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漁神情冷澀,本就是個氣場很強的人,幾句話,連消帶打,句句在理,硬是怼得對面的人差點哭出來。
屋内的京星遙隻安靜聽着,覺着無聊,拿起方才一側的一疊鍋巴小零食,嚼了兩口。
唔……
味道不錯!
單研菲是沒想到會撞到傅漁,沒準備,被怼得大腦一片空白,好似缺氧般,臉都漲紅了,眼底俱是水汽。
“小姑娘,别哭啊,要是不知情的人,還以爲我欺負你了,到底誰才是受害者啊?”傅漁見不得這般作态的人。
“說我偷東西,就拿證據,若不然……”
“你就是哭瞎眼,這事兒啊——也沒完。”
單研菲此時是孤立無援,她隻和宋風晚熟,偏頭看了她一眼,沒想到宋風晚忽然側頭看向站在門外的千江,“把她父母叫來。”
“傅夫人,我真的看到那個人進來,她肯定在門後,我真的看到了,你要相信我。”
“就是上次那個女人。”
“她真的不是什麽好人!我看到她從後台,抱着一盒首飾跑過來的。”
沒有證據支撐的說辭,顯得蒼白無力。
“那個女人?”一直沒說話的傅欽原忽然開口,他拿出手機,打開屏保,“是她嗎?”
傅歡踮着腳,勾着頭去看他的手機屏保。
啧——
這種時候,還要秀一波恩愛,要不要臉!
單研菲沒想到傅欽原會用京星遙的照片做屏保,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腦袋完全是懵的……
打量着屋内的衆人,像段林白等人,已經直接進了休息室,尋了位置坐下,完全是吃瓜群衆的模樣,他們對傅欽原屏保的人完全不好奇。
她腦袋瞬間就炸了。
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
難不成他們不僅是見過家長的關系,連周圍人都認識了?
……
心亂如麻的時候,單家父母也到了,請他們過來的是千江,他們自然以爲叫他們是傅沉亦或是宋風晚,心底還很亢奮,以爲女兒真的攀了高枝兒,傅家想與他們私下見面說些什麽。
一路上都緊張亢奮,還想和千江打聽一下情況。
某人隻是看着二人,表情分明在說:
什麽都不要來問我,我隻是個沒得感情的機器。
當他們到了包廂時,看到一堆人,怔了下,不等打招呼,單研菲就差點哭出了聲,“爸——”
“這個……”這夫妻倆也是懵逼了,什麽情況?
“你們來的正好,我正好有事情想問單小姐,你們過來,也做個見證,免得事情傳出去,說我欺負人。”傅欽原不知從何處拿出一個牛皮紙袋。
單研菲看到這紙袋,就想起了宋風晚那日拿的東西,當即更慌了。
“小三爺,這是怎麽回事?”這夫妻倆一看單研菲神色不對,也清楚怕是出事了。
傅欽原不緊不慢的打開紙袋,将裏面的照片取出來,拿出一張放在單研菲面前,“單小姐,照片熟悉嗎?”
單研菲完全是出于自衛本能,居然脫口回了句:
“我不知道!”
原本坐在一側已經準備看戲的宋風晚不樂意了,直接起身,“單小姐,這話,你想清楚在說。”
“這些照片,你不知道?”
“上回我們碰面,我問你給我寄照片做什麽,你可沒否認,記性這麽差,這麽快就忘了?”
單研菲是慌了,此時大家狐疑的目光看過去,她更是腦袋發懵。
傅漁輕哂,“原來有些人說謊真的可以信手拈來啊?你這種前後言語都不一緻的人,說我偷東西,又說我房間藏了賊,到底有幾分可信度啊?”
“謊話連篇!”
你一旦開了說謊的口子,你在所有人心底說話的分量就大打折扣,她再說什麽,怕也沒什麽人能信了。
宋風晚直接走過去,“單小姐,這些照片可都是你寄來給我的,我也是順着它們找到你的,需要我把證據放在你父母面前嗎?”
“偷拍本就不對,我當時也警告過你,無論發生什麽,都是我的家事,讓你别插手。”
“你還小,我不想把一個孩子想得那麽壞,隻覺得你是好心辦壞事,怕當時說重話吓到了你,還特意給了你展會的邀請函,這些事,你說,是真是假?”
宋風晚當時說的話,認真聽,完全沒毛病,甚至是站在她角度思考問題。
可現在就是割頸封喉的利刃,隻要她點頭。
這把利刃,就能沿着的脖頸,一寸寸劃開她的皮肉。
“菲菲,你愣着幹嘛,傅夫人在和你說話!”一側的單先生急眼了。
她點着頭,“您說得都對!”
“那你告訴我,你現在又在做什麽?鬧了一出還不夠?這種時候還來搞事情?無憑無據就跑來栽贓污蔑!單小姐,你這是把我們當猴耍啊?”
“當時我與你說的話,你沒聽明白?”
“我們家的事,輪不到你一個外人插手,小姑娘年紀不大,小心思别太多!”
“我……”單研菲張了張嘴,喉嚨裏就像是堵了什麽東西,腦子亂得一個字眼都吐不出來。
“你若是不認,我這裏不僅有物證,還有人證!”
傅欽原說着,将手中的牛皮紙袋,直接一下子扔在地上,裏面的照片嘩的一下滑出來。
段一諾手中舉着手機,忍不住咋舌:
還有證人?
這麽刺激?
她抵了抵一側的傅歡,“我們不是來看展出的?你哥還帶什麽證人出門?你家這是在搞什麽?”
“防止有人搗亂,有備無患。”傅歡沖她笑得天真無邪。
“什麽有備無患,你們家就是挖了坑,就等她往裏跳吧,我看今天就算沒這出偷東西的戲,你哥也會把這個人拉出來踩她的,都認識這麽久,他心肝黑得很。”
段一言忽然一笑,“你今天智商在線。”
段一諾冷哼着,沒理他。
……
此時小紀已經拉着那個私人偵探出來,那人神情有點害怕,怯怯打量着屋子裏的人,倒吸口涼氣,後背徹底涼透。
“怎麽樣,單小姐,這個人你總該認識吧?”
“委托他調查我的女朋友?”
“出手就是一百萬……”
單家夫婦面面相觑,瞠目結舌。
傅欽原輕哂,又補充了一句,“一百萬?在你眼裏,我的女朋友隻值一百萬?”
衆人蹙眉:他的關注點,好像有點奇怪。
“小三爺,這其中還是不是有些誤會?您……女朋友?”單先生悻悻笑着,也是被此時的狀況搞得有些懵。
“就是她出錢讓我拍的,我這裏都留着證據,錄音錄像都有。”這個私人偵探被京星遙發現後,與單研菲見面都多留了一個心眼,也擔心被她反踩一腳。
“好蠢。”傅歡默默給她捅了一刀,“現在都什麽年代了,還有人搞這個。”
“他告訴你什麽,你居然都信了?”
“你真以爲我哥連被人偷拍都察覺不到,那麽清晰的照片,你就一點都沒懷疑是擺拍?”
擺拍?
又是狠狠一刀!
實在紮心!
這傅家幾乎是齊齊出手,将她往死裏踩。
而且傅歡的話外之音就是,他們早就發現了,現在這一切,完全就是做了出戲,看她像個跳梁小醜在蹦跶。
“單小姐,我需要一個交代!”傅欽原緊盯着她,本就氣場盛,借着身高優勢,更是頗具壓迫感。
人證物證都在,單就雇人偷拍跟蹤一事,她都說不清。
此時所有人視線都焦灼在她身上,就好似無形中有無數雙手在束縛着她,有人扯着她的衣服,有人掐着她的脖子,讓她無法喘息,呼吸急促着,渾身僵硬得無法動彈。
整個包廂瞬時靜得可怕,而此時傳來一陣敲門聲……
*
所有人視線集中到傅漁後側的門上,單研菲好似忽然抓到了什麽救命稻草,眼睛一亮,緊盯着傅漁後側的門。
“你好了嗎?”傅漁是擔心她衣服沒換好,要是剛才貿然讓單研菲沖進去,怕是要出事。
“好了。”
“是她,就是她!”單研菲此時哪裏還顧得上什麽形象,張牙舞爪的比劃着,指着門,看向傅欽原等人。
傅欽原壓根沒理她,而是走過去,打開門,京星遙已經換了身衣服出來。
一襲齊肩胭脂色長裙,曳及腳踝,頭發随意攏着,看似随意慵懶,卻又透着一點點精緻,尚未化妝,隻是嘴角有點紅,整個人氣色都被提起來。
與她尋常在店内穿員工裝,大相徑庭,出入甚遠,若是她這般出現在大廳内,單研菲怕是不敢上前問她。
人可以靠衣飾裝扮,可是一個人的氣質,卻不是幾個小時,幾分鍾就能整體提升起來的。
“衣服挺合适的。”傅漁笑道。
京星遙隻是沖她一笑,手就被人握住了,“不是挺合适……”
“不是挺合适,是非常何時,特别漂亮。”
衆人:……
段林白咳嗽着,怎麽都沒想到,以前天天看傅沉和宋風晚撒狗糧,這群小輩中,第一個給他塞狗糧還是他兒子,他擡腳踢了踢身側的人。
段一言蹙眉,擡手撣了下褲子,沒作聲。
段林白蹙眉:這倒黴兒子,抓緊點啊,看看人家。
他此時就想催兒子找對象。
段一言腹诽:他爸是不是太激動,又想抖腿了?
此時大家都在,傅欽原忽然說這種話,京星遙有點不好意思,隻是稍微扯了下裙子。
就在這時候,單研菲忽然看到屋内桌子上擺放的首飾盒,擡手隻想内側,“就是那個,那個就是她偷的!”
她聲音極大,帶着聲嘶力竭,甚至尖銳得有些刺耳。
她母親拉着她,“菲菲,别鬧了!”
傻子都看得出來,這傅家擺明給她設了個套,這姑娘看着也不像小門小戶教養出來的孩子,要是偷的東西,哪兒能大張旗鼓放在這裏任你看。
可單研菲此時哪裏還有腦子思考這些,指着首飾盒,就說是贓物。
“東西肯定就在裏面,你們一定要相信我,這東西是展出用的,她拿來這裏幹嘛,擺明就是要占爲己有,你們都被她騙了。”
“我找人偷拍她的确不對,可是照片也不是假的,也不是合成的,她的确水性楊花,作風不檢點!”
“沒想到手腳還不幹淨!”
“你别說了!”她父親高聲呵斥,“你是不是還覺得不夠丢人啊,趕緊給這位小姐賠禮道歉,你雇人跟蹤,已經是犯法了!”
“她真不是好人,你們爲什麽不信我!”單研菲急得眼眶通紅。
其實這位單先生想得更多,此時在人家地盤,這傅家與這裏一群人,擺明是護着這姑娘的。
傅欽原說是女朋友,宋風晚甚至傅三爺都沒反駁,隻怕這姑娘是入了傅家的眼。
就算她真的偷拿東西,你現在當着這麽多的面說,傅家就算爲了面子,也會保下她的。
總之現在這麽争執,沒有半點益處,隻會讓自己處境更爲難堪與尴尬!
“照片都在,首飾也在,傅夫人,您打開看看就知道了,嚴先生,您看看啊,這是你的東西啊——”單研菲知道今天自己算是賊劫難逃了,就算如此,也要把面前這個人給拉下水。
可是那兩人沒有一點反應。
傅漁雙手抱臂,哂笑,“單小姐,鬧完了嗎?”
語氣輕蔑不屑。
“你鬧夠了吧,趕緊道歉跟我走!”單家夫婦是沒臉繼續待着了,趁着傅欽原還沒徹底追究跟蹤的事,想把她帶走再說。
可是單研菲絲毫不理解父親的一番良苦用心,居然直接撞開京星遙,就往屋裏沖。
傅欽原動作極快的先把人攬在了懷裏,可是出人意料的發生了……
京星遙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力氣大得難以置信。
“你幹嘛,松開我!”她大聲尖叫,伸手要去拿首飾盒!
京星遙沖她一笑,下一秒,她松開了,隻是沒人注意他是何時動作的,衆人隻瞧見單研菲身子一晃,腳下一軟,整個身子傾斜。
她穿着禮服,磕絆一下,踩着裙擺。
隻聽見一聲凄厲的慘叫,伴随着“砰——”一聲。
頭撞到床邊,一記悶響,額角瞬時被撞出大片血紅,甚至因爲撞擊到棱角邊緣,嚴重地方已經滲了血。
“屋内有地毯,你走路太急,容易摔倒,我拉住你,是想提醒你小心點,沒想到還是摔倒了。”
“幸虧……”
“沒撞到桌子上,要是把首飾盒撞下來……”
“我擔心你賠不起!”
千江就守在門口,他這個角度,可以清晰看到京星遙剛才看了什麽。
十方抵着他的胳膊,“她是不是伸腳了?”
千江點頭。
“心太黑了吧,這一下,肯定撞出腦震蕩了。”
“是有點可怕。”
“你也這麽覺得?”十方好像忽然發現了新大陸。
“她和小三爺結婚,以後兩人打架,勝負難說。”
十方臉黑了,這傻叉玩意兒,腦子裏整天都在想什麽東西。
……
此時單家父母已經趕緊過去把女兒扶起來,單研菲被撞得腦袋發暈,眼前花白,隔了數秒才覺得頭骨都像是要撞裂般,疼得要命。
“你……”她看向京星遙,指着她,那叫一個憋屈。
“想說話,就說話,我長這麽大,還沒人這麽敢伸手指着我?”京星遙輕哂。
“大言不慚,你算個什麽東西,我……”單研菲氣急敗壞,不受控制般的朝她沖去。
此時外面由遠及近傳來蔣二的聲音,“千江,你看到星遙沒?我讓她在後台等我,人呢,電話也不接,師傅都到了,找不到人啊!”
千江擡手指了指屋裏。
蔣二長舒一口氣,“吓死我了,我還以爲她跑了,馬上展出要開始了,我真是……”
他一進門,一臉問号。
嗯?
這麽多人,都能湊好幾桌麻将了。
他往裏走了兩步,看向内室,唔?
這又是誰?
“怎麽回事?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麽?”
“您錯過一出好戲,裏面那位姐姐污蔑星星姐偷珠寶!”段一諾嘴巴最快。
“哈?”他去接那位老師傅過來,因爲這師傅脾氣古怪,蔣二不得不自己去。
他怔了兩秒,看了眼地上的照片,又看向被撞得腦門紅腫的人,似乎就把一切都想通了。
“姑娘,照片都拍了,你把她底細摸清了嗎?”
“我都不敢沖她大呼小叫的,你還拿手指她,小姑娘,有膽色。偷珠寶?這東西就是她家的,自家東西,稀罕偷?你在逗我?”
“你知道他爸是誰不?京圈最惡名昭彰的那個!”
京星遙蹙眉,他爸分明溫文爾雅,十分和善。
星星:我爸是好人。
衆人:我們和你認識的肯定不是一個人,絕對不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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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