甯屋内,一盞蓮花燈昏暗的點着。
來真的?
卿甯滿腹狐疑的入内,傳說中挑剔非常的容王殿下已經十分自然的倚在她的湘妃榻上,枕上她自己做的安眠枕,雙目安靜的合着,似是安睡的模樣。
身上華光貴氣和她這個又小又寒酸的閨房格格不入,又似乎映的滿室生輝,華光異彩。
她沒有這個時代女子的過分保守,更沒有趨炎附勢獻身于人求庇佑之心。
待走近了,右手腕上上震的厲害,才發現他身上的寒氣已然外湧,周身皆是一片冰涼,千寒之毒,果然快要壓不住了。
解藥還未練成,那麽她身上是否又有什麽特殊的東西?
值得他一個王爺屈尊将貴夜半來訪。
來了卻又沒什麽說的,隻自己安安靜靜的找了個地方睡下,實在不符合這位爺一貫的作風。
湘妃榻跟她的床榻隔了人寬的走道,卿甯輕輕脫下了鞋襪上榻,層層床幔放下,隔開了兩人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