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
這裏氣候不若京城滿城風雪,早上七點多些,太陽懸升,溫度已經很高,傅沉與傅仲禮坐車抵達嚴家,在距離門口百米遠的地方就徒步緩行。
焦灼的氣候讓人渾身都不甚自在,傅沉伸手理了下領口……
有點熱。
“怎麽?緊張?”傅仲禮偏頭看他,還是第一次看傅沉這般作态。
其實結婚這件事,早已是闆上釘釘,可提親這些過場還是要走的,傅沉自小就跟着老爺子,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遇到什麽事都端着,居然也有這麽一天。
“還好,就是覺得天熱。”傅沉自然不會坦蕩得承認。
他啊……
有點小緊張。
“我算是被你坑慘了。”傅仲禮越想越憋悶,“喬望北這心底肯定是很惱我的,上次騙他,這次還敢登門替傅家求親,隻怕殺了我的心都有。”
“他本來對聿修的事情,就耿耿于懷,還非得把我往火坑裏面推。”
“按理說,不出意外,晚晚應該是我兒媳,現在好了,成了弟妹,還得我來幫忙提親。”
傅沉眯着眼,“其實這也是命……”
“什麽意思?”
“聿修對不起晚晚,你這也算是幫兒子還債了。”
“……”
傅仲禮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此刻就想撂挑子回京。
千江和十方幫忙提着禮物,也是亦步亦趨跟在後面,他倆是比較坦蕩的,畢竟提親的事和他們沒什麽關系。
到嚴家門口時,黃媽正帶着小嚴先森在門口挖沙子。
“姐夫!”他看到傅沉,拍了下手,就朝他飛撲過去。
小家夥穿着白色背心,牛仔短褲,已玩得滿頭是汗。
“二爺、三爺。”黃媽笑着與幾人打招呼,不待她回屋通知一聲,就聽得小嚴先森扯着嗓子嚎道,“姐姐,姐夫來了!”
此時所有人都在客廳嚴陣以待,聽到這話,宋風晚剛要起身,就被喬望北給瞪了回去。
“有你有什麽事?坐下!”
宋風晚哭笑不得,她老公來了,和她還沒關系?這什麽邏輯。
黃媽抱着小嚴先森在院子的水龍頭下洗手,傅沉四人先進了門。
當他們踏入大門的一刻,屋内充足的冷氣,撲面攝來,幾人剛吸了口冷氣,隻聽到客廳傳來“砰——”的一聲,衆人定睛看去,就瞧見喬望北将一柄小刻刀刺入了一塊石頭内。
刀刃鋒利割下,露出一小截在外,屋内打着涼氣,這地方太陽還落不進來,刀鋒冽冽……
寒光畢現。
傅沉後背那點潮熱,瞬間盡散,餘光瞧見宋風晚正笑着與他揮手打招呼,才順勢斂了心神。
傅仲禮饒是見過大風大浪,也沒想到喬望北會不聲不響,給他們整一個下馬威啊。
真是還沒英勇,可能要就義了。
跟在後面的十方倒是被吓得渾身一個激靈,觳觫幾下,緊張得吞了下口水。
有必要還沒開始,就這麽狠?
“來了,趕緊進屋,外面很熱吧。”喬艾芸對傅沉一直非常好,招呼幾人進屋,“怎麽還拿這麽多東西,其實不用這麽客氣的。”
“應該的。”傅家兄弟進屋後,與一屋子人依次打了招呼,才在喬望北對面的雙人沙發上,挨着坐下。
喬望北與嚴望川并肩而坐。
說實在的,喬老幾個徒弟長得并不像,可能是長期與石頭這些東西泡在一起,給人感覺都是犀利冷感的,沒什麽人氣,饒是不說話,周身也帶着稍許戾氣。
況且此時兩人都是氣場全開狀态,喬望北最近出門,整個人顯得有些黑瘦,襯得細長的鳳眼,越發刻薄尖銳。
他擡手抽出嵌入石頭的刻刀,在上面胡亂滑動着。
傅仲禮微微挑眉……
這刀子,可真是夠鋒利的,怕是能削骨了。
傅沉與宋風晚到底是怎麽走到一起,他之前事發到底是如何搞定這兩家人的,傅仲禮知道得不多,但是按照他對自己弟弟的了解,定然是用了小手段的……
怕是把對面這兩人給得罪狠了!
爲什麽,這爛攤子最後落到他頭上了?又不是他兒子與人提親,簡直莫名其妙。
他深吸一口氣,保持着體面的微笑,“嚴老太太、嚴先生、嚴夫人、喬先生,我們這次過來,主要是想和你們商議下,我們家老三和晚晚的婚事,父母年紀大,不便過來,所以由我代替他們前來。”
“他們也是覺得非常抱歉,所以準備了一點小禮物,望能見諒。”
傅仲禮立刻讓十方把傅家二老準備的禮物拿上來。
兩位老人,本就是人精,準備的禮物,自然是投其所好的。
一副喬老作畫,傅老題字的書畫,還有幾塊玉石,那都是上成品。
傅沉看到畫作,還是忍不住撩了下眉眼,其實在此之前,他并不清楚二老送了些什麽,因爲都是封裝在禮盒内,沒讓他看到。
居然是與喬老合作的畫作,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兩家關系一直很好,讓他們看在喬老的面子上,别爲難他罷了。
也都是算計到家了。
果不其然,提到喬老,對面兩個煞神,臉色都松弛了些。
傅仲禮笑道,“此番我過來,也是代表傅家與二位商議婚事,說實在的,我沒做過這種事,也是不知如何處理,有點爲難,如果有什麽不滿,或者其他要求的……”
傅仲禮這是客套謙虛的說辭,想告訴他們,有什麽要求盡管提。
可是話都沒說完,喬望北就低頭刻着石頭,輕笑道。
“的确是挺爲難你的。”
宋風晚坐在邊上,忍不住笑出聲。
可不就是很爲難傅仲禮啊。
喬望北瞪了她一眼,這孩子,這麽嚴肅的場合,笑嘻嘻的像什麽樣子。
傅仲禮低頭端着熱茶,象征性得呷了口。
這嚴家的茶啊……
燙嘴。
“這是我們家準備的彩禮清單,你們過目。”他咳嗽着,将一份清單遞過去。
先是給老太太看的,其實宋風晚不是她親孫女,有些事她不好插手管太多,所以象征性的瞄了眼,就遞給了喬艾芸,不過還是略顯詫異得看了眼傅沉。
因爲她粗略看着,這裏面的東西可不少。
喬艾芸看了眼,又瞧了眼傅沉,“這裏面還有你公司的股份?”
傅沉公司是他白手起家創辦的,幾乎是他控股的,他的股份也占了七成,現在卻要把三成給宋風晚,還有兩成給了她腹中的孩子,這兩人以後若是有點問題……
宋風晚就完全可以把他從公司踢出去了。
“嗯。”傅沉點頭。
“這個對你管理公司不會有影響?”
“我們是夫妻,其實沒所謂的,我的,或者晚晚的,都是一樣的。”
這東西談到離婚分家,才會覺得影響很大,傅沉是奔着與她一輩子去的,自然覺着無所謂。
“你們看看吧。”喬艾芸将清單遞給嚴望川和喬望北。
反正她對傅沉的回答和反應是滿意的。
喬望北挑眉,這小子出手也是夠大方的。
可是嚴望川眯着眼,隻覺得他剛才那番話真是:
油嘴滑舌!
“你們覺得哪裏有什麽問題,盡管說。”傅仲禮笑着,這清單傅家二老過目過,自然是無可挑剔。
裏面甚至還有,兩人離婚的話,傅沉淨身出戶的細則。
“是不錯。”喬望北完全是下意識轉動着手中的刻刀。
刀鋒折射着光線,從傅沉眼前,是不是晃過,很是刺眼戳心,好像随時就能沖着他的眼睛飛射而來。
宋風晚坐在邊上,也是看的心顫。
這刀子太危險,她看着都心驚。
“你覺得有什麽地方不滿意?”嚴望川看向身側的人。
喬望北擰眉深思着,“你覺得呢。”
宋風晚坐在邊上,努力憋着笑。
其實傅沉還沒到嚴家時,兩人就商量着,待會兒他拿出彩禮清單,一定要努力去挑毛病,讓他下不來台,結果兩人卡在這裏了。
要是彩禮的毛病,估計就是太多了,琳琅滿目一堆……
可對他們來說,這也說明傅家對宋風晚重視,總不能跳出來指責傅沉,“你送這麽多幹嘛!”
這搞得兩人面面相觑,挑不出刺啊,這不尴尬嘛!
“我覺得挺好的,很有心,面面俱到。”嚴老太太笑着給兒子解圍。
本就是個笨嘴拙舌的人,這喬望北也不是能言善辯的,幹嘛非得想着爲難人家啊,結果把自己吊在這兒了。
不覺得丢人啊。
“那關于結婚的事情,我們是準備從沂水小區或者酒店接親。”傅仲禮順勢抛出下一個話題。
“去酒店吧,到時候人多,在家裏也不方便。”喬艾芸直接說道,
“行,還有,關于……”
傅仲禮是商人,在談判方便,有自己的一套路子,很快就把控了節奏。
約莫上午十一點半,嚴家這邊已經準備好了飯菜。
“上桌吧,邊吃邊聊。”喬艾芸招呼傅家兄弟坐下。
“吃飯啦!”小嚴先森之前一直待在樓上,怕他下來搗亂,可他一看到傅沉,忽然笑嘻嘻的說了句,“姐夫,你還活着?”
“舅舅真是大騙子,還說要把姐夫弄得死去活來。”
“果然大人說話都是騙小孩的。”
小嚴先森揮舞着小手,要人幫他爬上兒童座椅,壓根不知道這話說完,氣氛變得多麽尴尬。
而傅沉此時也注意到之前喬望北的那塊石頭上居然刻着自己名字,然後……
名字上被劃了數刀,有點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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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這刀子,其實很想往三爺身上割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