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一道修長玉淨的身影,步伐微跄的走了出來。
他沒有讓阿左阿右扶。
冷白色肌膚的清俊臉上,染着不容忽視的熏意。
他身邊跟出來的葉軒,似乎比他還醉得厲害。
“我二姐姐在這邊出了事,雖是一場意外,總歸是你沒有保護好她。”葉軒醉意朦胧的看着身旁宛若谪仙般的男子,“明天我們繼續喝,喝到我滿意爲止。”
夜楷淡淡的勾唇,“本殿下奉陪到底。”
“豪氣!”
葉軒被人扶着上了另一輛車。
直到葉軒離開,夜楷才上了他的專屬座駕。
十多輛黑色轎車,緩緩離開。
薄瓷雪雙手緊握着方向盤,方才隻一眼,她就看出,他真的喝多了。
那雙如琉璃般深黑的眸子,染着淡淡血紅,薄唇微抿,洩露出他胃裏的難受。
父母,王後,還有他,都在爲她的錯誤買單。
而她,卻好好的坐在這裏。
薄瓷雪閉了閉眼,猛地将車調了個頭。
夜楷的車隊剛駛離,他忽然好似感應到什麽,睜開熏紅的眼朝外看了一眼。
修長如墨的眉微皺,染上熏意的清質嗓音帶着一絲沙啞,“去葉軒下榻的酒店。”
阿左不解,卻也不敢違抗。
連忙通知車隊,往葉軒下榻的酒店而去。
……
薄瓷雪下了車,找前台開了間最頂層的房卡。
她坐電梯,到了最頂層。
最頂層隻有兩間房,葉軒在其中一間。
門口守着兩個保镖,薄瓷雪深吸了口氣,正要走過去,忽然,一個戴着帽子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走過來攬住她肩膀,迅速将她帶到了對面一間房。
薄瓷雪心髒突突一跳,正要甩開那人的手,卻聞到了淡淡酒味中夾雜着的冷杉味道。
小楷哥哥?
“你們什麽人?”
葉軒的保镖謹慎的盯着二人。
夜楷看着薄瓷雪手中的房間,在她耳邊壓低聲音道,“開門。”
他的氣息,拂進她耳廓,就像無數根羽毛撓動着她的心扉,讓她一時間失了思考能力。
夜楷從她手中抽過房卡,在那兩名保镖走來前,刷房門進了套房。
夜楷将帽子放到櫃子上,修身如玉的身子,往客廳走去。
薄瓷雪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他生氣了。
“我知道我的病情了,但我的确做錯了事,我不要你們擔着——”
話沒說完,就被夜楷清寒的嗓音打斷,“你現在去找葉軒坦白,可知後果?瓷雪,世事無絕對,世間很多事,辯不出對與錯。”
“你本性純善,若在清醒時,絕不會做傷害他人之事,這不是你的錯,若你現在去找葉軒,事情将會鬧到不可挽回地步,屆時,你想過薄叔顔姨沒有?”
“我會處理好這件事,也會找最好的醫生醫治葉傾城,你無須負罪,我會替你處理好。”
薄瓷雪澄澈的鹿眼裏氤氲出了一團薄薄水霧,“若傾城公主清醒了呢?”
“屆時,你是我王妃,她又能耐你何?”
“什麽???”
薄瓷雪不可置信的朝後退了幾步。
那晚他和王後後面說了什麽,她沒有聽到,但她能猜到幾分——
“小楷哥哥,你并不喜歡我。”
夜楷看着薄瓷雪,冷靜道,“婚後可以培養。”
是嗎?可以培養嗎?
從小到大,他都沒能喜歡上她,又怎麽培養得出來?
“小楷哥哥,你不必如此……”
長身如玉的男子,走到她跟前,玉淨漂亮的手按住她微微發抖的肩膀,“瓷雪……”
他話沒說完,她就往後,狠狠退了一步。
“小楷哥哥,我不去找葉軒了,今晚你說的,我就當沒有聽到過。”薄瓷雪拉開門,匆匆離開了。
……
她将自己關在家裏三天。
直到薄景逾強行闖進來。
“姐,你天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你不悶得慌嗎?”薄景逾看着靠坐在窗邊看書的薄瓷雪,雖然她每天有按時下樓吃飯,但他瞧着她的小.臉還是清瘦了幾分。
“你最近太反常了,周末也不帶我出去玩,你放心啦,我不會告訴别人我姐其實會爬樹,會打拳,會賽車,會調戲良家婦女的啦……”
薄景逾話沒說完,就被薄瓷雪扔過來的抱枕砸了個正臉。
“姐,姐夫他住院了,我和爸媽等下去皇家醫院,你不去不太好吧?”
薄瓷雪睫毛顫了顫,“他住院了?”
随即想到葉軒,她似乎明白過來什麽,心口,頓時一陣揪揪的疼痛。
她垂下眼睑,掩下翻江倒海般的情緒。
“我…不去了。”薄瓷雪看着薄景逾,“你替我跟他說一聲,願他早日康複。”
“姐,你居然不去?”以前夜楷打聲噴嚏,她都要跑去關心一下的。
“姐,他胃出.血呢!”
薄瓷雪将書蓋到臉上,“我困了。”
薄景逾哼了一聲,“我知道你口是心非,心裏指不定怎麽疼他呢!”
“你快去。”
“噢。”
……
薄景逾到了樓下,看到他一人下來,薄衍和顔婳對視了一眼。
“你姐不去?”
“姐她有點不舒服,睡着了。”
顔婳看着薄衍,“最近小蘋果好像有點不對勁,我有些擔心。”
“回來了你再好好跟她聊聊。”
于是三人去了醫院。
夜楷住在VVIP病房,顔婳和薄衍過去時,夜楷還在打點滴,秘書站在一邊彙報工作。
“薄叔顔姨,景逾,你們來了。”
顔婳将手中的花放到桌上,看了眼清瘦了幾分的夜楷,“工作重要,但身體更重要啊。”
“顔姨說的是。”
顔婳和夜楷說了幾句,提到小蘋果,顔婳略顯歉意的道,“蘋果她這幾天不太舒服,等好點了就來看你。”
夜楷點了下頭,清貴出塵的面上,不辯情緒。
薄衍和顔婳離開病房後,薄景逾逗留了一會兒。
“姐夫,我跟你發的微信,你是不是沒看啊?”
見薄景逾叫姐夫,夜楷微抿了下唇,倒是沒有糾正他,嗓音清淡道,“我許久沒有登過了。”
“你這人真是不解風情,我姐怎麽就對你死心蹋地呢!”
一旁的秘書皺了皺眉,“二少,不可在殿下面前放肆。”
夜楷擺了下手,“無妨,景逾還是個孩子。”
薄景逾沖着秘書做了個鬼臉,他坐在病床邊,繼續道,“你和我姐雖然青梅竹馬,但你們倆接觸的時間,一年也沒幾次,其實你根本不了解我姐。”
“我姐比你想象中有趣多了,你跟我姐在一起,久了之後你肯定會非常非常中意她的。”
夜楷淡淡一笑,“你姐很優秀。”
“啧啧,誇得一點也不走心。”薄景逾哼了一聲,“我知道,外面都傳我姐中規中矩,沒有那些妖.豔賤貨有情.趣,我隻能說,他們一點也不了解我姐!”
“以後有機會,我會好好了解。”
見夜楷态度還不錯,薄景逾滿意的點點頭,“那就好,我得走了,你有時間看一下我跟你發的微信嘛,保證不虧的。”
薄景逾一搖一晃的離開了。
秘書搖了搖頭,也不知道向來冷肅嚴謹的薄大人,怎的養出了這麽個沒大沒小的纨绔?
秘書繼續跟夜楷彙報工作。
一個小時後,夜楷才得以休息。
似乎想到什麽,他将阿右叫進來,“我的私人手機。”
阿右将手機交給夜楷。
夜楷登上微信,裏面有不少信息,他直接找到薄景逾的微信。
阿右站在病床邊,無意間朝夜楷手機上一掃。
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那、那是一雙女人的大長.腿?
阿右沒看太清,還想繼續瞄上一眼,一擡眸,便對上了他家殿下那雙清寒幽冽的黑眸。
宛若海底暗礁,看得人心頭一顫。
“殿下,我先出去了。”
夜楷嗯了一聲,情緒不明。
……
阿右到了外面,向來不八卦的秘書,見阿右耳朵有點紅,他問了句,“怎麽了,薄二少爺給殿下發了什麽?”
難以想象,一個才十一歲的小男孩,發了什麽,居然讓阿右耳朵紅了?
阿右才不會說,他隻是看了一雙.腿就紅了耳朵。
“沒什麽。”
……
半個月後。
薄瓷雪已經确定好去哪所大學上學了,她不再悶在家裏,每天忙進忙出,家裏人也不知道她在忙什麽。
直到這天早上,顔婳來到薄瓷雪房間,有些欣喜的将她叫醒,“小蘋果,快起來。”
薄瓷雪揉了下眼睛,一雙鹿眼睡眼迷朦,又水亮亮的,看得人心頭一軟,“媽,怎麽了?”
“王後主君還有你的小楷哥哥,請我們一家吃飯,有重要事商量。”
薄瓷雪心頭,頓時一跳。
看媽媽的表情,薄瓷雪心裏大緻猜出,商量的是什麽事情了。
“媽去跟你選衣服,發型師和化妝師已經等在外面了。”
薄瓷雪拉住顔婳,“媽,你和爸先過去,我想自己打扮,打扮好了,我再去。”
“你這孩子,要去自然是一起去了。”
“媽,這次聽我的好不好?”薄瓷雪抱住顔婳的手臂,輕輕軟軟的撒嬌。
她一撒嬌,顔婳就沒轍了,“那好,我們在皇廷一号包廂。”
薄瓷雪點了點頭,“知道了。”
顔婳離開後,薄瓷雪拿出早就收好的行李箱,背上包,過了片刻後,她将傭人安排出去,然後坐電梯直接到了地下車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