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甯無視衆人驚愕呆住的表情,收劍往地上用力一插,轉身揚長而去。
這位世子爺永遠不會知道,那個對他用情至深的少女死在了這樣一個雪夜裏。
卿甯走的很快,身後的秦逸軒卻氣到指尖顫抖。
他深吸一口氣,真氣聚攏掌心,帶着十足的力道,朝卿甯背後襲去。
卿甯感知到,頓時怒了,這個垃圾男人居然還背後傷人?
而且來的力道似乎有點詭異,快的令人發指。
來不及避開。
厲掌拍打到她後背那千鈞一發的時刻,一顆光滑可見的墨玉棋子率先淩空飛射,直擊秦逸軒手腕。
秦逸軒已經悶哼一聲倒退數步,身子定在了原地。
玉落雪地,黑白交錯,亦如潔白的宣紙上綴入了一滴墨。
陸卿甯擡眸,順着棋子射來的方向看去。
一架六駕的麒麟雕畫馬車徐徐而來,琉璃穿就的珠簾在雪色倒映下晃得人眼睛锃亮,撲面而來的氣勢讓人明确感受到了裏内人的尊貴。
這馬車,有點眼熟啊。
馬車沒有停,似乎先前出手的方向不是它一般。
直到裏内一句“逸軒,君子賦三百遍,明日辰時交到太傅案上!”傳出,才真正證實了先前救陸卿甯的人是誰。
開口的男音,低沉,撩啞,好聽的有些不講道理。
衆人一時皆禀了聲息,不敢發出一點聲響,唯恐就被那人就聽了去。
“皇、皇叔……”秦逸軒也面色一片煞白,恭恭敬敬行了禮,“是!”
馬車行至跟前。
卿甯看不清馬車裏那人是誰,隻得朝車廂裏面那人說了句“謝謝!”
就在此刻風動珠翠,馬車上,一隻玉手挑起緯簾,探出半張顔來。
金冠玉帶,紫華絡袍。
俊臉絕世,眸如墨玉潋滟,一點薄唇絳色誘人。
别說男人,就算是傾國美人,都比不過那等絕美。
卿甯愣住了。
竟然是他。
若不是這妖孽長得實在讓人記憶深刻,卿甯都覺得不久之前救人逃命都是幻覺。
這男人絕了,前一刻還被追殺,差點毒發身亡,下一刻便搖身一變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叔大人,還弄出這麽一輛一模一樣的馬車來,好似之前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上來。”男人朝她開了口。
卿甯想也沒想就上了馬車,鑽入車廂裏,頓時覺得溫暖宜人。
左右侍女伺候在側,香煙袅袅,夜明珠作燈照亮了整個車廂。
夠豪的。
她不由得多看了男人兩眼。
在北國,連平陽王世子都要低頭恭聲喊“皇叔”的隻有一個,那就當今聖上的幼弟,有着北國第一禍害之稱的——容王秦或。
原主雖然沒有見過這位皇叔大人,但是傳言卻聽得如雷貫耳。
算起來秦或今年二十有四,聽聞容王之貌可傾國的無數,見過其容的少之又少,隻是各家茶樓仍舊津津樂道當年烽火連城,南浔國鎮遠侯率領十萬大軍直逼邊境,朝中将領節節敗退連陷十三城。
臨危之時當時年僅十五歲的秦或領三萬墨羽騎一月之内逼退敵國大軍,反将一軍幾乎要直接打到人家家門口去,還是南浔國主親自遞了降書,使臣聲淚俱下的割讓國土五百裏。
朝中主和派舌燦蓮花,說的當今北和帝連發十二道金令令其退兵,容王爺充耳不聞,就一個字“打!”,今上一封八百裏加急“太皇太後病重”這才讓他班師回朝。
年少揚名天下知,遭皇帝忌憚,難怪會又是中毒又被刺殺的。
“陸二?”秦或微微挑眉,眸光帶着幽深。
“啊……”卿甯沒想到,這男人這麽快就查到了她的底細,愣了一下,笑着說:“是我。”
然後,似模似樣的行了個禮,“皇叔大人,晚上好。”
秦或看了她一眼,沒說話,俨然一副沉默寡言的莫言。
卿甯摸了摸鼻子,心道:整天跟個冰雕似得,要是你長得好看,我才不救你呢。
車夫駕馬而去,車輪聲輪動。
卿甯不由得開口道:“去戶部尚書府,額……後門!謝謝啊!”
秦或眸色如墨的看着她。
“是你自己讓我上來的。”卿甯眼角微挑,笑道:“送人送到家嘛。”
她真找不到去陸家的路,否則也不會在街上轉了這麽多圈,還遇上了秦逸軒那渣男。
左右侍女悄然無聲,偷偷敲了這少女一眼。
敢這樣同容王說話的姑娘,還真是生平僅見。
戶部尚書陸梁華平日裏見了容王殿下透不敢擡,更别說是請殿下光臨尚書府,這姑娘倒好,讓主子送她回去,還要走後門。
秦或淡淡道:“嗯。”
卿甯抱拳道:“謝謝皇叔大人!”
車廂外。
秦逸軒看着卿甯上了馬車,手心全是冷汗。
他怎麽也想不通。
皇叔這麽對陸卿甯這個醜女,這樣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