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甯忍不住道:“再脫也沒比親我的次數多!”
秦或墨眸暗了幾分。
“算了算了,你一個病人……”卿甯一副我不和你計較的表情,“快脫吧,我再幫你施一次針。”
在哪都遇上這人,你救我,我救你,這到底是怎樣的緣分?
秦或沒說話緩緩閉上了雙目,一副從容就義之态。
“又要我來啊?”卿甯忍不住笑,報複一般粗魯的拉扯他的衣衫,不一會兒就徹底成了死結。
古人的衣服結構對她來說真是相當的複雜,而那人絲毫沒有自己動手的自覺,卿甯做了個深呼吸,“嘩”的一聲直接把衣襟連接處撕成了兩半。
那人呼吸一滞的功夫,她三兩下就把他扒的上半身裸露。
又從桌上點了盞燭燈在移到床沿,正對着他白哲如玉的背部,光芒下肌膚閃着動人的光澤,看着那麽容貌秀氣俊美的男人,身體卻十分強壯,居然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傷口。
凝神靜氣拿着特制的銀針按着各大穴位紮了下去,男子俊美微皺,卻沒有出聲。
一時間隻有四周密集排放着燃燒着的炭火盆,不時發出細微的爆破聲。
直到背部被紮成刺猬一般,卿甯拿小刀在自己手指上割了個小口,瞬間血色湧動,不由得開口道:“還沒死就出個聲!”
她畢竟不是大夫,制毒煉藥是她拿手好戲,這施針救人還是兩輩子來頭一次,此法雖然能夠快速奏效,中間的痛楚卻非常人能夠忍受,像他這樣一直一聲不吭的,實在平生僅見。
“出聲何用?”秦或輕哼一聲,俊眉漸舒,“還是你怕清毒不成要爲本王陪葬?”
少有的善意被人這樣曲解,卿甯氣結,手下一重施下一針,頓時将那人的氣焰滅了大半,指尖鮮豔欲滴的血液借着銀針引入那人體内,一時無話,靜的隻剩下窗外寒風催雪和兩人的呼吸聲。
“主人,屬下無能,被詭醫扶留跑……”
推門而入的秀麗女子誠惶誠恐地半低着頭,話到一半忽然頓住了,手中長劍卻快速出竅,寒光一閃便架在了陸卿甯頸上。
微微跳躍的燭光下,瘦弱少女拿着銀針的手紋絲未動,隻輕喝一聲“出去”,語氣寒若冰霜。
指尖鮮紅的血滴随着男子背部的銀針沿入體内化作溫熱之源,面容卻同賞花吟月一般鎮定從容。
一系列的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半裸着上身的絕世男子寒氣漸散,俊美的面容逐漸有了常人的血色。
執劍而立的秀麗女子被喝的身形一怔,微顫的手卻把劍鋒往前遞了兩分。
直到背對着她的玄衣男子揮了揮手,綠影收劍回鞘才擡頭看清了她的容貌,帶着一臉見了鬼的表情,提醒道:“主子,她此前不過是個隻會追着平陽王世子到處跑的癡傻之人……”
下面的話還沒出口,就被陸卿甯打斷:“滾出去。!”
她一向很讨厭在聚精會神的時候有人在旁邊打擾,更何況是說“她”壞話的。
面容冷然如斯,手上的動作卻一點沒受影響。
綠影現在毫不懷疑她會說到做到,不由得臉色一白。
榻上的玄衣美男卻恍若未聞一般,淡淡吩咐道:“退下!”
綠影悻悻然退出屋内,臨走還不忘警惕的看了卿甯一眼。
卿甯倒沒空去琢磨别人怎麽想,忙活了大半夜,直到清晨的第一聲雞鳴響起,收針回袖才感覺到胃中一陣翻騰,猛地嘔吐了起來。
男色固然惑人心神,生理反應還是避免不了。
一夜與死屍爲伍,滿屋子的血腥殘留,榻上的男子吐出一口劫後重生的濁氣,迅速收攏衣襟,像拎小雞一般把她拎到了外間的空地,松手任她抱着枯樹吐得昏天黑地。
此刻晨光微亮,積雪滿屋檐,銀裝素裹天地一片蒼茫。
風雪撲面而來,陸卿甯背靠着樹幹大口喘氣,那人繡着繁複雲紋的錦緞袖子忽然輕輕擦了擦她的唇角。
愕然擡眸,四目相對。
他衣衫淩亂卻别有一番從容之态,墨眸倒映着狼狽不堪的她,絲毫不掩探究之色。
她目光清明,不着痕迹的拂開他的衣袖,聲音卻有些沙啞,“欠你的救命之恩,我還清了。要想清毒續命,開春之前拿無憂花來找我!”
話聲未落,便撐着瘦弱的身軀矯健而飛快翻牆而走,消失在茫茫飛雪之中。
“主子,這個陸卿甯深藏不露,今日施救恐怕别有用心。”
身後綠影無聲出現,手同時做了一個“殺”的手勢。
“别有用心,這世上何人不是如此?”玄衣男子擡眸遠眺,三千墨發飛揚在空中,無謂而嘲諷的一笑,說話間,有意無意的收攏了似乎還有殘留着她半點餘溫的指尖。
綠影還欲在言,卻被那人談笑般一句“若她死了,這都城豈不太過無趣?”,如數吞回了肚子裏,眼中卻難掩詫異之色。
知道主子這個秘密還能活命的外人,陸卿甯還是頭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