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堇安也沒有說什麽,輕輕推開門,裏面的景象卻把他們三個人驚出一身冷汗,宋堇安連忙從包裏拿出随身攜帶的手套和鞋套戴上,也示意他們兩個人不要破壞現場。
現場真可以用‘觸目驚心、慘不忍睹’這八個字來形容了,天花闆上牆壁上地闆上包括桌椅上全是被濺的血迹,但由于時間過長,血迹都已經凝固了,而亂七八糟的屋子裏明顯發生過強烈的打鬥。
“宋隊,你快來看。”走到廚房開始查看的徐東看着廚房的景象,詫異的睜大了眼睛,連忙擡手叫來了宋堇安。
宋堇安小心翼翼的邁着步子來到廚房,也是被吓到了,後背一涼,聞聲走過來的章蕾也探着腦袋看進去,就那麽一眼,小臉瞬間煞白煞白的,捂着嘴就連忙轉身去了門口,一副要吐出來的樣子。
剛進來的時候看到這景象她就差點要吐出來,但她忍住了,可廚房裏那個景象她是真的忍不住。
因爲廚房裏不僅有大量的血迹,最重要的是他們尋找了五天的頭部居然就被丢在了鍋裏,而且鍋裏還有水,像是被煮過的一樣,樣子猙獰而又恐怖極了,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毛骨悚然。
宋堇安雖說向來個女孩子形象,但面對這樣的場景,心底還是不由的顫抖了下,别開臉,開口道:“看來這裏就是案發的第一現場了,徐東,你打電話通知技術部門和法醫部門的人。”
“是。”
宋堇安又看向門口的章蕾,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背問:“還好吧!”
章蕾臉色蒼白的點了點頭:“嗯,但這個兇手太沒人性吧!人都被他殺了,居然還把人家的頭給……真的太過分了。”說到最後,章蕾就越發的生氣了起來。
“房東阿姨還在下面等着,你去了解一下情況,順便等田顔來了後,你們一起走訪下這樓上下還有外邊鄰居家,問他們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等我們的人來了之後,直接拉警戒線。”宋堇安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語氣也放緩和了下來,她很理解章蕾現在的感受。
對這種兇神惡煞的兇手,她們确實氣憤,尤其是他們的手段如此殘忍,簡直比地獄裏的魔鬼還要可怕好幾倍。
“好。”章蕾緩和了下自己的神色,從包裏拿出本子和筆走了出去。
看着章蕾離開後,宋堇安回頭看了眼屋子裏的景象,抿緊了唇瓣,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盡快抓住兇手,想了會,拿出手機分别給陶奇勳還有張明成打了個電話,讓他們把人給撤回來,說頭找到了,讓他們直接來明月小區。
順便也給曹威打了個電話,讓他那邊停止排查,讓他和田顔也直接過來協助調查。
雖說廚房的那個頭還沒得到法醫的确定就是那起碎屍案,但宋堇安也估摸着差不多了,再加上這場景,簡直……是不能用言語來表達。
張明成和陶奇勳聽到屍體的頭被找到後,特别激動,快馬加鞭的趕來了,可看到屋子裏那觸目驚心的一幕時,他們都傻了,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
“靠,這兇手簡直就一畜生。”張明成閉眼扶額,從廚房走出來,立馬爆了聲粗口。
宋堇安瞥了他一眼,倒也沒說什麽,看向穿着白大褂的夏柚也從廚房裏走出來,就給他們四個人示意了下:“認真勘察,不許放過任何的蛛絲馬迹。”
“是。”陶奇勳曹威還有徐東張明成聽後,便立即分散開來,對這一室一廳的屋子開始搜尋了起來。
技術部門也在調取所有有關的線索和指紋包括腳印。
宋堇安走到夏柚面前,看着那個被煮過的頭讓法醫部的人用袋子裝走後,下意識摸了摸鼻子,擰着眉頭問:“怎麽樣?是不是那具碎屍案的頭?”
夏柚點了點頭:“我看了傷口的切合,和那些屍塊的切口幾乎一樣,可以确定是同一名死者,頭部被開水煮過,顱骨被鈍器所傷,這應該就是緻死的原因,其他的得回去才能做出結論,這下可有得我忙了,當法醫那麽多年了,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屍體,碎屍不說,居然還被煮過,簡直太令人發指了,我先回去了,現場就交給你們了,估摸着這現場也能讓你們忙活一天了,我那裏出報告了就随時給你打電話。”
“好。”宋堇安抿唇點頭,目送夏柚帶着法醫部的人離開了屋子。
夏柚他們離開後,章蕾和田顔就走訪完回來了,看到這屋子裏的景象還是會不寒而栗,尤其是田顔,這畫面對于她來說,沖擊力太大了,讓她有些緩不過神來,所以根本不敢踏進這屋子裏。
宋堇安走了出去,雖然理解她們的難受,但作爲她們的領導,這種時候還是要說:“你們這點需要好好克服一下,這次我就不說你們了,但我們是警察,要對得起身上這身制服,你們總是這樣還要怎麽破案?還不如調去文職那邊。”
“我們知道了。”田顔讪讪的摸了下鼻子。
“說說什麽情況?”宋堇安也不再揪着這個問題說了,知道他們剛剛去走訪了,便詢問結果。
“是這樣的,按照房東阿姨說的,這個女孩是獨自一人來租房的,她也就見過她兩次面,在她那裏登記的身份證号碼我也抄下來了,家庭地址是M市的人,居然做什麽的在哪個單位上班她也不是很清楚,阿姨說,T市的外來人員也很多,她這小區裏基本百分之八十都是外地來這邊打工的,所以,基本上就是隻要給錢她就給租,其餘的,她也不會問得太詳細,隻是在剛開始租房的時候交了一千塊錢押金,後面就規定每個月月底來收房租,而且汪莉麗隻簽了三個月的合同。”章蕾說着自己剛剛從房東阿姨那裏得知的情況。
“但是我剛剛打電話給隊裏的寇婧,她說汪莉麗的身份證是假的。”田顔也順口接話。
“假的?”宋堇安詫異的睜大眼睛。
田顔點了點頭:“對,身份證号碼,名字都是假的。”
“根據隔壁鄰居反映,上個月21号晚上那天他們是聽到隔壁有乒乒乓乓的聲音,但當時他們也沒有在意,因爲之前就有過一次,他們還上去敲過門,擔心她出什麽事,但那時候汪莉麗并不領情,對他們的态度也十分不友好,那一次說是在家裏看電視,聲音放得特别大,後面他們就沒有管過了,誰也不願意去碰這個鼻子灰,而且根據鄰居反映,汪莉麗白天基本都不出門,都是晚上出去,反正舉止怪異得很。”
“如果身份是假的,那我們又要從她的身份下手了,這樣,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們兩個了,這案發現場你們估計是不願意來,怎麽樣?”宋堇安聽後,抿抿嘴,清冷的目光掃了他們兩人一眼,反問。
“好,我們保證盡快找出汪莉麗的真實身份,反正她的照片假不了,就算大海撈針我們也要把她撈出來。”田顔和章蕾一聽,立即點頭應着,隻要不要讓她們出入這個案發現場,她們甯願吹冷風跑外勤。
她們兩個走後,技術部門的人也把現場拍照和細節勘察給搞定了,技術劉走過來道:“宋隊,我們這邊完事了,就先回隊裏檢驗了,有情況和你聯系。”
“好。”
宋堇安重新走進屋子裏,看着他們四個人在認真搜查着線索,而張明成手裏忽然拿出三張身份證走了過來:“這汪莉麗可真有意思,這上面都是她本人的照片,長得确實挺漂亮的,但每個上面的名字不同,年齡不同,身份證和居住地址也不同。”
曹威聽言,走了過去,接過他手中的三張身份證,輕笑了聲,有些詫異:“張茜茜,徐巧若,汪莉麗,這三張身份證到底哪個才是她真實身份啊?”
“而且被人這麽殘忍的殺害,這汪莉麗的身份怕是不簡單吧!宋隊。”陶奇勳也走了過來,狐疑的看向宋堇安。
“還有沒有其他線索?”
“沒了,錢包是空的,桌上擺了兩張她自己的照片,還有着三張身份證和行李箱裏的幾套衣服,沒有其他什麽東西,看起來像是暫時居住的地方,而且看這樣子,她并沒有打算久住,衣服放在箱子裏,兩個衣櫃裏時空的,一個那麽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按理來說,衣服鞋子包包化妝品什麽的都少不了,而且還會很多,可這個汪莉麗就那麽幾套衣服,一個包包,護膚品也就那幾瓶放在櫃面上的東西,鞋子就一雙棉拖鞋和一雙靴子,箱子裏還有兩沓現金,我剛剛粗略的數了下,應該有個四五萬塊錢,這四五萬塊錢對于一個正常的女孩子來說,數目也不算小,怎麽就舍不得給自己買衣服買包包呢?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啊!田顔和章蕾她們還經常大半夜加班的時候敷面膜呢!“張明成聳了聳肩,說到最後還不忘吐槽一下不在場的兩個女警官,順便用她們來打個比方。
宋堇安對于張明成的話很是認同,他說的這些确實是有幾分道理。
“但如果她隻是來這邊找工作,身上隻有這幾萬塊錢,舍不得花呢?”陶奇勳在旁邊一直思慮着,等張明成的話說完好半響之後才緩然提出質疑。
“但是我剛剛在那邊被踢翻的垃圾桶内,看到她吃剩的星巴克外賣飲品的包裝盒,還有面包蟹的殼,她生活過得應該很充足,不應該像我們現在看到的這樣,就那麽幾套衣服,而且她衣服也都是牌子,那箱子裏的幾套衣服加起來估計就是我們一年的工資。”
“這麽貴?”徐東一聽詫異的睜大眼睛看着曹威。
曹威笑着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你對名牌的價格一無所知。”
“受教了。”徐東雙手抱拳,對他裝模作樣的作揖了下,笑着回。
“客氣,客氣。”
他們幾個再說笑,宋堇安卻注意到了被一個倒在地上的櫃子壓住的瓶子,便走過去蹲下身子将那個瓶子拿出來,呢喃着:“香奈兒5号……。”
“這是什麽?”他們四個見狀,便也走過來,好奇的問。
“香水。”宋堇安起身,給張明成使了個眼色,将手中的香水落入一個白色的物證袋中:“拿回去給檢驗組那邊檢驗下。”
“是。”
“在仔細搜搜有沒有什麽其他東西,沒有的話把她的東西帶回隊裏,收隊。”
“是。”
等勘察完現場之後,宋堇安就帶着他們隊的人回到了隊裏,一進到自己辦公室就看到楊支隊在裏面等着自己,詢問這個案件的事情,宋堇安就和把事情的大概講了一遍。
晚上八點的時候,因爲所有的東西都在檢驗中,沒有那麽快出結果,宋堇安就讓他們都早點回去休息了,也不能沒日沒夜的工作,至少現在已經找到了屍體的最後一塊了,也算是有進展了,剩下的就是要落實死者身份了。
開車回去的路上,宋堇安就接到了傅靳恒打來的電話,看到那個來電顯示,宋堇安的心莫名有些悸動,抿着唇,稍稍猶豫了下,還是接起了電話:“喂。”
“下班沒?”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依舊柔和明亮。
“回家的路上。”宋堇安淡聲回着,停頓了下又繼續問道:“有事?”
“到哪了?”
宋堇安的目光環看了下周邊:“素環路。”
“吃晚飯了嗎?”
“吃了。”
“那在你家樓下見吧!我離你家裏也不遠。”傅靳恒思襯了會,好一會才出聲道。
宋堇安一聽,心底莫名緊張了起來:“你要幹什麽?”
傅靳恒聽着她那驚慌的語氣,不禁笑了起來:“你那麽緊張做什麽?我又不能吃了你,隻是想你了,想見見你,我們好歹也有一個星期沒見了吧!
宋堇安啞然,說起來離上次在檢察院見面後,是真的沒有再見過面了,也就在拿起碎屍案定案的前一個晚上兩人通過一次電話而已,後面宋堇安都在忙案子去了,根本沒有什麽心情去顧及其他。
“怎麽不說話了?”傅靳恒等了好一會,都沒有等到宋堇安的聲音,便隻好先出聲問道。
“沒什麽。”
“行,那就先挂了,我在你家樓下等你。”傅靳恒也不給她應話的計劃,話音剛落下,他就直接把電話給挂了,眉頭愉悅的挑動了兩下,嘴角微微揚起抹弧度。
宋堇安心裏有些忐忑不安,對于傅靳恒,她内心其實并不排斥的,她排斥的向來都是他對自己的态度,那種若即若離,又似有意或無意,讓她難以捉摸,更不想去猜他的心思。
她也清楚,他的城府向來都比較深,她在感情方面本來就沒有他那麽懂得通透,所以這麽一來,就有種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間的感覺,這讓她十分不悅和不滿。
很快,抵達她所住的公寓附近時,宋堇安果然在自己家小區對面看到了傅靳恒那抹帥氣的身影,黑色的轎車停在路燈下,他身穿深色的羽絨大衣倚靠在車門上,手裏似是還夾着一根還未燃盡的煙蒂,樣子十分不羁而又潇灑。
這樣一想,好像他們認識這麽久以來,這是第一次見他抽煙,住在他家裏的時候,都沒有看到過一個煙灰缸之類的東西。
看了許久,宋堇安猛地回過神來,将車子也停在他車子的後面,距離一米多的位置,傅靳恒也認出了她的車,直起身,将煙蒂扔到路燈旁邊的垃圾箱内,走到她的車前。
宋堇安推開車門走下來,将車門關上,擡眸看向他:“你……。”
路燈的光從他後背傾灑下來,宋堇安才剛看清眼前人,傅靳恒的長臂一伸就忽然将她攬入自己溫暖的懷中,宋堇安整個人一愣,渾身變得僵硬了起來,眸子裏的清冷卻正在一點點消失中。
“想你了。”傅靳恒緊緊擁着她,嘴角微微勾起,吐着白色煙霧的唇輕輕張合着,發出低沉而又性感溫和的嗓音。
一字一音滴打在她的心扉上,令她心神意亂,下意識用手抵住他的胸膛,想将他推開,卻不想,摟着她腰間的大掌卻越來越大力,這不禁讓她有些惱了:“傅靳恒……。”
“嗯,我在。”傅靳恒慵懶的應着:“别動,讓我抱會,這幾天一直在忙,好不容易抽開時間來找你了,你還想把我推開?”
宋堇安啞然,唇瓣抿成一條直線,想着要說點什麽,就又聽見傅靳恒擡頭睨着她問:“告訴我,你有沒有想我?”
宋堇安渾身一僵,看着他那深情款款的樣子,動了動唇:“我……。”但剛好路邊走過去一對遛彎的老夫婦,宋堇安下意識别過頭,躲在了他的懷裏:“你先放開我,有人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