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兩人以前交往過,對于這種親昵的舉動不會太陌生才對,但兩人也分手六年之久,這六年來也從未和其他人交往過,現如今他忽然靠過來,鼻息都萦繞在她周身,确實讓她有些難以招架。
“你上次問我,後悔過嗎?”程北淮不顧她的慌亂和詫異,自顧的開口,溫和的音線裏卻顯得有些沙啞和沉悶:“我雖未出聲回答你,但卻在心裏答複過你,我不後悔與你在一起過,卻後悔與你分開,隻是那時我怕動搖自己的心,如今看來,确實是動搖了,許是我的想法會自私了些,但我還是想和你把話說清楚,不想再這樣誤會和浪費彼此時間下去了,我愛你的心從未變過,詩詩……。”
他輕喚一聲,喬詩微的心底便狠狠悸動了下,望着他的眼底也發生了細微的變化,卻就是抿唇不語,不接他的話。
程北淮見她不說話,反握住她的手,稍稍一緊,眸底有着明顯的焦灼和期待,好半響才聽到喬詩微道:“所以,你現在是想和我複合?”
“是。”程北淮給與肯定的回答。
“憑什麽?當初你說分手就分手,現在說複合就複合?我是商品還是物件,你說不要就不要,你說要我就得答應?”喬詩微隻覺得心裏有些氣不過,他當初那句‘不愛了’對她的傷害有多大,她有多痛苦,他不會知道,隻因爲他自以爲是的覺得是爲她好就那樣提出了分手,任誰都接受不了。
程北淮抿唇,自是知道她在與他置氣,隻是和她認識了那麽久,他鮮少看到她同他置氣,現在看到心裏不禁覺得有幾分可愛。
要知道平日裏的喬詩微給大多數人的印象就是溫婉大方,知書達理的名門千金,或是冷淡,或是莞爾,從未會有過這種會與他人置氣的樣子。
“那我重新追你。”程北淮沉默了片刻左右,稍稍思襯了會,笑着道。
“那我爲什麽要答應你?真嫁給你當後媽?”
程北淮再次陷入了沉默,這點确實是無法更改的,見他神色暗淡了下來,喬詩微心裏的怒意就越發明顯了,一把推開他,惱火道:“怎麽?又不想追了對嗎?既然如此,又何必開那個口。”
“我不是這意思,隻是……怕委屈了你。”程北淮見她作勢要離開,便再次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臂,連聲解釋道。
“那就請放開我。”
程北淮抿唇,抓着她手臂的手卻始終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程北淮。”
“我在。”
喬詩微憤怒的瞪着他,用力掙紮着,想掙脫他的手,可程北淮依舊沒有松開,而且還把力度調到适中,重了怕弄疼她,輕了又怕抓不住她讓她走了。
“我們談談。”
“有什麽好談的?”
程北淮無奈的失笑,牽着她坐在沙發上,将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中,手指輕輕磨挲着:“我知道你在生氣,當初是我不對,那時候我應該和你商量讓你自己做決定的,我也知道你不想再聽到那句‘對不起’,這六年來,我其實心裏也不好過。”
“可你還是一次都沒有來找過我,不是嗎?”
“不是不想去找你,是沒有立場,我當初話已經那樣說了,如果再去找你,就等同于再一次傷害你,我原以爲,隻要你幸福就好,可前些天在看到你退婚的新聞時,我心裏竟然有幾分雀躍……。”
“你這是在幸災樂禍?”喬詩微不悅的瞪着他,帶着怒意的接過話。
“沒有……。”
“我都聽出來了。”
“……”
程北淮輕笑着,挑了挑眉頭:“你說有就有。”
“……”
喬詩微擰着眉頭,怎麽感覺有種是她不講理的樣子?
喬詩微别開了臉,思襯了會,深呼吸了口氣,一旁的程北淮的目光緊緊睨着她,都舍不得移開半分,最後被他看得冒了,喬詩微才斜視的看向他:“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麽?”
“雖說之前見過好幾次了,但今天好像是六年以來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看你,也第一次看得那麽認真。”
“所以呢?”
“你還是和六年前一樣,沒變。”
“指的什麽?”
“所有。”
喬詩微的眸子這才亮堂了許多,不過說來也是,她本就長着一張标準的瓜子臉,特别漂亮,再加上保養,盡管現在29了,也沒從她的容顔上找到半分歲月的痕迹,更沒有一條皺紋之類的,要說她現在隻有二十歲估計都不會有人去懷疑的。
“時間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
“我送你。”
“你把星禾一個人留在家裏是不是不太好?要是她待會醒來沒有人怎麽辦?”
“沒事,箐果陪着她在房間裏,而且星禾晚上睡覺都不醒的。”程北淮笑了笑,牽着她的手從沙發上起來,拉着她走到門口的玄關處,把她的鞋子從鞋櫃裏拿出來放在她的面前。
喬詩微将鞋子換好,程北淮又彎身把她那些看上去有些陳舊的拖鞋放進鞋櫃中:“明天有時間在去一趟超市。”
“去超市?”喬詩微不解的看着她。
程北淮倒是笑着點了點頭:“嗯,去超市看看新的拖鞋,那雙拖鞋該換了。”
“……”
喬詩微擰着眉頭,她剛剛有說過回再來他家裏吧!
“把外套穿上,外面冷。”在開門時,程北淮還特意囑咐道。
喬詩微舉起那隻被他緊緊握住的手,輕輕晃動了兩下:“你這樣拉着我,我要怎麽穿?”
她當然是知道外面冷,而且剛剛從落地窗看着,外面還在下着雪,今天一整天,也就下午停了幾個小時,後面又是斷斷續續的開始下,而且現在下得也不小。
程北淮松開她的手,看着她穿外套,自己則走到身後不遠處的落地架前,拿上自己的腦呢大衣穿上,重新回到喬詩微身邊時,她的衣服也正好穿上了,大掌便再次将她的手握在手中,在她目光看過來時,程北淮溫和一笑,另一隻手輕輕推開複合門:“走吧!”
果然,兩人一走出去,一股如同刀子般的冷風直接朝他們的臉上打去,包括零落在空中的雪花紛紛揚揚的飄在他們的身上。
由于屋子裏本身就開着暖氣,現在他們這麽走出來,被夜晚的寒風一洗禮,不免打了個冷顫,喬詩微更是渾身一震,程北淮看着她的微抖的身子,觑起了眉頭:“冷嗎?”
“你不冷?”
“還好。”程北淮向來耐寒,并不怎麽怕冷,再冷的天氣他一般也是穿一件毛衣和大衣或者是羽絨服,不會再多加,剛剛出來,風吹過來的第一下,确實是有點冷,但吹多了幾下,他也就适應了。
喬詩微啞然,對于他耐寒這件事情也是知道的,所以也沒多說什麽,默然的别開了臉。
庭院和台階上都滿是積雪,喬詩微穿着短靴踩上去就有個深深的腳印,程北淮牽着她的手跟上她的步伐,擡手摟住她的肩膀,将她拉近自己一些。
忽然被拉近他的懷裏,喬詩微有些詫異,睜大了眼睛側望着他,就聽見他說:“車停在外面,先上車吧!看看,頭上都是雪了。”
在經過那個小的溫室花圃時,喬詩微忽然停下了腳步,望着裏面的茉莉花,紅唇輕抿:“我能進去看看嗎?”
“可以。”程北淮笑着輕盈,又摟着她到了花圃門前。
花圃的屋子是由木頭和玻璃組成的,非常簡約,但看上去十分精緻,門上落了把鎖,程北淮把鎖解開,側開身子讓她先進去。
裏面的面積并不大,除了幾株茉莉花以外,其實也就隻能容下一人,喬詩微一進去,就感覺裏面暖氣騰騰的,明顯要比外面要暖和的多。
不得不說,程北淮在照顧這幾株茉莉花上還是非常用心的,還特意在這屋子裏裝了個小暖氣。
等看完後,喬詩微從花圃屋裏走出來,程北淮便将門帶上,重新落了鎖,笑問:“如何?”
“花被你照顧得很好。”
“我是問你看完之後覺得如何?”
“很好啊!”喬詩微觑着眉,沒太明白他那問題裏和自己所理解的意思有啥差别。
“可喜歡?”
喬詩微一愣,這才明白他問的是什麽意思,原來不是說那花如何,是問她心裏覺得如何。
“如果我今天不來,你是不是一直都不會告訴我,你背着我還種了茉莉花?”
程北淮輕笑,搖了搖頭:“這也沒什麽好說的,若看見了就看見了,若沒有看見也無妨,這花……本就是爲你而種,隻要我知道它們的意義就好了。”
“那貓的名字呢?”
“我不是說了嗎?隻是看它第一眼時覺得她有些像你,便買了下來,也取了這個名字,怎麽?不開心?”看着她明顯不悅的表情,程北淮有絲絲不解,反問、
“你覺得我和貓叫同一個名字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喬詩微冷眼瞧着他,聲線有些淡涼,沒有多少起伏,卻聽着給人一種生無可戀的錯覺。
程北淮再次笑了起來,伸手将她拉入懷中:“那我會好好考慮下給它改名的事情,不過……。”
看他說話停頓了,喬詩微倒是好奇起來了,斜睨着問:“不過什麽?”
“你那小名也是許多年沒人再喚了吧!而且箐果很喜歡你,這名字其實還挺合适的,要不就……。”程北淮說着,忽然注意到喬詩微眼底燃起怒意了,立馬噤聲,點頭:“好,我會認真考慮改名的事情。”
大不了就叫紅果?或者藍果?再不過便直接改字叫青果算了。
它出現在他家裏的緣由是因爲她,所以,這名字怎麽也要和她有些關系才是,不然怎麽對得起他幾年前的眼緣呢!
等車子來到落荷小區的大門口時,喬詩微非常利索的解開了安全帶:“多謝,你自己開車回去的時候小心點。”
“好。”程北淮帶着笑意應着,發覺她不敢看自己,便眯起了溫潤的眸子,在她要推開車門走時,順勢拉住了她的手腕:“詩詩……。”
喬詩微一頓,回頭看向他,便撞進那雙帶着溫和笑意的黑瞳之中,就這一眼,似是望穿了她所有的心事般,心間被蕩起絲絲漣漪,讓她心悸不已。
“怎……怎麽了?”喬詩微愣愣的看着他,略顯局促。
“沒事,晚安,好夢。”程北淮笑着搖了搖頭,輕輕松開了她的手。
喬詩微被他這樣弄得有些摸不着頭腦,但還是點了點頭,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又和他揮了揮手才轉身進了小區。程北淮也是等她進去了之後才驅車離開的。
***
翌日,整個T市都放晴了,白皚皚的雪地也逐漸融化,屋檐和樹枝上都‘滴答滴答’的落着水珠。
由于車子昨天停在了程北淮的工作室那邊的路段,喬詩微十點多鍾的時候才出門打車去詩琴坊那邊,今天也沒她的課程,倒是清閑得很,隻是中午有個音樂公司約了她談合作的事情,她原先是拒絕的,但對方邀請過很多次,她也不好博他們的面子,就應允見上一面。
中午雙方見過之後,喬詩微聽了他們整體的策劃案之後,秀眉輕觑着,對于這種營銷方式很是不滿意,最終還是拒絕了。
等到傍晚的時候,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來電顯示上寫着‘程北淮’這三個字,喬詩微心肝一顫,緩緩拿起手機接聽:“喂……。”
“還在詩琴坊?”
“嗯。”
“打算什麽時候走?”
“快了。”
“那現在下來吧!我在詩琴坊門口等你。”
“你在詩琴坊門口?”
“嗯,星禾也在。”
“去哪?”
“昨天不是說好,和傅檢約好一起打高爾夫的嗎?”
“我好像沒說要去吧!”
“下來吧!我等你。”
“詩詩阿姨,我也等你喲!”
在程北淮落音之際,星禾甜糯的聲音也随即傳入她的耳畔邊,喬詩微微愣,放下手機,從辦公椅上起來到落地窗前看樓下,果然,一輛熟悉的黑色車子映入眼簾,包括倚靠在車門上的那抹修長俊影,以及坐在後排座趴在車窗上朝她招手大的小身影。
喬詩微稍稍思襯了會,還是轉身拿起自己的手機和包包還有外套就往外走,到了詩琴坊的門口,看着不遠處的車子,踩着高跟鞋走了過去,星禾就興奮的朝她揮了揮手:“詩詩阿姨,詩詩阿姨。”
喬詩微露出抹溫婉的笑,從星禾身上掃過落在倚在車門上的程北淮,非常認真且嚴肅的問:“我昨天不是說過嗎?我不去。”
“星禾想要你去。”
星禾一聽,稍稍愣了下,小臉上滿是迷茫,她好像從來沒有說過,隻是在程北淮去接她的時候,說帶她去打高爾夫,還說詩詩阿姨也會去,她才特别興奮的同意去的。
這莫名其妙的背了一口那麽重的鍋,星禾表示灰常無辜和冤枉,但在接收到程北淮看過來的和悅目光時,星禾這個小機靈鬼就明白了,笑眯眯的點了點頭,順着他的話接道:“是的呀!我很想讓詩詩阿姨和我一起去的。”
隻要能撮合詩詩阿姨和自己爸爸,一口鍋算得了什麽,再來十口鍋,她這小身闆也是承受得住的。
喬詩微抿着紅唇,覺得這父女倆現在可以稱得上是‘狼狽爲奸’了呢?
“上車吧!”程北淮從車門上直起身子,影子被落日的餘晖拉長,俊容上洋溢着的笑容卻如同夏日的微風般和煦。
喬詩微稍稍思襯了會,最終還是拉開車門上了車,系好安全帶,程北淮便也上了車,驅車前往和傅靳恒約好的那家郊外的室内高爾夫球場。
這家室内的高爾夫球場是程北淮經常來的,和高爾夫球場的老闆也是老相識,可以說是他的發小,程北淮和喬詩微的戀情他算是見證人之一,也自然清楚他們分手已經有六年之久了,對于他們兩人分手的内情也是知道一些的,在星禾很小的時候就成爲了星禾的幹爸爸,也是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程北淮以外,對星禾最好的人。
程北淮在和傅靳恒約好的時候就給他打過電話了,所以他就還特意從自己家裏趕來了,但他也沒聽程北淮說會帶喬詩微來,所以在看到他們宛如一家三口的出現在他面前時,金子翰驚訝得下巴都要掉了,恍惚覺得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程北淮和喬詩微同框出現,在他印象裏,已經是六年前的時候了。
喬詩微在看到他的時候也是愣了下,但很快就回過神來和他打招呼,金子翰也連忙點頭應了:“好久不見了,差點沒認出你來,是越來越漂亮了。”
“多謝金大公子的謬贊了,金大公子也不差,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是豐神俊逸的。”對于金子翰,喬詩微是不陌生的,畢竟以前經常一起吃飯一起出去唱K什麽的,所以盡管是多年不見,開起玩笑來也是沒有半點含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