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不管在什麽樣的情況下,她基本都是沖在最前面,從來沒有人把她拉到自己身後擋着的,這種感覺十分微妙,也有些怪異,就是有種讓她說不上來的感覺,難以形容。
“好像是有人。”傅靳恒睨着外面的情形,觑眉呢喃了句,後又直起身,回頭看着她:“你往後退一點。”
“做什麽?”宋堇安不解的看着他。
“我準備開門看看。”
“那你開,爲什麽讓我後退?”
“外面要是兇手的話,你不是會有危險嗎?”
“我一個警察還需要你來保護?”宋堇安擰着眉頭,不悅的翻了他一眼,心裏的悸動也被他這些話攪得蕩然無存,還激發了她強烈的自尊心和好勝心,伸手撥開他,堂而皇之的推開門,探着腦袋往外面看了一眼,還左右梭巡了圈,發現沒人後便疑惑的抿唇:“難道我聽錯了,沒有人。”
聽言,傅靳恒也湊出去看了一眼,整個短廊到電梯門那裏都是空空如也,沒有半個人的影子,而兩部電梯也不像是剛剛上去過人的樣子,微斂着目光,回到屋子裏,發現她還探着個腦袋在梭巡着什麽,便伸手又把她給拽了回來,将門帶上,還反鎖了:“别看了,沒人。”
“那剛剛的腳步聲是怎麽回事?我聽得很清楚。”宋堇安一臉嚴肅的看着他,有些疑慮。
傅靳恒點頭應着:“嗯,我剛剛也明顯聽見了。”沉思了會,睨着她緊鎖着的面容,慢慢靠近她,忽然大聲道:“可能是鬼。”
本來宋堇安就在深思這件事情,被他這麽一吓,身子不由的顫抖了下,對上他那雙奸計得逞笑意濃郁的眼,宋堇安臉上的表情不禁沉了下來,一記刀子眼就狠狠剜過去。
接收到她飛過來的刀眼,傅靳恒臉上的笑意更甚了,擡手撐着脖子後頸出,悠閑的邁着步子,往裏面走:“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宋警官,晚安,祝你好夢。”
看着他的走進卧室的背影,宋堇安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冷着臉呢喃了句:“幼稚。”
而短廊外,在他們進去後,一抹黑色身影從電梯側拐彎處慢慢走出來,睨着那個門牌号,臉上揚起個陰險的弧度,轉身按了電梯直接離開了。
***
第二天一早,宋堇安和往常一樣早早的就醒來了,但爲了不吵醒傅柒晗,所以起床的時候顯得格外小心翼翼,将衣服整理好後,便拉開房門打算去洗漱,但剛走出來,對面的房間門也被拉開了,宋堇安一愣,停頓了下,下秒一抹穿着得體的俊影就映入他犀利的眸光中。
看到她,傅靳恒也是愣了下,随即揚起抹熟悉的弧度:“早,宋警官,昨天晚上休息得好嗎?”
宋堇安回過神來,淡然的收回視線,将房門帶上:“挺好的,我不認床。”
傅靳恒失笑,在她看過來時,又連忙繃着笑,故作一副擔心的樣子:“我昨天晚上還擔心宋警官會睡不好呢!”
“什麽意思?”宋堇安睨着他,總覺得他和自己說的每一句話都有别的深意,自己卻捉摸不透,這種感覺十分不好。
“沒,沒什麽意思,宋警官這是要去洗漱?”傅靳恒輕輕的搖了搖頭,看着她純素顔剛睡醒的樣子,出聲問道。
“你先去。”宋堇安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冷然的丢出這三個字。
“我已經洗漱過了,宋警官去吧!”傅靳恒望着她冷漠的眉眼,笑了笑,單手落入褲袋中,就聽見外面傳來門鈴聲,便邁開颀長的腿走過去:“我去開門。”
看着他偉岸的背影,宋堇安抿抿唇,轉身就去了浴室那邊洗漱了。
而傅靳恒将門拉開,正好是過來接班還順道帶了早餐來的陶奇勳,看到傅靳恒便笑着打招呼:“傅檢,早上好。”
“嗯,早。”傅靳恒挑着眉回應,側開身子讓他進來。
在陶奇勳将早餐放到餐桌上後,看了看整個屋子裏除了傅靳恒外,就沒有别人了,好奇的問:“傅檢,宋隊和傅小姐還沒起來嗎?”
“宋警官在洗漱,晗晗還沒醒來。”傅靳恒走到客廳,拿上自己的公文包:“我先走了,今天晗晗就麻煩你了。”
“傅檢客氣,保護傅小姐是我的任務,不過……你不吃了早餐再走嗎?我也買了你的那一份。”陶奇勳客套的回着,見傅靳恒要走,就出聲挽留道。
他的話剛說完,宋堇安就從浴室裏洗漱好了走出來,傅靳恒聽到腳步聲,回頭看了她一眼,斂着眸光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了,多謝了。”
“宋隊,早,我帶早餐過來了,一起吃吧!”
宋堇安也沒說什麽,直徑走過去,拉開椅子坐了下來,見狀,陶奇勳也坐了下來,而傅靳恒的步子稍微停頓了下,繞過最前面那張椅子,走到宋堇安旁邊的椅子前,将公文包放在椅子後面,坐下,餘光輕瞥了她一眼。
在三人準備開吃的時候,陶奇勳忽然擡頭問:“我們不用等傅小姐起來嗎?”
傅靳恒看了眼手腕上的時間:“讓她多睡會吧!留個面包給她就好了。”
“好。”
兩人說完後,發現宋堇安拿着手裏的三明治并沒有要動的意思,而是一直觑着眉頭看着手裏的三明治,陶奇勳就想了起來,連忙道:“宋隊,我去買的時候那個店裏除了三明治和菠蘿包以外,隻剩下兩個牛角包了,有一個被人買走了,還有一個……。”說着,陶奇勳的目光不自覺的看向斜對面的傅靳恒身上。
傅靳恒聞言,看了眼手中的面包,眯了眯眼,饒有深意的看向宋堇安:“宋警官喜歡吃牛角包?”
宋堇安擡眸側頭看向他,還沒接話,陶奇勳就說了:“宋隊一向不愛吃三明治和菠蘿包,聽明成哥說是,以前隊裏在執行一個秘密任務的時候,連着兩個多月他們都是吃三明治和菠蘿包,吃到吐,所以現在隊裏除了我和田顔外,好像都不怎麽喜歡吃這兩樣東西。”
“這樣啊!”傅靳恒挑了挑眉,勾起唇角,伸手把她手中的三明治拿了過來,又把手中的牛角包塞到她手裏:“那就換換吧!我對三明治還好,不喜歡也不讨厭,能吃得下。”
睨着被他換過來的面包,宋堇安看了他一眼,也沒有說話,傅靳恒啃了兩口三明治後,就發現時間上有些來不及了,便連忙起身:“時間來不及了,我先走了,你們慢吃,晗晗就多辛苦你們了。”說完,就拿着身後的公文包急忙出了門。
傅靳恒乘坐電梯來到底下停車場後,就随手把手中的三明治丢到了垃圾桶内,上了車後,從收納盒裏拿出一瓶礦泉水漱了下口,嘴裏依舊殘留着那股三明治的味,讓他不禁觑起了眉頭,又多喝了兩口才感覺那味道有所減少。
他對三明治确實一直保持着不讨厭不喜歡的态度,但基本沒怎麽吃過這個東西,在吃的上面他還是比較講究的,今天算起來也是他生平第一次吃三明治這種速食早餐了,吃的那兩口已經是他的忍耐極限了。
這邊傅靳恒離開後,宋堇安和陶奇勳兩人吃過早餐後也沒着急離開,而是兩個人探讨了下整個案件還有要傅柒晗一起參與破案中。
陶奇勳也知道傅柒晗參與這個過程對于他們破案來說是有相當大的幫助的,但就是不知道傅柒晗會不會同意,畢竟那天晚上的事情已經在她心裏造成了不小的陰影了。
傅柒晗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九點了,看到他們兩個也沒覺得奇怪,在她吃早餐的時候,宋堇安就把自己的想法和她說了遍。
“我協助你們查案?”傅柒晗詫異的擡起那雙漂亮靈動的大眼,滿臉裝着不可思議。
“我知道這對于你來說可能會有精神上的壓力,但爲了盡早破案,我們希望你能考慮下……。”
“不用考慮,我答應了。”宋堇安的話還沒有說完,傅柒晗就興緻勃勃的打斷她的話,還帶着幾分期待的口吻問道:“我們什麽時候開始?”
“等你吃了早餐就可以出發。”
“好。”傅柒晗笑眯眯的應着,迅速把手中的面包吃完,中途還被噎到了,陶奇勳連忙把牛奶遞到她的手裏,還提醒讓她吃慢點。
在傅柒晗吃早餐的過程中,宋堇安也順帶把任務分配了:“奇勳,你還是照常保護晗晗的安全,記住,她現在跟着我們出去辦案,就相當于暴露在了兇手的視野中,所以得更加小心,必須要形影不離的跟,不能出任何差錯。”
“好,我明白。”陶奇勳點了點頭,鄭重其事的應着。
待傅柒晗吃過早餐後,她便回房換了套衣服,十分休閑小清新的感覺,柔順的栗色大波浪卷頭發也被她紮成小辮,看上去俏皮又可愛。
三人出了進了電梯後,傅柒晗的表情就愣住了,似是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又有些不确定的用力聞了下,宋堇安見狀,便問道:“怎麽了?”
“你們有沒有聞到一股特别的香味?”
“香味?”陶奇勳也學着她用力的聞了下,但還是沒有聞出個所以然來,搖了搖頭:“沒有啊!什麽味都沒有啊!”
“有,特别濃。”傅柒晗猛地擡頭,大聲反駁着。
宋堇安看着她有些煞白的臉色,就知道有情況,抓着傅柒晗的小手,安撫似的放輕語調問道:“晗晗,你是聞到了什麽嗎?什麽樣的香氣?”
“叮……。”
電梯到達一樓,緩緩打開,但裏面的三人并沒有着急出去,陶奇勳就伸手擋住門口,不讓電梯合上,略顯緊張的看着傅柒晗。
“就是……那天晚上……那個男的追我時聞到的香味,特别濃,真的。”傅柒晗的眼神裏有着明顯的恐懼感,唇瓣輕輕顫抖着,心底有些不安。
“真的?你确定是那股香味?”
傅柒晗堅定的點了點頭:“确定,我不會聞錯的,那股香味我絕對不會忘記的。”
“那之前沒有發案之前,你進入這棟電梯有沒有聞到過這種香味?”
“沒有,如果有的話,我一定會記得的。”
“奇勳,立馬調這棟樓以及全小區周邊的監控,如果之前沒有,那就說明昨天那個兇手肯定來過。”宋堇安說着,忽然想到了什麽:“不……重點調昨天晚上的監控。”
“是。”陶奇勳聽後,立馬出了電梯去找這小區的物業。
宋堇安拉着傅柒晗的小手,從裏面走出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别怕,有我們在呢!”
傅柒晗點了點頭,認真回想了下那種香味,但依舊想不到這種香味出自哪種花上,她在國外留學的時候,自制過很多款香水,光花類她就見過一百多來種,而且像具有這麽濃郁香氣的花她如果見過或者聞過一定不會忘記的。
她在讀大學的時候,父母就希望她讀法學,但她偏愛香水,義無反顧的選擇了化學這個行業,在國外也見過好幾個特别有名的調香師,都想收她爲徒,因爲她嗅覺靈敏,對于氣味方面幾乎有着過聞不忘的本事,都覺得她是制香天才。
但她媽卻不看好她這一點,一心想着讓她學法,甚至還想把她的專業改掉,她就是想逃脫她母親的‘魔爪’才選擇回國求助自己親哥的,卻沒想到現在被卷入一場連環殺人案中。
很快,小區的物業就帶着陶奇勳和宋堇安還有傅柒晗三人來到了監控室,傅柒晗坐在陶奇勳的身邊,略顯緊張。
“先給我看看昨天十點半後的監控。”宋堇安雙手撐着桌面,淩厲的眸子緊睨着上面的畫面。
十一點過十分之前這棟樓的監控并沒有任何異常,十一點十二分時,傅靳恒在電梯畫面中出現,之後電梯裏也會零零散散的出現這棟樓的住客,并沒有什麽發現。
到十二點十八分左右,一抹黑影出現在監控攝像内,依舊是帶着黑色的帽子,看不清臉,宋堇安一見,就立馬出聲:“停,停一下。”
陶奇勳也湊過去看:“沒錯,就是他,和我們上次追他時穿的衣服一樣。”
傅柒晗就稍微瞥了畫面一眼,看到那個黑影,腦海裏忽然回想起那天晚上他對自己的笑,後背不禁冷汗淋漓,有些慌張的扯住了陶奇勳的衣服,害怕的擡起眼眸看着他。
陶奇勳回頭,看着她驚恐的面色,下意識抓住她的手腕,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對宋堇安道:“宋隊,我先送傅小姐上樓吧!你把明成哥叫過來吧!”
宋堇安側頭,也看出了傅柒晗的不安感,便點了點頭:“那你帶她上去吧!你在上面陪着她,等會我看完監控和明成一起上去找你們。”
“好。”陶奇勳點了點頭,拉着傅柒晗:“走吧!我送你回去。”
傅柒晗起身,看了眼宋堇安,也不敢再去看監控上面的畫面,垂下眼眸任由陶奇勳拉着她離開了監控室。
回到家裏後,陶奇勳就給她倒了一杯溫水:“喝點水。”
“陶奇勳。”傅柒晗接過,望着杯中的水,輕顫着唇瓣問:“你說……那個人忽然出現在我們這棟樓的監控裏,是不是已經知道我住在這裏,想來殺我了?”
“你别怕,不是還有我在嗎?”知道她心裏在恐慌,陶奇勳就坐到她身邊,想消除她的擔憂。
對于如此害怕和緊張的傅柒晗,他還是比較願意看到那個帶着陽光甜美笑容的傅柒晗。
傅柒晗聽言,緩緩擡頭睨着他,不知怎麽的,他的這句話竟漸漸撫平了她心底的擔憂,委屈的開口問:“那你會一直在我身邊保護我嗎?”
“會。”陶奇勳并沒有聽出傅柒晗這句話的其他意思,就以爲是字面上的意思,就非常堅定的點了點頭。
但其實傅柒晗問這句話的時候也并沒有别的意思,是在說完後才發覺自己這個問題問得有點問題,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了陶奇勳那麽肯定的回答,心底愣了下,随即就揚起抹甜美的弧度,斂下眼眸,端起水杯小抿了口,心裏的緊張和不安也漸漸平複下來了。
好像隻要陶奇勳待在自己身邊,她就沒那麽害怕了。
另一邊的宋堇安在叫來張明成後,兩人就開始查整個小區内的所有監控,發現小區所有正門側門以及後門都沒有黑衣男子的出入記錄,就憑空出現在了傅靳恒所住的那棟樓。
他從進入樓内的電梯到離開中途隻有十分鍾的時間,後面就再也沒看到他的蹤迹了,而那十分鍾宋堇安也也推斷出,恰巧就是昨天她聽見腳步聲在屋外徘徊的時間段。
所以那個男的已經明确知道傅柒晗的住址,以及對她動了恻隐之心了。
“明成,我們現在分開行動,我在這裏把所有的監控全部在捋一遍,再把監控拷貝下來,你把曹威和田顔叫過來,調查這個小區内所有的住戶,以及詳細的名單和資料,記住,我說的是每一戶,而且包括一戶幾口人,有哪些人,都是些什麽關系,職業年齡婚配都要調查清楚。”
“是。”張明成知道這是個重要線索,便點了點頭,出了監控室就給曹威打電話,讓他和田顔過來,然後在物業的帶領下開始一家一戶的調查了起來。
宋堇安在監控室裏也沒有閑着,不僅要把昨天那段重要的監控拷貝下來,還把整個小區裏每棟的監控全都調出來看了一遍,從第一個案發時間到現在的一個都不能落下。
下午将近兩點左右,幾人才把整個小區的住戶全都調查清楚,在傅靳恒家裏會和,幾人進去時,是陶奇勳給開的門,看着張明成打算大聲說話,陶奇勳連忙做了個‘噓’的動作:“傅小姐剛剛睡着,别太大聲把她吵醒了。”
“晗晗情緒怎麽樣?”宋堇安皺着眉頭,擔心的問。
“還好,但就是剛剛在睡覺的時候做了個噩夢,枕頭都被汗濕了,剛剛吃了點東西又睡着了。”陶奇勳想着剛剛的情形,也不禁有些心疼這個小丫頭。
“那我們說話的時候小聲點,一起梳理篩查一下。”
“宋隊你們找到什麽線索了嗎?”陶奇勳跟着他們來到客廳坐下,看着他們手裏做的筆記,還有一些照片,好奇的問道。
“宋隊懷疑那個兇手就住在這個小區内。”張明成接話回。
陶奇勳驚訝的看着他們:“真的假的?就住在這個小區?”
“我們經過走訪和調查,因爲有些人在上班,我和田顔也是在物業那裏查的資料,有幾個人附和我們之前對嫌疑人的人物側寫,我們也順道打印了他們的照片出來。”曹威說着,給一旁的田顔使了個眼色。
田顔領會後,從手裏拿出第一張照片:“這個人叫佟生,是個心理醫生,按照物業說的,這人性格有些古怪,行事乖張,他身高一米八二,和我們上次警方追那個嫌疑人時的身高差不多,住在C座2号樓14樓的1402,這個叫魏森,是個設計師,性格聽說挺溫和的,但人物外形和我們看到的嫌疑人也有些相似……。”田顔一張又一張的把照片放在桌面上,一邊說着一邊看着她本子裏做着的筆記。
到了手中倒數第二張的時候,田顔就指着這張照片:“我和曹威最懷疑的就是他,他叫金一碩,是個高級調香師,性格沉悶,身高一米八五,是兩個月前才從荷蘭剛回國搬進這個小區的,我們上門的時候他正好要出門,我們也詢問了一些問題,他對答如流,曹威說,他好像就像是有了心理準備一樣,每個答案在心裏都過了一遍,讓我們找不到任何破綻,剛剛曹威也打電話給隊裏,讓他調查他的詳細情況。”
“你剛剛說……他是高級調香師?”宋堇安把重點放在他的職業上,狐疑的反問了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