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下來,宋風晚仍舊是有些索然無味,偶爾視線與喬西延接觸,有種做賊心虛的錯覺……
“怎麽不吃飯?”
“我在吃啊。”宋風晚低頭扒拉着米飯。
又得偷偷去見傅沉,她覺得自己在做壞事,偏生人家還能坐定如禅,若無其事,搞得好像她一個人在偷雞摸狗。
剛吃完飯,段林白的人就到了,無非是送了些孩子的日常用品,甚至連圖書文具都一應俱全,在年叔的安排下安放妥帖,才帶懷生去卧室看看。
他以前房間清貧簡陋,與這邊自是不能比,年叔手把手教他使用各種東西,順便給他洗了個澡。
喬西延自然是回房繼續打磨他的玉石,倒是宋風晚,在房間五步一徘徊,心情忐忑。
**
約莫一點多,她的手機震動兩下……
【怎麽還不來?】
這人怎麽回事?又開始催了。
【不然我去你房間?】
宋風晚心頭大駭,拿着手機就往外跑。
做賊般的四下偷窺,才怯生生的敲了敲傅沉房門。
還老地方,見鬼的老地方,自己和他什麽時候開始有老地方了?
這尋常人一看還以爲他倆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門沒鎖。”傅沉聲音隔着門闆,幽幽傳來。
宋風晚急忙推門鑽進來,轉身鎖門。
“你鎖門幹嘛?”傅沉低低笑着,瞥了眼她的衣服。
昨夜在山裏住,大家都是合衣而睡,她已經換了睡衣,月牙白,趿拉着一雙露趾拖鞋,傅沉忽然昨夜蹭上去的感覺……
細滑柔嫩。
“我……”宋風晚被他問得一時啞口無言。
“又不是在做見不得人。”傅沉輕哂,拍了拍自己身側的位置,“過來坐。”
傅沉穿了件薄薄的灰色線衫,簡單,線條流暢,坐在床邊。
坐在床上?
宋風晚腳下猶豫。
“愣着幹嘛?過來,我給你手上的傷口再擦下藥。”傅沉拿出放在身後側的藥箱,之前被他身子擋住,宋風晚沒瞧見。
“上藥?”她咳嗽兩聲。
“不然你以爲要做什麽?”傅沉偏頭看她,一臉促狹。
宋風晚搖頭,乖巧的坐在他身邊,中間隔了一段所謂的安全距離。
上藥就說清楚啊,搞什麽老地方,好像地下組織對暗号一樣。
她剛坐下,傅沉忽然往前挪一寸,伸手從她脖頸處穿過,他似乎剛洗了手,指尖很涼,驚得她呼吸一滞,下意識往後躲……
“别動。”語氣透着股莫名的威懾力。
宋風晚手指攥緊床單,眼看着傅沉越靠越近,直至整個人貼過來……
頭發撩開,他手指輕輕将睡衣領口往下撥了一寸,露出一小截精緻的鎖骨,他的呼吸濺落,像是滾燙的熱油,惹得她心頭火星四濺。
“疼嗎?”他低聲詢問,好似緊貼着她的耳朵。
“不疼。”宋風晚歪着頭,背對傅沉。
“稍微塗點藥膏。”傅沉窸窣的忙碌着,很快她就感覺到他的指尖覆蓋到傷口處,緩緩将藥膏推開。
他指尖帶着寒意,混雜着沁涼的藥膏。
入骨生涼。
“呼——”傅沉忽然對着她的脖子呵了口熱氣。
宋風晚渾身僵硬,心跳停止,無法動彈。
“吹一下,幹得快,免得沾到衣服上,有味兒。”
傅沉說話總用自己道理。
他說完又開始對着她脖子吹熱氣。
宋風晚身子一縮,那熱氣仿佛落在她耳邊,驚得她渾身發癢,一種陌生的感覺,讓渾身毛孔都在叫嚣,血液逆流。
耳朵迅速充血泛紅,那抹豔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到了整個脖頸……
豔色生姿。
“晚晚——”傅沉這時忽然叫她。
“嗯?”宋風晚聲音哽着,咬着唇。
她皮膚很白,染了一抹紅,更添俏麗,他的手指在她脖子上撫摸着。
總有一天,自己得咬上一口,看看能不能咬出點水,嫩得不可思議。
“之前懷生說……”
宋風晚簡直想哭,該來的總歸會來。
“三爺,當時情況不是這樣,那個程岚一直逼迫我,讓我不要喜歡你,我被她逼急了,才說了那麽一句。”
“她逼你?讓你不要喜歡我?”傅沉眸色深深。
“嗯。”
“你可以直接說不喜歡,這事兒不就完了,幹嘛非得說那麽一句。”
傅沉這話直接問得宋風晚啞口無言。
好像也是這麽個道理。
但是……
讓她發誓保證一輩子不喜歡眼前這個人,她心尖顫顫,說不出口。
她不知如何形容那種感覺,總之是不願意的。
“你若說了,程岚便不會糾纏你,她一直逼迫你,你平時很機靈,何不遂了她的願,也好脫身,又何必說這種刺激她。”
宋風晚咬緊嘴唇,不知該怎麽回答。
傅沉忽然伸手摸到她臉上,微微用力,将她的頭往自己那側一帶……
兩人之間距離,瞬間拉近,咫尺之間,生息糾纏,暧昧紊亂。
“你平時那麽聰明,怎麽到了關鍵時候,卻轉不過彎了,這次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怕是要遭點罪。”
這麽不願說,怕是有點喜歡他的。
想到這個可能,傅沉心情分外愉悅。
他的手指從她側臉輕輕滑過,落入發間,輕輕摩挲着。
耳鬓厮磨的感覺。
暧昧到令人心顫。
“三爺……”
“我就這麽惹你不快?”傅沉蹙眉,“還是讓你不喜歡?”
“我沒有。”
“平時人多,你喊三爺就罷了,現在……”他指尖觸碰到她脖頸處,摩挲着,讓她心髒快跳。
“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就不能喊我一聲三哥?”
他面色清隽,聲線撩人,如此厮磨暧昧,沒幾個人受得住。
“你怎麽就對一個稱呼這麽熱衷。”宋風晚說話都秉着呼吸,生怕氣息落在他臉上。
“聽你這麽叫我,我心裏舒服。”
宋風晚覺得自己不該如此遂了他的願,卻還是張嘴,嗫嚅得叫了聲……
“三哥。”
“嗯。”傅沉低頭笑着,手指從她發間抽離,已然撤開身子,打開裝着碘伏的藥水瓶,拿着棉簽,蘸取少許,“手給我。”
宋風晚心頭有些惱怒。
怎麽每次都被他牽着鼻子走?
憑什麽就要讓他心裏舒服?
她把手遞過去,傅沉便攥住了,低頭幫她處理傷口……
她想着程岚歇斯底裏的模樣,大聲嚷嚷說傅沉喜歡她,他真的喜歡她?
“若有外人在,你可以喊我三爺,或者三叔,那都随你,私下裏,可以喊我三哥。”
傅沉心底也想好了,小姑娘害羞,他就等着。
對她……
他有一輩子的耐心和時間與她厮磨。
“私下裏?”
“就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傅沉低頭對着她手心呵了口氣。
“這算是你給我提的要求?可以抵債?”宋風晚腦袋一轉,她可欠了傅沉不少承諾,得抓緊還了。
傅沉歪頭看她,這種時候,還想着還債。
“可以。”
“嗯,那就這麽定了。”宋風晚忽然覺得自己小腦瓜子還是非常靈光的,很有做生意的天賦。
“這是屬于我們兩個人的秘密。”傅沉靠她很近,啞着嗓子。
聲線低沉,像是魔鬼一般,誘哄着她。
宋風晚僵硬的點頭。
待她回屋後,才發現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怎麽她和傅沉之間有小秘密了?
就像偷摸做了什麽?她心頭狂跳着,臉上臊得慌。
**
宋風晚剛走沒多久,便有人敲開了傅沉的門。
“三叔。”懷生還透着小心謹慎。
傅沉起身開門,他剛洗了澡,平時一直吹山風,他皮膚并不如尋常孩子細嫩,有些黑,一側臉上還有星點凍瘡,他手中抱着東西,站在門口,似有話說。
“進來吧。”傅沉側身讓他進屋。
懷生将手中的包遞給他,“這是師傅讓我送給你的,他說是謝禮。”
“嗯,過來坐。”傅沉拉他坐在床邊。
“三叔,作爲出家人,小和尚不能說謊瞞着你。”
“什麽?”
“三叔,你暴露了。”
傅沉蹙眉,“暴露?”
“今天那個竹竿阿姨對姐姐說你喜歡她,姐姐似乎沒信。”
傅沉哪裏知道程岚敢把他老底掀了。
這馬甲都掉了,他方才還在這裏撩她,裝大尾巴狼?
這女人還真是無風也能掀起三尺浪。
“三叔,我做得對嗎?”
“嗯,三叔在追她,你要幫三叔,事成之後,也是積功德,有易于修行。”
“我知道。”懷生認真點頭,看樣子以後得更加努力才行。
師傅說過,出家人要普度衆生,幫衆生度劫難。
這是三叔的姻緣劫,自己要幫他渡劫。
想到這層,他忽然覺得自己棒棒的。
**
傅沉送懷生回房,想着宋風晚居然不信這層話,這心底說不出是種什麽滋味,午睡沒了興緻,就去小書房抄錄佛經。
而另一邊則發生了更加令人抓狂的事情。
喬西延正在一塊玉石上雕刻,這是精細的活兒,容不得半分差錯,刻刀剛落下,忽然聽到隔壁傳來一下木魚聲……
他手指一抖,刻刀滑落,玉石上出現一道細微的刮痕。
他瞳孔驟縮。
緊接着……
均勻有節的木魚聲便一下一下敲打過來。
懷生與喬西延房間緊挨着,同屬客房,距離傅沉與宋風晚房間相距甚遠,這聲音也隻能吵到他而已。
喬西延深吸一口氣,攥着刀,敲開了懷生的房門。
懷生打開門,就瞧着他手握尖刀,還一臉天真。
“喬叔叔,您有事?”
“你在做什麽?”
“做午課。”他神色乖巧,不似說謊。
“午課?”
“早中晚都有功課,喬叔叔有空也可能去我們廟裏坐坐,參參佛理。”
喬西延冷着臉。
“我們寺廟就在東頭山上,很有名的。”
喬西延攥緊手中的刻刀,“你繼續。”
“喬叔叔沒成家嗎?您可以去我們廟裏求姻緣啊……”
喬西延不在與他說話,屁大點的孩子,知道什麽是姻緣嗎?
他回屋後,便沒了雕刻的興緻,就是心疼那塊玉石,想着如何把這一刀給救回來。
懷生倒不是真想做功課,孩子都貪玩,他也如此。
隻是這幾天頻頻破戒。
說謊,吃肉。
口舌惡業,生靈肉不可吞,冤孽難消……
“佛祖呀,弟子不是有意破戒,煩請您饒恕弟子的罪孽,罪過呀,罪過……”
他這才念經試圖消除惡業而已。
而一轉眼,年叔給他送了零食,除卻糖果,還有一袋牛肉幹,他猶豫着,還是把手伸向了那袋牛肉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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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晚上四點多,喬西延敲開小書房的門。
傅沉伏案抄經,神色嚴肅恭敬。
“有事?”他撩着眼皮看了眼喬西延,他主動找自己?
倒是稀奇,即便同住一個屋檐下,也是見面打聲招呼,喬西延面冷心涼,極少有人攀談。
“晚上有空,我請你吃飯,我打算明後天帶晚晚回雲城。”
他筆尖一頓,在紙上滑出一道墨漬污痕。
三爺和晚晚之間有小秘密了,不能告訴你呀~不能告訴你~
懷生,你要好好幫三爺渡劫,他會給你買奶茶喝的。
敲木魚什麽的,你還是别幹了,那個叔叔很兇的,真的!
表哥,你帶刀出門幹嘛?
吓唬小朋友?
表哥:順手拿了而已……
懷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