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堇安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凝重,不經意的瞥了眼傅柒晗,發現她的臉色慘白如紙,眼神裏充滿了恐慌和緊張,便故意放輕語調:“你别害怕,我不是在你身邊嗎?兇手時隔那麽多天再次犯案,據曹威說的話,下手是越來越狠了,看來絕對不簡單。”
傅柒晗的小臉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耷拉着,完全沒有半點興奮的感覺了。
宋堇安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想着昨天晚上還想和奇勳他們去Rose研究所,現在又開始害怕了,這丫頭啊!
到了隊裏後,宋堇安帶着傅柒晗就和曹威碰了面,傅柒晗就和曹威颔首尬笑了聲打了個招呼,宋堇安就開始曹威說起了案件的事情,三人一同去了法醫部。
但進了法醫部,傅柒晗就覺得有些涼飕飕的,看着那些房間好,吞了吞口水,一把扯住宋堇安的手臂:“堇安姐,那個……。”
“怎麽了?”宋堇安回身看着她問道。
“這就是法醫部了啊?”
“嗯。”
“那……裏面是不是都放着一些屍體啊?就是……就是那些被開膛剖腹的屍體嗎?”
看着她那緊張兮兮的樣子,宋堇安忍不住笑了起來:“算是吧!但很多被檢查過後内髒什麽的都會重新放回去,然後縫起來,怎麽了?”
“啊……那……那我站在這裏吧!我就……不進去了。”
“不進去了?”
“嗯,我就站在這裏,不走。”
宋堇安想了想,點頭,給路過的一個女警察使了個眼色後,便正色道:“那你在這裏等我,不許亂走,更不許離開隊裏半步,知道嗎?”
“好。”
宋堇安把傅柒晗安置後,就随曹威一同進入法醫部,正好看見夏柚正在帶着自己的助理做縫合的工作,看到他們走進來後,夏柚就給自己助理示意了下,自己則脫下手中的手套,解下口罩:“堇安,你怎麽來了?我聽明成說你不是感冒請假了嗎?感冒好了?”
“已經沒大礙了,說說情況。”宋堇安搖了搖頭,示意讓她說案子的情況。
夏柚走到他們面前,将桌上的報告給她,有些惱怒的重重歎了口氣:“十七歲啊!花一樣的年紀,屍體在運回這邊來的時候,孩子的母親已經哭暈去醫院了,斷了三個肋骨,内髒也被重傷了,這兇手下的手可是真的狠啊!前面三個受害者沒有受那麽大的罪,一刀緻命,後面的刀都是死後補上去的,而這個女孩子身上的傷明顯是在死前留下的,女孩有着很明顯的反抗。”
看着那些報告和照片,宋堇安的臉一黑,攥着拳頭的手不斷握緊着:“有什麽新的線索沒有?”
“有。”
“女孩的指甲裏殘留了一種皮肉組織,經過鑒定估計是兇手身上的,不是受害者身上的,而且女孩口腔裏有一絲白色的纖維,還要進一步鑒定才行。”
“曹威,去把明成和奇勳叫回來,你和我去一趟柳東區的現場。”
“好。”
“柚子,謝了,我們先走了。”
“嗯,等後面的結果出來了,我在聯系你。”夏柚點了點頭,說完後,就将口罩重新戴上。
宋堇安和曹威兩人走出法醫間,曹威就去打電話了,宋堇安走到傅柒晗面前,把手中的報告和照片往身後藏了下:“我們要去柳東區的案發現場,你是要和我一起去還是待在隊裏?”
“去案發現場啊?”傅柒晗一聽,就糾結了起來,垂下眼眸,稍微想了下:“我還是待在隊裏吧!你們去查案,我就不跟着添亂了,省得你們到時候還要分心照顧保護我,我還是乖乖的待在隊裏,哪都不去,等你回來。”
“那行,小吳,晗晗就交給你了,在我回來之前不能讓她離開隊裏,她現在可是我們警方重點保護的對象,知道嗎?”宋堇安倒也覺得她說的沒錯,到時候如果查案太投入了,可能會顧及不到她,而且案發現場是個非常重要的地方,非警方人員是不能去的,外面還在下那麽大的雨,她去也确實是不方便。
“我知道了,我今天會全程跟着傅小姐的。”
“嗯。”宋堇安點頭,看向傅柒晗:“晗晗,你有什麽事可以直接找小吳,也可以給我打電話。”
“嗯嗯,好,那堇安姐,你自己也小心點,也别着涼了,你還在吃藥呢!”
“嗯。”
和傅柒晗說完後,曹威那邊的電話也打完了,兩人對視了一眼,就出了隊裏大廳,開車前往柳東區的案發現場。
到了柳東區之後,宋堇安他們就和柳東區的區警碰了面,由他們帶他們兩個去案發現場,還順便給了套雨衣給他們換上。
整個案發現場的十米開外的地方都被警戒線拉了起來,兩人戴上手套,鑽進警戒線内,因爲大雨的原因,周邊的血迹全部沖刷幹淨了,沒有半點現場的痕迹。
根據對屍體照片的地方,宋堇安走到兩個垃圾箱旁邊,指着那個地方:“這裏就是屍體躺着的地方。”
一名區警點了點頭:“對,屍體是橫躺着的,因爲這裏是附近最大的一個垃圾站,很多清潔工都是要清掃别的地方,再把垃圾運到這裏來,所以七點多才被發現,而且屍體又被藏在垃圾桶後面,正好被垃圾桶擋住了,所以有路過的行人也很難發現。”
“這附近的有監控攝像頭嗎?”宋堇安擡頭,環看了下周圍的地形。
“有,這邊一共有兩個攝像頭,一個在區門口那裏,還有一個在路口那邊,但垃圾站這裏是沒有的,這兩邊的攝像頭我們已經看過了,隻發現了一抹黑色的身影,約一米八三左右的身高,穿着黑色的外套,穿了個透明的雨衣,全程低着頭,看不清臉。”
“車輛呢?”
“車輛我們已經聯系交警隊那邊已經開始排查了。”
宋堇安點了點頭:“好,多謝你們配合,剩下的事情可能還會麻煩到你們。”
“宋隊客氣了,這樣的連環殺人案,我們也希望盡早抓到兇手,不要再有任何受害者了。”
“好,我們也會盡力将兇手繩之以法的,雨太大了,你們兩位先回吧!我們在再這裏勘察一會。”
“那你們也别待太久了,雨太大了,這天冷,小心着涼。”
“嗯,我們會注意的。”
等兩個區警離開後,宋堇安就和曹威使了個眼色,開始認真仔細勘察現場了。
兩人在現場待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左右,都沒有看到有任何價值的線索,最後曹威起身,大聲道:“不行啊!宋隊,雨太大了,就算有什麽也都被沖走了啊!我們還是先走吧!在這裏淋雨也不是辦法,而且你前幾天也是因爲淋雨才感冒發燒的,今天才好一些,又這樣淋雨可能會更嚴重的。”
宋堇安深呼吸一口氣,無奈的起身,看着這目前的雨勢,擺了擺手:“先回車上,看明成他們那邊查得怎麽樣了。”
“好。”
***
宋堇安他們那邊在緊急查案子中,這邊的傅靳恒坐在茶館中,細細聞了下茶香,放在唇邊小抿了口,那股濃郁的茶香瞬間籠罩着他的味蕾,滿意的舒展着眉頭,嘴角微微揚起,輕佻戲谑的口吻緩緩萦繞在整個茶間裏:“王老今天約我出來應該不單單是喝茶那麽簡單吧!”
“傅檢年輕有爲,是檢察院裏的翹楚……。”
“王老,我知道您時間寶貴,而且……這早上喝茶,我是沒有這個習慣的,不過,這茶倒是好茶。”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滄桑男人,淡聲打斷他的話,不緩不慢的放下手中的茶杯,饒有深意的看着他。
王炳天看着他那氣定神甯鎮定自若的樣子,拿着茶杯的力道也用力了幾分,他活到這把年紀什麽人沒有見過,如今卻忽然被年僅三十歲的傅靳恒給壓住了氣勢,這讓向來強勢的他心裏多多少少是有些不服氣的,但現在是他有求于人,不得不放低姿态,盡管他在他眼裏隻不過是個三十歲的毛頭小子而已。
“既然傅檢是個痛快人,那我也就不轉彎抹角了,聽說,王啓宇的那個案子是由您負責的,我想着……。”
“哎……王老,我這個人啊!有一點非常不喜歡,那就是在我休息或者休假的時候和我談我工作上的事情,王啓宇的那個案子我現在沒什麽好說的,王老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也相處那麽久了,自然是清楚我的性格的。”
“這事我知道,傅檢向來講究秉公執法,我是懂的,我隻是……。”王炳天重重的歎了口氣,有些難以啓齒,但他向來知道傅靳恒這個人的行事風格,在法庭上嘴巴向來毒辣穩準狠,連圈内許多律師都不願意和他打交道,可想而知,人到了他手上,請再好的律師也是沒有用的。
“我就這麽一個兒子,我就想着傅檢您到時候能口下留情,我知道故意傷人是他不對,但……。”
“既然隻有一個兒子,王老就更應該好好管教的,就不會到這個地步了。”傅靳恒再次打斷他的話,見他還想說什麽,便擡手制止他的話:“王老,我的職業是什麽樣的原則你應該懂的,前段時間有人檢舉了你的公司,我覺得王老因應該好好整頓下貴公司,至于您兒子的事情,就不勞您操心了。”
說完,傅靳恒就緩緩起身,單手落入褲袋中,另一隻手輕輕拍了下自己的西裝外套:“那就先謝謝老王今天請的茶了,今天雨大天冷,我就不多陪王老了,先告辭了,下次,我請王老喝更好的茶。”
傅靳恒勾起抹邪魅的笑,緩緩走出茶樓,看着外面的大雨,褲袋中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齊越打來的,便笑着接了起來:“有事?”
“哥們,江湖救急啊!你現在在哪啊?”電話那頭的齊越故意壓低聲音,十萬火急的開口。
“剛喝完茶。”
“大早上喝茶?你這是提前進入養生了?”
“直接說事。”
“咳……我被我爸逮着了,來救我。”
“好處。”
“中午請你吃飯。”
“我是那種吃不起一頓飯的人?”
“那你想怎麽樣?”
“也是,你有我的我都有,你沒有的我還是有,在你身上也沒所求,所以我爲什麽要來幫你?而且今天這天怪冷的,還下那麽大雨。”傅靳恒嘴角微揚,擡腿走向自己的車子方向,語氣非常閑适,似是保持一個無所謂的狀态。
“不是,老傅,你就說咋倆是不是兄弟,兄弟有難是不是應該幫一把?我們倆都認識那麽久了,你看……。”
“别和我玩感情牌,你家老爺子隻是想讓你繼承公司而已,他年紀也那麽大了,你好歹也體諒一下他的良苦用心,玩了那麽久是該收收心了,行了,挂了,我要開車了,好自爲之吧!”傅靳恒輕笑了聲,絲毫不買他的賬,直接了當的回絕了。
“别别别,兄弟,算我求你了,以後給你當牛做馬都可以。”見傅靳恒打算挂電話,齊越可急了,連忙低聲懇求道:“這樣,你今天把我解救出去了,我上次拍賣回來的那隻名表歸你了,怎麽樣?”
聽言,傅靳恒挑了挑眉,也停止啓動車子了,嘴角微微上揚着:“好,二十分鍾之内到。”
“仗義。”
和齊越挂斷電話了後,傅靳恒就直接趕往了齊越所居住的别墅。
要說起齊越,可以用‘不學無術’這四個字來形容了,但這四個字是放在齊越父親的眼裏,他家的公司是家族企業,而齊越是獨子,齊越的父親再過幾年就要六十了,現在就想着讓齊越進公司先熟悉熟悉工作,等他退下來後,公司就直接交給他打理了。
但齊越并不想繼承公司,他自己弄了個遊戲俱樂部,倒是小有成就,在遊戲圈裏,他的俱樂部名聲也挺大的,不過齊越的父親卻死活不肯承認,不管他在這個圈裏賺了多少錢,他就是覺得齊越這個俱樂部就像是小孩過家家一樣,不會長久的。
齊越本來就有逆反心理,他父親越這樣說,他就偏要對着幹,而且還把這個俱樂部越辦越大,這不剛帶着自己的人從國外比賽回來,一到家就被他爸逮個正着嘛!
到了齊越所居住的别墅後,傅靳恒就按響了門鈴,來開門的是保姆,看到傅靳恒後,便禮貌的點頭打招呼:“傅少,您來了。”
“嗯,齊越呢?”
“少爺在裏面呢!老先生也來了。”
傅靳恒挑了挑眉,笑了笑,走進去,清了下嗓子,故意提高聲音喊道:“阿越……,哎,齊叔叔,你也在啊!”
齊父轉頭,見傅靳恒來了,嚴肅的臉上才露出抹和藹的笑:“阿恒來了,快來坐,說起來有一段時日沒見到你了。”
“是,是挺長時間沒見齊叔叔了。”傅靳恒給齊越使了個眼色,走過去,坐在了齊父的身邊:“我還想說,這兩天去齊叔叔哪裏讨兩杯上次喝的茶來喝喝。”
“想喝你給我打電話啊!我讓秘書給你送過去就好了。”
齊父和傅靳恒兩人聊得正熱絡,齊越在旁邊看着也算是松了口氣,但看着他們兩人聊天的架勢,總覺得傅靳恒才是自己老爸親生的,自己則是抱養的。
不過這麽多年了,齊父确實是看傅靳恒哪哪都順眼,而看自己哪哪都不順眼,他倒是也習慣了,緩緩翹起二郎腿,姿态也變得悠閑起來了。
“我這年紀也那麽大了,就他這麽一個兒子,你看他還那麽不争氣,我這公司我怎麽好放心交給其他外人呢!他現在整天搗鼓那什麽遊戲俱樂部。”齊父歎了口氣,眉宇間滿是憂愁。
傅靳恒瞥了眼一臉閑适的齊越,齊越見狀,攤手:“您現在不是挺健朗的嗎?我覺得你再奮鬥個十幾二十年是完全不成問題的,我現在不想接手公司,我那俱樂部……。”
“别給我提那個俱樂部,一提我就氣,你也少給我貧嘴,我就警告你,明年,最晚明年,你要是再不進公司,我就沒你這個兒子。”說着,齊父擡手看了下時間,便起身:“我半個小時後還有個會議,懶得和你耗下去了,先走了,阿恒啊!有時間去叔叔那裏坐會,陪我喝喝茶打打高爾夫。”
“好。”傅靳恒站起身,笑着點頭應着,目送齊父離開:“那齊叔叔慢走。”
等齊父離開後,傅靳恒才重新坐回沙發上,目光不着痕迹的掃向他:“你爸說得沒錯,齊氏集團你遲早要接手,早接手晚接手都是要接的,沒什麽區别。”
“我現在才25,我才不想那麽早失去自由,而且我爸公司裏那些老狐狸一個個精明得很呢!我現在過去,他們肯定會想方設法打壓我,我現在不去受這個窩囊氣,再等幾年吧!現在還不是時候。”
傅靳恒橫了他一眼,伸手:“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