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工雖然長得糙,可腦子不蠢,怎麽說都是許家調教出來的人,機靈勁兒還是有的,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能彙報。
段一諾慢吞吞得收拾着湯碗,餘光瞥見護工正利索得在處理一隻烏雞,剁肉的動作,利索得令人發指,整個廚房都是“哐哐——”的聲音。
她生怕這人和段林白說些什麽,硬着頭皮想和他搭話,純粹是做賊心虛。
“你廚藝不錯哈。”
“……”
“你這是烏雞?”
那人沒作聲。
“聽說您以前是照顧許老的,他是個怎麽樣的人啊?”
那人清洗着雞肉說道,“段小姐,您放心,除非你們是被我抓了當場,拍了照片視頻,無憑無據,我不會和段先生說什麽的。”
段一諾那點心思被看得透透的。
“我就是想謝謝你照顧他。”
“拿錢辦事,不用道謝。”
段一諾蹙眉,這性子讓她想起了跟着傅沉的千江,太難搞了。
就在這時候,門鈴響起,護工擦了手,透過貓眼看了下,“好像是來探病的,讓人進來嗎?”他詢問顧淵。
“嗯。”有些人現在不見,可能會天天來,也很麻煩。
門一打開,伴随着一陣涼風,一股子淡淡的香水味兒撲面而來,段一諾側頭看了眼,這不是之前中秋被顧淵當衆嫌棄的姑娘?居然還沒放棄。
她看到這個大漢護工,也是一驚,人高面冷,一看就好惹,尋常姑娘看着都會心驚。
“那個……我找顧淵?他在嗎?”姑娘聲音怯怯。
“嗯。”護工退開身子,讓她進來。
她手中除卻一些營養品,還提了個保溫桶,此時已經逼近正午,顯然是來送飯的,顧淵看了她一眼,眯着眼,似乎是在思考什麽。
“段小姐也在啊。”她看着段一諾,雖然在笑,可眼神極不友好。
段一諾喜歡顧淵,小圈子裏人都知道,現在出現在他公寓内,情敵碰面,自然有些眼紅。
而且都說他是爲了救段一諾受傷的,他在圈内脾氣是出了名的古怪,有人說,就是誰死在他面前,他怕是眼皮都不會動一下。
寡情到令人發指。
“我聽人說你受傷了,一直想來看你。”她提着保溫桶,站在門口,因爲沒有主人家邀請,總是不好大步直接進去的。
“特意給你煲了湯,還做了點飯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都是些比較清淡的小菜,你要不要看看。”
……
她說了半天,屋内沒有半點動靜。
段一諾本就不是主人家,況且她也不蠢,幹嘛要請情敵進屋,而那個粗犷的護工站在邊上,更是不言不語,一時間所有視線都集中在了顧淵身上,都看他的态度了。
顧淵一直盯着她看,十分專注,弄得小姑娘登時紅了臉,今天本就特意打扮了一番,本就長得不錯,略施粉黛,也嬌俏可人,豔色生動。
段一諾蹙着眉,看着兩人的互動,頗有些“眉目傳情”的意思。
小姑娘被看得春心蕩漾,可下一秒,這顆春心就被人敲得粉碎,因爲顧淵開口第一句就是:
“你是誰?”
段一諾強忍着笑意,他好像真的不認人,之前自己在他面前晃了很久,他也是問自己是誰。
小姑娘臉從紅轉白,直至鐵青,站在門口,進退不得,尴尬難堪,又不得不重新介紹一下自己。
顧淵認真聽着,還頗爲認真的說了句,“原來是你,請進吧。”
此時氣氛已經很尴尬了,畢竟有情敵在場,她在段一諾面前落了面子,自覺得沒臉,卻也隻能硬着頭皮說,“這是我給做的吃的。”
“謝謝。”護工接過保溫桶,還問了句,“介意我現在打開嗎?”
“沒事,您打開吧。”
護工很盡責,檢查了一下所有飯菜,那感覺就差用銀針下去試毒了,接着用頗爲嚴肅的說:
“您這菜裏,放的胡椒好像有些多,不适合病人食用。”
“這個湯裏,還有生姜?他不能喝。”
“醬油放太多,容易加深疤痕的顔色。”
……
他頗爲認真的将她送來的幾樣菜點評了一遍,意思就是:顧淵都不能吃,這些東西你拿回去吧。
“我不清楚這些,我……”
“探病之前不做功課?”護工語氣極爲認真,“而且……”
“您這應該不是自己做的。”
小姑娘臉登時憋得通紅,她廚藝一般,怕自己做的不好吃,特意去餐廳定的,隻是沒想到會被人戳破。
段一諾站在邊上,已經驚呆了。
真不愧是許家的人,這說話也太直接了,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都要被你惹哭了。
這人以前照顧過許家老爺子,今天就算是許堯在,他也敢怼。
“想追男孩子,要多用點心。”他最後還補了一刀。
“不好意思,我下次注意,那……”這姑娘哪裏還有臉繼續待下去,“我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既然不熟,就不用來了,也挺麻煩的,我不喜歡欠人情。”顧淵又戳了一刀。
她幾乎是落荒而逃的。
段一諾看向護工,默默給他豎了個拇指,“你可真厲害。”
“我要對他的病負責。”他說完就進了廚房,段一諾靠在邊上已經快笑瘋了。
其實這個護工心底有些不解,他和顧淵相處也有段日子了,他脾氣的确古怪難搞,這樣的人,爲什麽有這麽多小姑娘前仆後繼喜歡?
不過想到自家小爺——許堯都能結婚,就覺得大千世界,發生再奇葩的事都不足爲奇了。
段一諾瞧着時間差不多了,也準備回家。
最近段林白一直提防着她,她不敢留下吃飯,“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顧淵起身。
段一諾私心想和他多處處,就沒多說什麽,而那個護工瞥了兩人一眼,此時廚房離不開人,也就沒作聲。
他隻是護工,又不是偵探間諜,做好本職工作最重要,思量着,還是鑽進了廚房。
*
顧淵送她,自然不可能和陳妄一樣,隻是送到電梯口,而是直接送她到了樓下。
此時快到午飯時間,也是下班時間,小區來往人很多,電梯裏略顯擁擠,隻是大家看到顧淵露出的小臂,裏面好似纏着繃帶,自動自覺避免碰着他,将他身體周圍隔絕出了一個真空地帶。
段一諾站在他身側,顯得乖巧而安靜。
“我過幾天要去拆針線。”顧淵忽然開口。
“嗯。”
“你有空嗎?”
“我?”段一諾怔了下。
“我在京城沒什麽朋友。”
朋友們:……
傅斯年:我可能是個死人。
段一諾隻要遇到他,完全就是個戀愛腦,心底甜絲絲,哪裏還記得傅斯年是什麽東西。
“對了,你是不是有些臉盲?”段一諾好奇,那姑娘長得不錯,還不是網紅臉,辨識度挺高的,即便不記得名字,長相總是有印象的。
“不是。”他是搞計算機的,記憶力好的驚人。
“那你剛才……”段一諾蹙眉,“之前你也說不記得我。”
這麽一想,總覺得自己并不是什麽特别的存在,她就更郁悶了。
“有些人說不認識,是純粹不喜歡,不想讓她在意我,還有些……是想讓她多在意我。”電梯内空間本就不大,兩人胳膊緊靠着,分外親昵。
他說話語氣永遠都是淡淡的,卻極爲認真。
段一諾咬了咬唇,那自己……
算是後一種人嗎?
隻是此時在電梯内,有些話不好說,而此時電梯也到了一樓,電梯開合時間有限,下電梯的人也很多,輪到他們兩個人的時候,段一諾率先走出去,電梯門卻陡然合上。
她心頭一跳,下意識準備伸手擋門,隻是下個瞬間,顧淵已經往前一步,用身子給他擋住了門。
電梯門撞到東西,又朝着兩側打開。
而段一諾卻整個人都被他擁在了懷裏。
“被擠到了?”
“沒、沒有。”隻是方才陡然合上,被吓得心頭一驚而已。
顧淵沒作聲,就着此時的姿勢,虛虛環着她的肩膀往外走,因爲外面還有不少人在等着進電梯。
待遠離人群,段一諾才驚覺兩人姿勢很是親昵,不待她動作,顧淵已經撤回了身子,“你打車過來的,還是自己開車。”
“打車。”
“那我幫你叫車。”
本就是下班高峰期,出租非常多,送段一諾上車,顧淵說了句,“到家給我電話。”
“嗯。”段一諾上車後,下意識摸了摸肩頭,被他碰過的地方,此時好像還殘存着他手心的熱度,心跳不自覺的又亂了幾分。
司機師傅透過後視鏡打量着她,“男朋友啊?”
“啊?”段一諾晃神。
“還在後面看着呢?依依不舍的,剛戀愛吧。”師傅笑着。
段一諾轉過頭,透過後側擋風玻璃,看到顧淵還站在原地,這心底說不出何種滋味,隻是嘴角忍不住上揚,笑得有點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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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北京家
段林白與傅沉分開後,就到了京寒川這裏,和他控訴某人的惡行。
“……他居然爲了個不相幹的小子來坑我?那陳妄和他什麽交情啊,太不厚道了,連親疏遠近都不分。”
“我發現最近這些孩子,都不得了,這個陳妄吧,你沒怎麽接觸過,一身的傲骨,清高得很,斯年介紹來的那小崽子就更不是東西了!”
京寒川吃着面前的糕點,小崽子?
陳妄還有名字,怎麽到了他這裏,就隻有惡稱了?
“他做什麽了?”
“也沒什麽,就是脾氣大,難伺候。”段林白冷哼着。
“我聽說,你托許堯找了護工,還讓那個人盯着他和諾諾?是他倆發生了什麽?”京許兩家就沒什麽秘密,況且段林白這件事還是托許堯辦的。
就許堯那張嘴,現在沒給他捅破天,就不錯了。
“怎麽可能,你也知道諾諾那丫頭,對人沒什麽防備心,這次他又救了諾諾,我就是覺得畢竟是異性,還是要保持點距離。”段林白悻悻說道。
京寒川隻是聽他說話語氣,也知道這件事還别有内情。
“林白……”
“什麽?”
“救命之恩放在古代,以身相許都可以。”
“放屁!”某人直接炸了。
京寒川悠哉得吃着糕點,看向急赤白臉的某人,“他倆果然有事!”
段林白:“你故意刺激我,套我的話?”
京寒川這才想起以前傅斯年提過的事,心底想着,段林白還是太嫩了,雖說現在他家白菜也是岌岌可危,可是……
他也不打算告訴他真相。
不過相比較段林白,他更期待冒出一個小子挖了傅沉家的白菜,到時候他肯定全力幫忙。
抱歉今天隻有二更哈~
家裏出了點事,下午和晚上可能要待在醫院裏,不确定有沒有時間碼字,所以今天暫時沒有三更哈~
最近一直想完結的事,其實我一直都是按照時間線推着走的,不過就好比歡歡年齡比較小,所以有些情節設置就比較靠後,如果番外完結,有些cp可能會補充一兩章單獨的小甜餅,目前想法就是這些……有特别想看的,可以說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