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咎由自取

“奕旸哥,奕旸哥,不要,我不想……。”溫書柔一聽,瞳孔擴張着,再次扯住他的衣服,眼淚瞬間從眼眶中滑落,凄涼的聲線裏帶着苦苦的哀求。

“明天我會讓佳邺安排你回加拿大的事情。”陸奕旸冷冷的遞了她一眼,涼唇裏發出來的音階也是沒有半點溫度可言,聲線淡淡的,也聽不出半點生氣之意,隻是拍掉她手的力道卻顯得格外大。

溫書柔的身體踉跄了幾步,順勢就倒在了地上,擡起那張哭得梨花帶雨的俏容,楚楚可憐的望着他:“奕旸哥,你不能這樣對我,我要的不多,隻想陪在你身邊而已,我以後再也不假裝生病了,好不好?求你,求你給我一次機會,我是真的不想失去你。”

“要的不多?”陸奕旸眯起眼眸,緩緩蹲下身子,居高臨下的睨着她,眼底沒有半點憐憫與同情:“陸家大少夫人這個位置隻能是喬語微的,其他人,不配,包括你,我之前就和你說過,不要妄想在我身上得到金錢除外的東西,你要不起。”

他的一字一句就如同冰錐般刺入她的心扉,讓她之前所有的幻想全都破滅,那雙帶着霧氣的眸子裏隻剩下絕望,淚水從臉頰兩旁滑落,卻像是要讓以往的記憶和回憶全部流失不再回來一般。

陸奕旸什麽時候離開的她不知道,整個人都有些迷茫和無神,她抱着雙腿坐在沙發腳那裏,無聲的流着淚水,腦海裏回放的都是陸奕旸臨走前說的那段話。

他的感情,她不配擁有。

像她這種身份更要不起他那顯貴的感情,可她唯獨戀了九年啊!

她把所有的青春和活下去的信念全都傾注在這份情誼裏,到頭來卻隻換來五個字,不配和要不起。

劉阿姨回來的時候看到溫書柔在地上哭,連忙走了過去:“溫小姐,您怎麽了?快起來,您身體可不适合坐地上,地上涼……。”

“滾,全都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但溫書柔十分抗拒的推開了想要扶她起來的劉阿姨,更捂着頭,撕心裂肺的大喊着,整個人的情緒十分激動。

如此暴躁的溫書柔劉阿姨是第一次見,她印象裏的溫書柔都是柔柔和和的,至少第一次見面開始,她嘴角總是牽着一抹溫和的笑,漂亮的臉蛋雖然慘白如紙,但她對誰都會帶着一張笑臉。

“溫小姐……。”

“我叫你滾啊!你聽不懂嗎?以後都不要來了。”劉阿姨剛出聲,溫書柔就再次怒聲打斷她的話,猛地把蹲在一旁的劉阿姨推在地上,自己則猛地站起身沖進了卧室。

“溫小姐……。”劉阿姨有些詫異,但也有些不知所措,面對這樣的溫書柔她哪能放心離開,隻好拍了拍身上的灰,站起身,走到卧室門口:“溫小姐,您晚上想吃點什麽?我幫您做。”

“滾啊!我都說了,讓你走,以後都不要來了。”溫書柔用了個枕頭砸向門口,抱着自己的肩膀,咬着自己手臂,無聲的啜泣了起來。

屋外的劉阿姨聽着溫書柔這麽決絕無情的話,心裏很是受傷,她和溫書柔相處的時間雖然不久,但卻是真心把她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來疼愛,也在相處的過程中知道這個女孩心裏有多脆弱和缺失母愛。

她的女兒在很小的時候就因病去世了,這是劉阿姨心底的痛,一看到溫書柔她就想起自己去世了的女兒,總覺得,她要是還活着,就和溫書柔一樣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

所以在這段時間裏照顧她,劉阿姨可以說是盡心盡力了,可溫書柔這個‘滾’字對于劉阿姨來說是把無形的刀刃,讓她十分的疼痛。

屋子裏的溫書柔沒有聽到外面傳來任何的聲音後,知道劉阿姨已經離開了,便将頭埋在臂彎中,緊緊的擁抱着自己。

到了後半夜,溫書柔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可淩晨時分,她又被噩夢驚醒了,醒來發現屋子裏的燈還亮着,額頭上都是汗珠,枕頭上也是她哭泣後流下的淚水。

再後來,她便怎麽也睡不着了,那個噩夢裏的畫面她記得十分清楚,萦繞在她的腦海裏久久都揮之不去,包括陸奕旸在臨走前的那段話也是讓她深感無力和絕望。

天剛剛破曉,青色的帷幕一點點被明亮的芒拉開,一股淡涼的晨風拂過夜色的輕紗,淡淡的紅色在天邊暈染開來。

溫書柔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雙目半睜着,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的孱弱和無力。

臨近八點半左右,溫書柔依舊保持着那個姿勢躺在床上,眸子依舊半睜着,顯得空洞無神。

“叮咚——。”

清脆的門鈴聲突兀響起,溫書柔的神色微動,腦海裏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陸奕旸,連忙從床上坐起來,掀開被子打着赤腳跑出房間走到門口,滿懷期待的将門拉開,映入眼簾的是兩套身穿便衣的一男一女,溫書柔愣了下,眼眸裏有着明顯的失落,幹澀的唇瓣動了又動,好半響才發出聲音:“你們是……?”

“你好,溫小姐,我們是T市刑偵支隊的警察。”那兩個人朝溫書柔微微颔首了下,依次拿出自己的警官證給她看了下。

溫書柔看了下,點了點頭,輕聲問:“那你們找我有什麽事?”

“是這樣的,前段時間著名鋼琴家喬語微小姐被惡意中傷事件經過我們調查發現和你有關系,還請你配合我們調查,可以嗎?”其中那個女警察說話的語氣還算是客氣,,和她說明來意後,眸子就往屋子裏探了下:“方便我們進去一下嗎?”

溫書柔怔了怔,唇瓣輕顫着,點頭,側開身子:“嗯……可以。”

看着他們兩人走進屋子裏後,溫書柔就問道:“我能問一下,這件事情和我有什麽關系嗎?我聽說嫌疑人不是當場被抓獲了嗎?”

“是這樣的,嫌疑人交代說,關于喬語微小姐的住址資料都是從網上得知的,我們現在懷疑是你故意在網上借用他人之手傷害喬語微,所以還請你配合一下我們的調查。”女警察站在客廳和她解釋着。

說完,男警察就從卧室裏拿出一台筆記本電腦出來,舉起來問:“溫小姐,這是你平時用的電腦嗎?”

“是……。”溫書柔臉色白了又白,說話的尾音都帶着幾分顫抖。

“麻煩溫小姐和我們走一趟。”

“我……我和你們走之前能先打個電話嗎?”

男警官和女警官兩人對視了一眼,最終還是點頭:“可以,不過希望溫小姐盡快。”

“好,我馬上。”溫書柔應着,連忙走進卧室,拿起手機撥通了陸奕旸的電話,嘴裏不斷呢喃着‘奕旸哥,求你接電話,接電話’。

但電話剛響通兩聲就被無情的挂斷了,溫書柔胸口狠狠一震,再次撥通過去時,就傳來一道甜美的提示音說電話打不通。

他這是把她拉黑了嗎?

溫書柔心裏有些乏力,最後還是選擇給何紀安打了個電話,可電話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外面的兩個警官看了下時間就催促道:“溫小姐,時間差不多了,麻煩你和我們走一趟。”

“馬上……來了。”溫書柔心裏有些急,隻好打開微信給何紀安發了一條消息,然後就走出了房門,看着他們道:“走吧!”

溫書柔到了公安局後,就被帶進了審訊室,坐下後,女警官給她端來一杯水,溫書柔說了聲謝謝,便端起水杯小抿了口。

公安局這個地方她以前倒是來過,但從來沒有進過審訊室這種地方,坐在前面桌子前的一男一女警察的目光讓她心底十分的不安和恐慌,喝了一杯水後,便擡眸問:“我還能再喝一杯嗎?”

女警察聞言,給一旁的男警官使了個眼色,男警官便起身給她又道了一杯。

“謝謝。”溫書柔接過水杯喝了半杯後,感覺嘴巴也沒有那麽幹澀了,放下杯子問道:“你們想問什麽?”

“剛剛我們派技術人員看過你電腦,傷害喬語微的嫌疑人登錄過的那個貼吧網站,你也在使用,另外技術人員查看了你網頁的浏覽記錄,發現你回複過那個嫌疑人的帖子,而且你們兩個還是互關狀态,你回複的所有帖子裏就包括有喬語微所住的别墅地址和她工作室的地址,你能解釋一下這是怎麽回事嗎?”女警官把調取打印出來的照片擺在桌前,眸子裏透着幾分犀利。

溫書柔看了眼那些照片,斂下眸光:“這個網站确實是我經常逛的貼吧,但傷害喬語微的那個人我是真的不認識他,也不知道他就是我貼吧上的那個人,我回複地址是因爲那個人自稱是喬語微的粉絲,她說有一套珍貴的發行套裝想送給喬語微但是不知道地址,因爲我去過别墅那邊,所以我就幹脆和她說了,我還和她私聊過,不信你們可以去查聊天記錄,對方是個女孩子,不可能是那個男的。”

兩名警官又相互看了一眼,從所有的回帖上可以看出那個嫌疑人時從别的帖子下面的回複才看到那條地址的。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自己這種多事的行爲會給喬語微造成那麽大的傷害。”

“不用演了。”

她剛垂下眼眸放低聲線,審訊室的門就被推開,身穿黑色工裝套裝的易儒走了進來,将手裏的資料扔在桌上,雙手落入口袋中,靠在桌沿邊。

“易隊。”兩名警官看到他,便連忙站起來颔首打招呼。

易儒點了點頭,将淩厲的目光狠狠掃過溫書柔那張嬌柔的臉上,出聲道:“你之前就去逛過嫌疑人所有的帖子,發現他是曲若曦的忠實粉絲,自從曲若曦因爲在拍攝過程中受傷然後被封殺後,嫌疑人就在網上痛罵喬語微,甚至還花錢故意發一些黑喬語微的帖子,他大部分的帖子上都是關于曲若曦的,當然,也有許多對喬語微過激的言辭,你剛開始故意關注他,發樂一些讓他比較感興趣的言論,讓他對你有印象,直到四月十九号那天,你看到他在網上說想讓喬語微死之類的詞語,可不知道喬語微住的具體地址,而又湊巧有個喬語微的女粉絲正好發那個想送喬語微東西的帖子,你正好轉發了,而嫌疑人也湊巧看到了,這樣,你的計劃就實行開來了,不管嫌疑人對喬語微動用什麽手段,你都是最幹淨的那個,什麽都沒做,就在網上打了兩行字而已,就算真的出了什麽事,你也不用負責,有了這場精心策劃的計劃,喬語微才會收到那些恐吓快遞,而嫌疑人就成了你手裏借的那把刀。”

溫書柔動了動唇瓣,還沒有來得及出聲,就聽見易儒繼續說道:“而你再者之後一直在靜靜等待着消息,但一直沒有等待,你懷疑那個人根本沒有動手,因爲喬語微沒有把那個恐吓快遞報道出來,所以外界都不知道,當然也包括那個嫌疑人,他也和你一樣,在等待着喬語微出醜的樣子,可遲遲沒有等到,五月十一号,也就是前段時間喬語微受傷的前一天,嫌疑人在網上抱怨,說曲若曦都被封殺了,憑什麽喬語微卻什麽事都沒有,這不公平,一看到她那張臉他就想抓爛,他的這句話正好說到你心裏去了吧!你也是這樣想的吧!你之前就加過喬語微的一個忠實粉絲群,在裏面知道喬語微十二号要參加一個商演,也從而得知了地址,就告訴了嫌疑人,哦,不,你是這樣和嫌疑人說的,十二号晚上微微有個商演,真想零距離和她接觸,和她合影拍照,引起他的注意後,他自然就來問你了,而你順理成章的告訴了他地址,整個計劃你周密至極,看似所有事情和你沒有任何關系,實在你才是那個幕後的真正策劃者,那個嫌疑人隻不過是你手裏用來傷害喬語微的一把刀而已,溫書柔,身爲女人,你真的是太可怕了。“

溫書柔聽着他的話,身體忍不住抖動了起來,低下頭:“你……你有什麽證據說我是故意洩露的,我真的隻是無心的,我不知道因爲我的一句話會讓事情變成這個樣子,你說的那些都隻是你的猜測而已,還有……我和微微無冤無仇,我爲什麽要這樣做?”

“你敢說你心裏不恨喬語微?”易儒眯了眯眸,彎着身子緩緩靠近她,在她耳邊輕聲喃道:“據我所知,你應該是喜歡陸奕旸的吧!女人的嫉妒心可比什麽都要可怕。”

“我……我沒有,你有什麽證據?”

“證據?你電腦裏可都是證據,别以爲你把那些浏覽記錄和聊天記錄都删了我們就查不到了。”說着,易儒直起身子,嘴角揚起抹邪魅的笑:“你覺得我們警方的技術部門都是擺設嗎?”

溫書柔聞言,緩緩擡頭,眼底略顯驚慌和緊張,無聲的看着他。

“所以,你現在認也好,不認也好,這都隻是時間問題。”

“我能先見一個人嗎?”

“誰?”

“陸奕旸。”

“不行。”

“爲什麽?”

“你現在可是犯罪嫌疑人,我們這裏也不是什麽菜市場,可以和你講價還價的,你要是想請個律師,我們倒是可以幫你聯系,況且,陸奕旸是不會來見你的。”

“爲什麽?”

“爲什麽?難道你心裏不清楚嗎?你傷害的可是她老婆,他之前請我吃過一頓飯,讓我嚴查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必須給他一個交代,他要是知道這件事情是你做的,你覺得他會放過你?”

“不會的,不會的,我父親救過他的命,奕旸哥不會對我這麽無情的。”

“啧啧!自以爲是還有一顆強烈嫉妒心的女人果然可怕,甚至還有點無腦,你父親是救過他的命,這些年他已經在盡力補償你了,而你呢?花他給你的錢,住他給你買的房,用他給你找的醫療團隊,還讓你讀加拿大最好的學校,結果你卻反過來傷害他的老婆,按照陸奕旸的性子,你覺得他會善罷甘休?”易儒輕笑了聲,搖了搖頭:“好一出現實版的農夫與蛇,順帶,再和你說一聲,你被羁押的事情我已經讓人告訴他了,而你,現在已經正式以故意傷害罪被逮捕了。”說完,給一旁的男女警官使了個眼色,自己則走出了審訊室。

溫書柔恍惚的坐在椅子上,整個人的大腦都在‘嗡嗡嗡’的作響,她沒有想到自己精心策劃的這一切現如今變得這般不堪一擊。

看着那個女警官拿着手铐走過來時,溫書柔愣住了,那一絲絲冰涼在接近自己手腕處時,她那顆千瘡百孔的心再次劇烈的疼痛了起來,腦海裏忽然回想起那天去監獄裏看到自己母親時的畫面,她的手上也是拷着副冰冷的手铐,後知後覺的發現,爲什麽?爲什麽自己會和母親走一樣的道路?

爲什麽她們都要被這副冰冷的手铐給束縛着?

咎由自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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