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想到那夜暖玉生溫,秦或笑而不語,舉杯一飲而盡。
後者卻哈哈大笑,桃花眼裏笑意璀璨,“那秦逸軒豈不是要悔青腸子了!”
果然,這世上沒有什麽比看别人把自己的一手好牌打亂更有趣的事兒了。
夜幕黑沉,卻是一場冬雨來的淅淅瀝瀝。
院裏的人被卿甯打發的差不多了,一如剛開始的時候身邊隻有知暖一個人。
淅淅瀝瀝的雨聲響起,她眼睛一亮馬上拿出隐形空間裏面的一個器皿,爬上屋頂接雨水。
不對,不落地不沾塵,對她這種煉藥師來說這是無根水。
春日裏的溫和持久,冬天的冷冽無塵,四季不同,各有妙用。
“小姐,下雨了天涼,你爬這麽高做這麽?”
知暖趴在窗口,有些着急喊她。
“噓!”卿甯示意她不要出聲,凝神靜氣采集的無根水方有奇效。
一個沒注意,知暖已經搖搖晃晃的爬了上來,蹑手蹑手把手擋在了她頭頂,時不時偷瞄下方的景象。
卿甯擡眸看了一眼,後者讨好的朝她笑。
“小姐,我保證不會吵到你!真的”小丫頭舉着手掌,一臉認真。
到底是沒能狠心趕她下去,主仆二人貓在清心閣的屋頂,将整個陸府一覽無餘。
下雨路滑,沒什麽人走動,清心閣周邊越發顯得烏漆墨黑的。
雷雨聲裏,幾個老婆子拉拉扯扯往小池塘邊來,也不知道說了什麽,前面那個忽然被推下了水。
小池子頓時裏水花四濺,知暖瞳孔猛地放大,剛張嘴就被卿甯捂住了,身子匍匐在屋頂上。
被推進池子裏的那人撲騰了好幾下,嘶啞的嗓子發出尖銳而痛苦的呼救聲,像是寒夜裏的烏鴉受了驚的叫喊,各個院子都窗戶緊閉着,無人爲這聲響驚動。
慢慢的沒了動靜,撲騰着的身子漸漸下沉,水面恢複成水花點點的模樣。
剩下的兩人左右瞄了幾眼,慌忙離去,卿甯這才松開手。
那小池子離清心閣并不遠,知暖抖抖索索的道:“被推下水的那……那好像是秋韻!”
卿甯有些詫異那池子雖不遠,可夜色烏沉,她目力算是上佳尚看不清那落水人面目。
身旁知暖頓了頓,馬上補充道:“她手上那白紗布,我是看着她在自個兒屋裏包上去的!”
這古代的大宅子裏,可真的什麽龌蹉的事情都有,今天的事兒都是沖着她來,她對秋韻尚隻是大懲小戒一下,那邊已經痛下殺手。
這個陸家的女人遠沒有她想象的簡單……
知暖早已兩腿發抖,顫着嗓音問道:“小姐……小姐,怎麽辦,秋韻死在清心閣旁邊,那些人一定是故意的!”
用意之明顯,卿甯嗓子有些發啞,“别說話……”
知暖吸了一口氣,老老實實的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方才推人的兩個奴婢趁着天黑,鬼鬼祟祟進了燕羽樓。
什麽美若天仙都不過是蛇蠍心腸,卿甯不是什麽聖母瑪麗蘇,見到這樣的人,仍是忍不住惡心。
爲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可以犧牲别人,明槍暗箭,她今天可以依靠隐形空間僥幸逃過,誰知道以後是什麽?
或許是她沉默太久,知暖有些後怕拉了拉她的袖子,不安的喚道:“小……小姐,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府中各處的燈火也逐漸滅去,卿甯利落的下了屋檐,冒着雨越到方才将秋韻溺死的池塘邊。
剛伸出手還沒觸及水面,就被一隻溫涼的手掌撈了回來。
反手一橫,那人卻更快将她的手臂攬住,隻聽得雨點水面的一陣風吹,眼前燈火半明半滅的一晃,卿甯便又穩穩當當站在了自個兒屋檐之上。
幾乎是一有落腳點,那人便放開了她。
隻不過身側多了一人玄衣如墨,繁複雲紋如同泛起層層水波,其容入目,卿甯有片刻的恍惚。
傾雨夜色裏,那人眉眼在雨珠洗濯之下絲毫不見狼狽,反而更見清透如玉。
不遠處,知暖傻站池塘邊。
人呢?小姐去哪了?
還有這兩個跑的和風似得的家夥,竟然朝她笑了笑,然後一頭紮進池子裏,又飛似得把秋韻的屍體架上來沒入夜色裏,臨走時還不忘朝着池塘邊上拍起一層水浪。
知暖一驚,連忙後退避開。
水流很快随着地勢流回了池子裏,先前留在邊上的腳印便沒了蹤迹。
什麽情況?
小丫頭被搞蒙了。
屋檐上卿甯也很茫然,她這是要毀屍滅迹的關鍵時候啊,這位爺是忽然來這麽一下是什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