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瓷雪打算進到密林時就預想到了各種危險。
從小到大,她也喜歡野外拓展。
但是這趟跟進來,她覺得現實遠比野外拓展艱難。
長時間憋着氣,肺腔裏缺了氧,整個人難受得快窒息。
她看了眼遊在她前面的男人,他像隻矯健的飛魚,毅力驚人。
她不能拖他後腿!
她緊.咬住牙關,跟上他的節奏。
夜楷估算着時間,在她快要承受不住時,帶着她一起冒出了頭。
狹窄的洞壁裏,剛好夠兩人探出頭呼吸新鮮空氣。
對方首領朝着他們這邊遊了過來。
這個時候薄瓷雪和夜楷自然顧不上他。
兩人正要繼續往前遊,忽然四周響起了一陣怪異的聲響。
薄瓷雪看到一群黑丫丫的東西朝他們飛了過來。
她定睛一看,魂都快被吓掉,“蝙蝠。”
夜楷嗓音沉靜清冷,“潛入水底。”
兩人迅速往水裏潛去。
對方首領也看到了大量蝙蝠,他也跟着快速潛到水底。但不知碰到了什麽開關,洞壁四周瞬間落下無數支箭。
嗖嗖嗖——
夜楷和薄瓷雪感覺到無數箭朝水裏射來,兩人臉色微變。
在水裏束手束腳的,想躲都難。
咻的一聲,其中一支箭快要落到薄瓷雪身上,夜楷連忙将她護到身前。
薄瓷雪睜大眼睛,緊拉住夜楷手臂。
夜楷推了推薄瓷雪,示意她不要停留,趕緊離開。
薄瓷雪壓制着内心的翻江倒海,繼續和夜楷一起往前遊。
兩人不敢停下來,稍有差池,就會有箭落到他們身上。
不知過了多久,那些暗器才消停下來。
薄瓷雪和夜楷探出頭。
薄瓷雪看到夜楷肩上插着一支箭,眼眶瞬間通紅一片。
“不要受任何幹擾,人的腎上腺激素水平增高的話,會造成思維混亂,精神崩潰,從而導緻大腦失去意識和控制,使人不能自主。”
夜楷面色清冷的說道。
薄瓷雪看着他失去血色的臉龐,以及烏紫的嘴唇,心裏沉重不已。
但他說得對,遇到危險時,不能慌不能亂,要及時調整好自己的心态。
兩人又一次鑽入水裏。
好幾次薄瓷雪都快累得脫力,但一想到他受傷了還在堅持,她又挺了過來。
大約兩個小時後,終于見到了曙光。
看到光亮的一瞬,薄瓷雪眼眶裏湧.出紅暈。
夜楷面上血色已經褪盡,薄瓷雪扶着他上了岸。
兩人往叢林裏走去,直到夜楷覺得暫時安全了,才讓薄瓷雪停下來。
薄瓷雪扶着夜楷坐下。
她将他身上的包拿下來放到地上,“小楷哥哥,我看看你的傷。”
他後背還插着一支箭,那箭頭好死不好還插在他舊傷上。
他身上玄色的衣服染了很多血,她呼吸間全是血腥味。
薄瓷雪迅速從包裏拿出醫藥袋。
拿着剪刀,将他插着箭的那塊衣服剪了。
看到血肉模糊的傷口,她強忍着鼻頭的酸意,沉着冷靜的替他處理傷口。
“沒有麻藥,拔箭的時候會很疼。”
夜楷嗓音微啞,“小傷。”
薄瓷雪長長的睫毛輕.顫,深吸了口氣,緊.咬住唇,一鼓作氣将箭頭拔了出來。
她随身帶着幾種對傷口很有效的藥。
這是父親給她防身用的。
平時她很少用到,但爲了以防萬一,她一直都帶在身上。
替他的傷口上了藥,薄瓷雪用繃帶替他綁好。
“小楷哥哥,你休息一下,我去撿點柴。”
他受了傷,又在水裏呆了兩個多小時,很容易再次感染風寒。
不待夜楷說什麽,薄瓷雪就小跑着離開了。
夜楷看着她的背影,削瘦的下颌線條微微收緊。
“她一心一意爲你,長相身材都算頂尖的,你到底哪點看不上她?”對方首領也跟了過來,他比夜楷受傷更嚴重,背上和手臂上,腿上各中了一箭。
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夜楷有人上藥包紮,他隻能眼巴巴看着。
夜楷掃了眼男人,經過水裏長時間的浸泡,他臉上那層黑呼呼的東西沒了,一張白臉露了出來。
除了那雙帶着戾氣的眼睛,其實這是個還很年輕的男人,容貌俊秀雅緻,臉色不冰冷時,看上去就像一個陽光大男孩。
夜楷知道有個神秘組織,隻要能出得起錢,就能請他們做事。但他們有一個原則,收了買主的錢,就不會再被對家收買。
聽說組織的領頭人是個很神秘又身手厲害狠辣的人。
“燕北。”夜楷清清冷冷吐出兩個字。
男人怔了一下,似乎沒料到夜楷會知道他的名字。
“S國的儲君比我想象中還要厲害一些。”燕北靠在另一棵大樹上,冷戾的眼睛斜挑着看向夜楷,“離開這裏時,老子一定會将你帶走,你的命很值錢。”
夜楷雲淡風輕的勾唇,“對方給你多少,我出雙倍。”
燕北,“既然你知道老子是幹什麽的,想必你也知道老子的規矩。”
“三倍。”
燕北,“…………”
“四倍。”
燕北,“………………”
薄瓷雪撿完柴過來,正好聽到兩人的談話。她怒道,“給他那麽多錢做什麽,依我看,他若是不站在我們這邊,就讓他流血死掉好了。”
薄瓷雪将幹樹枝搭成一個火堆,從防水包裏拿出打火機将火堆點燃。
點了火後,薄瓷雪走到夜楷跟前,不同于方才對燕北說話時的兇巴巴,她語氣稍緩,“小楷哥哥,你将衣服脫下來,我幫你烤幹。”
說着,她又看向燕北。
火光照耀下,看到他恢複原本面貌的那張臉,她微微怔住。
燕北瞧多了女人看到他樣子後癡.呆的樣子,眉梢微挑的睨了眼薄瓷雪,“沒看出你也是個水性揚花的,怎麽,被老子迷住了?”
薄瓷雪嗤笑一聲,“你從頭到腳,哪裏比上得小楷哥哥了,再者,就連司空淩都不及。”
夜楷确實生得好,他可能稍次一點,但哪裏比不上司空淩了?
這女人,就是睜着眼睛說瞎話!
燕北中了三箭,沒什麽力氣跟薄瓷雪争辯,但看到她蹲到一邊替夜楷轟烤衣服,照顧得細心妥帖的樣子,他心裏莫名不是滋味。
有的人,生出來命就好。
身世好,地位高,身邊還有死心蹋地維護他的女人。
薄瓷雪替夜楷将上衣轟幹,轉頭遞給他。
不小心掃到了他光果着的上半身,他平時穿上衣服,整個人顯颀長清瘦,她還以爲他沒幾兩肉。
沒想到,他身材如此之好。
不過也是,他從小在訓練營受訓的,早就練出了胸肌和腹肌。
肩頸到手臂的線條,看上去格外流暢有力。不去當男模可惜了。
夜楷伸手去接衣服,發現薄瓷雪的眼睛定格在他身上。他微咳了一聲,“瓷雪。”
薄瓷雪将衣服扔到他身上,“……就覺得你蠻白的。”
燕北聞言,忍不住哈哈大笑。
緊接着又聽到薄瓷雪說了句,“當然還是不及那位小白臉同志。”
“我說女人,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燕北拖着那副破敗不堪的身體站了起來。
但很快膝蓋就一疼,夜楷朝他扔來一顆石子。
燕北腿一軟,跌坐到了地上。
夜楷,“誰是你女人?”
燕北看了眼夜楷冰冷暗含警告的眼神,他冷笑,“行,你們兩個欺負我這個重傷人士。”
薄瓷雪聽了好笑,“這位反派先生,你錯了,你是反派,我們沒要了你的命,就是格外恩賜了。”
燕北,“…………”
夜楷看向薄瓷雪,微微皺眉,“你坐在火邊上。”
薄瓷雪擺了擺手,“我包裏有帳篷,我去搭好。”
今天大家都體力不支,肯定沒辦法繼續往深林裏走的。
薄瓷雪搭好帳篷,看了眼低低申吟面色很不好的燕北。
緊擰了下眉頭後,她從包裏拿出藥,走到他跟前。
“你還沒供出誰派你暗算小楷哥哥的,還有點用處,這樣死了也是可惜。”
薄瓷雪将藥扔到他腳下。
燕北看了眼薄瓷雪,修長的手捏住藥瓶,“要不要我以身相許?”
薄瓷雪朝他小.腿骨踢了一腳。
燕北嘶了一聲,“啧啧啧,早就聽說薄大人千金溫柔似水,我怎麽覺得恰好相反?”
“你閉嘴!”
燕北朝火堆邊上好休憩的男人看了一眼,“怎麽,你心裏還有他?”
薄瓷雪瞪向燕北,這人長得俊秀一表人才,很難将他與十惡不赦的人聯系起來,但她看着他就覺得可惡,“你不要再胡說八道,如果不是因爲這場變故,跟我在一起的會是司空淩。”
“………哦。”
兩人在這裏大眼瞪小眼,誰也沒注意到小憩中的男人,低垂着着的睫毛輕輕動了動。
到了半夜,忽然一陣不容忽視的腳步聲響起。
三人陡地睜開了眼。
夜楷起身,撥開雜草樹枝朝外看了一眼。
隻見黑丫丫一群人朝他們這邊靠近。
夜楷連忙将火熄滅,拉着薄瓷雪往前跑去,燕北一瘸一拐的跟在兩人身後。
跑了将近十多分鍾,夜楷見後面的追趕聲越來越近,他沉下眉眼冷靜道,“瓷雪,你躲在這裏,我去引開那些人。”
薄瓷雪擔心不已,但她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
隻是這一等,到了天亮,都沒有看到他回來的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